天空一片漆黑,黑幕籠罩著大地,烏云遮住月亮,使得底下這一片地方更顯黑暗了。
這里是臨安城,本來是個繁花似錦的地方。如今,滿目瘡痍,破敗如一座廢城。
在狹小交錯潮濕冰冷的巷子里,此時傳來倆個人的說話聲,聽聲音,應該是男人。
一個男人略微沙啞和不安地問道:“大劉,你確定我們要把她放在這里嗎?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大劉聲音平靜冷冰冷,“周易你就放心吧,反正是一個普通的死人而已,如今這臨安城的死人還少嗎?很快就要成一座棄城了……沒人會在意那些縹緲的東西……咱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與其擔心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趕緊干完這活回去……”被稱大劉的人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一邊走路一邊十分自然平靜地說話。
這個時候,人都麻木了,誰會真正在意那些廉價的人命呢?多一人少一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劉剁了剁腳,巷子里總算有點兒聲響了,不再只是單調的呼呼而過的風聲。這才剛入八月,入了夜就如同步入寒冬了一樣,身上的棉衣都抵御不了寒意。真是怪異!
“……嗯好吧,”周易點點頭,倆人繼續(xù)扛著孟青露往前走。
經過一戶人家時,風一吹,不知打哪來的風鈴聲叮當叮當?shù)刈黜?,發(fā)出清脆銳耳的聲音,倆人情不自禁心縮了一下,仿佛有點心虛,又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回去躺在坑上了。
“大劉,要不就放這吧!”這里已經很偏僻了,也沒有幾戶人家,尸體放在這,估計十天半個月不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畢竟這里真的沒什么人住了,大戶人家能走早就走完了。
最近城里發(fā)生了許多命案,已經莫名奇妙地死了好幾百人,個個都是被掏心挖肺的,有的還被放干的血,分外恐怖,傳言這種殘忍的手法只有妖物才能干得出來,只要除了這個害人的妖,就沒什么事了,可這么天過去了,別說除妖了,連妖的影子都見不到。
反而死了好些道士,只是臨安城的人都知道,他們是拿這妖物沒辦法的了。只能任它橫行了,有條件的大不了就是躲遠一些罷了。
可沒條件的,還得茍活。像他們就是。
“就放這吧!”倆個身形高大的人影終于停住,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然后把肩上扛著的什么長條形東西“彭”的一聲放下來。
大劉喘了一口氣,低著頭道,“話說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就是命不好,身不由己,哪還能管得了那么多呢,這年頭是個人能活下來都不錯了。你說這丫頭,也算是命不好了,去勾引府里瘸腿的三少爺,要是成事了還好,以后不愁吃不愁穿,這一不成事,連命都搭上了!”
“是啊,”周易小心翼翼道,“誰讓她給二小姐撞到了呢,聽說是被賜毒酒毒死的?!?p> “毒酒?”大劉似乎覺得有些可笑,又搖了搖頭道:“怕是沒那么簡單,那二小姐可是個心狠手辣的,這姑娘怕是活生生被什么折磨死的。”大劉是誰?府里十年長工了,什么事沒見過?
他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改聽什么不該聽,才會活到了現(xiàn)在。
“哎?!痹谥芤椎囊宦晣@息,倆人搖頭,不再說這個丫鬟了。
“走了!收工,請你喝酒去!咱們好了樂樂,”或是覺得不該如此低迷,大劉很有精神地一拍周易肩部道,“先喝杯酒再回去,身子就暖起來了!”
“好……”周易應道。
倆人并排在一起,緊緊靠攏著,“嗚嗚”的一陣妖風吹來,他們都朝對方擠過去,實在是太冷了。
“嘶嘶——”
巷子深處好像傳來怪異的聲音,生性敏感的周易立刻豎起了耳朵,有些忐忑不安地道,“大劉,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他走覺得,黑暗中似乎潛伏著什么危險的東西,就在巷子深處一樣。
“哪有?”大劉停住腳步,屏住呼吸認真去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就只聽得到嗚嗚的風聲,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了。于是,他不以為然地道,“你是平日里小心翼翼慣了,沒做過什么壞事吧,這次把人姑娘扔在這,你估計是心里過不去,就覺得周圍都很可疑?!?p> “不是……”他真聽到巷子里有怪異的聲音,還覺得那聲音不像人,窸窸窣窣的,從巷子深處傳來的。他從小第六感特別準。
“可能是個老鼠吧?!贝髣M不在乎。
“最近死了那么多人,會不會是……那個妖物啊,”周易蕭瑟了一下,他的眼睛里有些不安,暗夜里漆黑一片,看不見一絲光亮,周圍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兄弟倆能順順利利地走到這來,不是因為他們夜視能力好,而是因為他們平時倆個走慣了這路,摸黑也能走。
可真因為熟悉,他今天今晚走著覺得特別不對勁,總覺得巷子里多了個別的什么存在。
“那能、能湊巧就讓咱們碰見嗎!你別說了,怪寒磣的!別說了別說了,我們快點走吧……”大劉實在受不了了!原本無事的,現(xiàn)在心里發(fā)了毛,周易就這點不好,明明也不是爛好人性子,有時也心狠手辣的,但關鍵時候真讓他做點事吧,他有時又忐忑不安,疑神疑鬼的。
雖然他們現(xiàn)在幫二小姐干的這些都是缺德事。
但比起做這些缺德的事,他更怕沒命,活不成。
殺個人又怎么樣,拋個尸又怎么樣?今天把人扛來丟在這,回去就能領一錠賞銀喝酒吃肉了,何樂而不為呢?
“好,走吧,沒事的。”周易這話對大劉說,也是在安慰自己,雖然從小是膽小,但對于將就要到來的危險總是很敏銳,有時預感還很準,他現(xiàn)在如此不安,只希望都是自己的錯覺和心里作用了!
沒事的!以前不也是沒事嗎,都過去了,以后也會好的,周易漸漸穩(wěn)下心來。
倆人漸行漸遠,而地上被遺棄的人,卻慢慢睜開了眼睛來,她沒急著立馬坐起來,而是靜靜地躺著,聽著呼呼的風聲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要確定人走遠了,才會起來。
她剛經歷過車禍,已經死了。
這又是哪里呢?孟青露覺得只有一個解釋,她不是死了在地獄了,就是重生。
聽剛才那倆人的話,她應該是重生了,然后原主死了,被拋尸在這里。
她現(xiàn)在暫時不會起來,以免那倆個人發(fā)現(xiàn)不會,又回來滅她口,那就不好了——
孟青露靜靜地躺著,她沒想到的是,此刻的不動聲色,最后是救了她的命。
“嗚嗚嗚”的風聲不停,孟青露清楚地聽到了某種可怕的聲音,“嘶嘶”響著,不遠處的屋檐下輕微的‘啪’地一聲,似乎停留了什么東西。這讓孟青露心一緊,危險還沒遠去。
一個尖細到不辨男女的聲音嘎嘎響起,顯得分外突??刹?,這分明不像是人發(fā)出的聲音!
“看來今晚又能加餐了啊真是個不錯的小東西呢……”
孟青露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走,閉著眼,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個真正的死人。但心還是不可避免地高高懸了起來——
她盡量讓自己像個死人一樣。
可盡管如此,聲音的主人還是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她,聲音在她面部上方響起,“可憐的小東西呢,連心跳都沒有了,不過還有余溫,寶貝,今晚你就是我的晚餐了哦……”
孟青露被一張草席包著,黑暗中一只黏糊地不像人類的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會兒,似乎是確定什么,很快又縮了回去,可孟青露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才控制得住自己不要動,一絲一毫都不能,絕對不能,一旦動了,她就死定了。
孟青露默默咬緊了唇,剛死過一回,活過來還沒倆分鐘,難道現(xiàn)在就要被殺死了嗎?
而且還要被開膛破肚,很殘忍地殺死。
這對她……公平嗎。
孟青露不禁涌上一股無力感,開始漫上絕望,為什么讓她活,為什么讓她還有意識,這是上天對她的折磨嗎?可是她做錯了什么?她還能怎么辦?這具身體連力氣都使不上來,她逃,有力氣逃嗎?何況對方或許不是人,而是怪物,還不是他為刀俎我為魚肉。
怪物掀開了她的草席,見果然是個漂亮的姑娘,十分高興,當下便自言自語地道,“等我,寶貝,等我先去把那倆個家伙解決了,再回來帶你回去……這男人的肉可一點都不好吃,心肝都是黑的,我還是愛你這樣的姑娘呢……”
“哼哼……”像是某種用氣流發(fā)出的笑聲,有些陰森恐怖。
笑聲漸遠,這下孟青露再沉不住氣了,悄無聲息睜開了眼睛。
她該怎么辦?
月亮突然從烏云中露出來,清清冷冷的月光傾斜而來,照亮了底下這一片地方路,也她看清了她當下的位置,她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這是在一個幽深的小巷,還不像現(xiàn)代的建筑。她應該是在某個古代,此時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想死,更不想放棄一絲一毫能活下來的機會。
此刻就是逃離的最佳機會。
還等什么呢?孟青露好不猶豫地勉強站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全身像是被車碾過一樣,身體劇烈疼痛,這幅身體剛不久應該被狠狠折磨過一遍,以至于身體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原主還死了。她感到五臟六腑火燒一樣疼,可那都不要緊,活下來才是正經都是。
此時四下無人,月光清冷,她仔細地看了一下四周,盡量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終于在一個角落,她發(fā)現(xiàn)了墻上有塊松動的搬磚。
這里相當于一個死胡同,圍墻說不上很高,但絕對是她翻越不過去的高度。
她只有踩這這塊磚石,然后攀上墻頭那棵樹的樹枝,才有可能翻得出墻外了,外面暗沉吃的影子應該就是幾座高山,進深山,總比在這一狹長的巷子里呆著要好,巴掌大的地方她逃無可逃。
孟青露趕緊忍痛走過去,踩住那塊磚頭。
攀爬這件事看起來簡單,但對于孟青露此時這幅身體來說,無疑是一件很高難度的事情。動輒便傳來撕裂般的痛,這股剛才提醒著她、時刻警醒著她,不能大意,速度要快,孟青露咬牙,攀上樹枝,一下子爬上了樹,然后順著樹身想快點滑下來。
無奈她過去著急,而且現(xiàn)在太虛弱,她一個不穩(wěn),便從樹的半中腰掉了下來,黑暗中,清晰地“啪”的一聲。
孟青露的心瞬間沉到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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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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