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戰(zhàn)場無道德
在夏雨的一記重拳襲來之前，方彌生提前向后跳了一步，隨后又蜻蜓點水般地連續(xù)變化步伐，類似于拳擊手的“跳步”。
夏雨看到方彌生的動作后，微微怔了一下，因為他沒教過方彌生這種腳步，但隨后笑了一下，快步?jīng)_了下去。
然而就在夏雨一拳要打上方彌生時，方彌生腳步忽然趔趄了一下，腳掌在地面上“刺啦”一滑，身子頓時向一邊倒去。
方彌生這猝不及防的舉動，讓夏雨愣了愣，手上的攻擊動作也出現(xiàn)了剎那間的停滯，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方彌生迅速用肘尖朝夏雨腳背上砸去。
方彌生借由倒下的趨勢，將自己全身的重量加上肌肉爆發(fā)力全部集中于一點，像一枚鐵釘般擊中夏雨右腳第二枚腳趾的位置，一時一陣劇痛傳來，夏雨迅速一腳踢出。而方彌生卻早做準備，抱著頭在地上滾了幾圈后，躲開了那一腳。
這時夏雨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上了當(dāng)，心下頓時多了三分防備，手上的招式也自然而然地凌厲了幾分。
此時夏雨腳上的疼痛還暫未消去，腳步也較之剛剛變得有些遲緩，而方彌生卻有意地加快后退的腳步引導(dǎo)夏雨快步上前，并且身形故意地朝他受傷腳那側(cè)移動。
由于夏雨剛剛中了方彌生的陰招，看見方彌生有意地朝自己傷腳處移動，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他再踩自己的腳。
腳趾、手指、耳朵這些末端零碎的地方受起傷來雖然無關(guān)性命，但是感到的疼痛卻是加倍的。
而方彌生就是認準了這點，故意打自己的痛腳。
夏雨忽然想起了于文凱，他在臨死前還對方彌生念念不忘，喊他名字時那福怨毒的神情讓監(jiān)視器那頭的夏雨不由得脊背生寒，而讓他心生寒意的不是于文凱，而是于文凱口中的那個名字。
也不知道這個人在生前遭受了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少年怎樣的非人對待……
想到這兒，夏雨決定趕快結(jié)束今天的“課程”。
想到這兒，夏雨用膝蓋頂向方彌生的腹部，被勉強擋下后，一拳打到對方的左肩，方彌生頓時被推出了十幾米遠，身體靠在訓(xùn)練場上一個懸掛沙袋上，捂著左肩喘著粗氣看著夏雨。
方彌生似乎有些站立不穩(wěn)，上半身都依靠在沙袋上，左手向后用力地撐起身體。
夏雨徐徐地向他走去，眼睛在他身上快速掃了一遍。
全身上下門戶大開，下巴到腰下幾乎都是弱點，迷走神經(jīng)，頸椎，肝臟，肋骨，隔膜……他身上隨便一個地方用上五成力都能打得他直不起腰來。
夏雨決定挑一個不會給他造成重傷的地方進行打擊，而這時，方彌生又擺出了格斗的姿勢，似乎在告訴夏雨戰(zhàn)斗還未結(jié)束。
勇氣可嘉……夏雨心中暗暗贊許，然后附身沖了過去。
“不好……”在一旁觀戰(zhàn)的孔煦忽然開口道，他已經(jīng)注意到了方彌生的小動作。
“嗯？什么不好？”同樣觀戰(zhàn)的蘇烏轉(zhuǎn)頭問道。
就在夏雨快要逼近自己時，方彌生腳步向一側(cè)移動，身體離開沙袋。
只見沙袋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硬幣大小的孔洞，而沙子則源源不斷地從當(dāng)中涌出，就像小英雄于連的雕像噴泉一樣。
這是方彌生靠在沙袋上時，趁夏雨還未接近自己，爭分奪秒在沙袋上摳出來的洞，在夏雨發(fā)現(xiàn)之前，他就用自己的身體來堵住它。
方彌生眼見夏雨進入了沙子能噴濺到的范圍時，便迅速讓開身子，與此同時，隨手抓了一把沙子，用力地朝夏雨眼睛灑去。
“操，真他媽下流！”蘇烏在觀戰(zhàn)席忽然喊道，臉上卻洋溢著歡快的神色，也不知是在譴責(zé)還是在贊許。
夏雨用手臂格擋，然而還是被無孔不入的細沙迷住了眼。
方彌生則趁機反攻，他剛剛一直往夏雨的右方向進行進攻，就是為了讓夏雨造成對自己“往右側(cè)進攻”的習(xí)慣性印象，于是這次他選擇攻向左邊。
方彌生用肘擊兩連斬重重地打在夏雨的下巴上，這也是夏雨第一次被方彌生反攻得手。
夏雨在吃痛后也摸清了方彌生的位置，伸出手來用掌心貼在他的額頭上。
方彌生趁機用膝蓋攻擊夏雨的腹部，然而卻被夏雨用手臂防住，方彌生隨后又進行了連攻，然而依舊被輕松化解，似乎是提前預(yù)知了他的動作。而這個過程中，夏雨始終緊閉他的雙眼。
不好，讀心術(shù)……方彌生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剛想掙脫他的手，夏雨的胳膊卻像烏賊觸手一樣纏了過來，然后一個大回旋，將方彌生整個人甩了出去。
“咳、咳……”方彌生喉嚨一陣發(fā)甜，趴在地上咳嗽。
孔煦用礦泉水潤濕紙巾遞給夏雨，夏雨擦干凈眼睛后抬頭看著方彌生，忽然笑了笑，“今天表現(xiàn)得不錯，獎勵你環(huán)城負重跑三圈?！闭f罷，便走了。
“你看，這就是卑鄙者的代價……”方彌生嘴巴里咕噥著，向方蟄生抱怨道。
“嘿?！狈较U生輕笑一聲。
二人一直跑到太陽下山，期間，方彌生三次經(jīng)過了一家路邊餐館，每次都在餐館老板的目送下離開，等到第三次路過那里時，他開始向顧客悄悄囑咐離這個小伙子遠點，可能精神有點不正?！?p> 而在餐廳內(nèi)，一家人正在聚餐，一個男人聽到老板所說的“年紀輕輕就瘋掉了”之類的話后，下意識地朝外頭忘了一眼，差點被嘴里的飯菜嗆死。
姑父一直在打聽方彌生現(xiàn)在的住處，但是從老師到同學(xué)都沒有到過他新的住處，在他們的口中，方彌生的性格似乎有些孤僻，和同學(xué)們的來往不是很多。
姑父去向與方彌生關(guān)系最好的李琦打聽，但是那個小混蛋滿肚子奸詐主意，請他吃東西照吃不誤，給他買東西也笑嘻嘻地收下，可一旦問起事情來嘴里沒一句實話。
后來姑父又聽說方彌生和那個他救過的在一中讀書的小姑娘走得很近，于是又決定去校門口堵人，結(jié)果差點被一幫男生揍得回不來。
正當(dāng)他不知如何是好時，老天爺卻把答案送到了自己眼前。
姑父連忙跑出飯店，生怕開車太顯眼，便也在他身后跑了起來。
結(jié)果不到二十分鐘，姑父便后悔死了自己這個決定。
方彌生就像一個不知道疲憊的跑步機器，中間甚至連停下休息一下都不曾，一直在不斷向前跋涉。
姑父想半路攔停一輛出租車，但是又生怕在打車間隙方彌生就會跑沒影，于是就一直拼命地在后面跟著。
姑父趁著方彌生買礦泉水的間隙趕快開了輛共享單車，然后笨拙地蹬著自行車腳踏板在身后跟著。
姑父看著方彌生的背影，簡直欲哭無淚，自行車鐵鏈在他的想象中已經(jīng)被蹬得冒火花。他本人也已經(jīng)將近十幾年沒有過這么大的運動量了，眼前陣陣發(fā)黑，感覺連肚子都癟了一圈。
終于，方彌生停下了腳步，開始緩緩向前走去。
“到……到了嗎……”姑父幾乎是從自行車上滾了下來，此時天色暗了下來，在夜色的掩護下，他也能更距離地跟蹤方彌生。
找到他所在的小區(qū)，然后再跟蹤他到他所在的單元樓，知道詳細地址后調(diào)查這棟房子在誰的名下，如果真是自己猜的那樣，這套房子是那對死人夫婦留給他的，自己肯定要想法子在他成年之前，把房子弄到手……
想到這兒，姑父嘿嘿笑出聲來，覺得今天的苦沒白吃。
然后他抬起頭，想看他究竟往什么地方走，笑容卻一時凝固在了臉上。
他眼睜睜地看著方彌生進入了一棟別墅。
姑父的嘴巴不自覺地張到了最大，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認錯人，可是方彌生這時下意識地回了下頭，臉在路燈下被照亮，自己絕無可能認錯。
別墅……方彌生有一套別墅……
震撼、驚訝、狂喜，一時間都涌進了姑父的腦海，此時夜里涼風(fēng)拂過，脖子上的汗被瞬間吹干，帶走了大部分熱量。
他現(xiàn)在體力嚴重透支，乍一受冷，一時間只感到大腦內(nèi)有電流竄過，瞬間斷了片，直直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