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頭怪首先發(fā)難。
只見豬頭怪雙手一翻,兩手之中便多了一把八尺釘耙,閃著銀光。豬頭怪握著釘耙對老者說道:“老頭,今天是你要約戰(zhàn),可不是我找茬,回頭你的冤魂到了大勢至天尊哪里,別說是我豬仙濫殺凡人。”
老頭很淡定,說道:“哼哼,你一個不入流的散仙,剛剛修的神體,便以為可以在蒼穹之內(nèi)暢行無礙么?不好好珍惜你的修為,低調(diào)處事,認真修煉,反倒是混跡于盜賊匪寇之類,你若是從今脫善向惡,今天就饒過你,否則可憐你百年修為毀于一旦,可不要怪老夫我下手無情?!?p> 豬頭仙哈哈大笑道:“你這個老匹夫,先吃我豬爺爺一記釘耙!”說罷,雙手握著釘耙,直接跳將起來,躍上半空之中。
茫茫白雪之中,只見一道銀光如閃電劈下來一般。豬頭仙揮舞著冰冷閃著銀光的八尺釘耙從半空中直劈向老者而來。
便見到老者雙手舉向天空,口中念動法決,一張淡黃色的光盾頃刻間懸浮于老者上空,隨著這光盾的形成,四周原本東西走向的寒冷北風(fēng)都改變了走向,形成一個漩渦,攪拌在老者的周圍。
圍在四周的人只見到一團白茫茫,期間一個陀螺旋轉(zhuǎn)的黃圈圈,老者的身影卻是掩映在當中的一團白霧之中,看不真切。
眾人心內(nèi)道,想不到這老者有些本事,正都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黃色旋渦中間。電光火石間,便見到天空中劈下的那一道閃電轉(zhuǎn)瞬即致,劈到黃色光盾之上,只聽啪嚓一聲!
老者身邊的白雪漩渦還自旋轉(zhuǎn)不止,節(jié)奏卻越來越狂亂,后面淡淡的散去,只成了一團白霧,大家向前看去,便看見老者已經(jīng)匍匐余地,一點動靜也沒有。
豬頭仙手握著八尺釘耙,跪倒在離老者三尺遠的地方,耷拉著腦袋,雙手間鮮血汩汩,順著釘耙流向地面。
只是寒天凍地,冒著熱氣的猩紅血液還不待流到地面,便已經(jīng)凍結(jié)在釘耙桿之上,凝結(jié)成一柱柱鮮紅的冰柱,浮雕一樣貼合在釘耙桿之上。
豬頭仙喘著粗氣,嘴角也裂開口子,有鮮血混著唾液,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將雪白染成殷紅。
沙流楓原本想先看看老者情況,看是否有必要出手相助,沒想到雙方電光火石一招之間,便都負了重傷。而且老者似乎氣息也沒有,難不成已經(jīng)死了不成?
沙流楓趕忙奔將過去,扶住老者,左手一搭老者的脈搏,果然已經(jīng)懸浮無力,游絲一般。
沙流楓趕忙雙手握著老者雙腕,一股續(xù)命的真氣傳遞過去,不過讓沙流楓略感驚訝的是,自己的真氣進入到老者體內(nèi),竟如泥牛入海一般,頃刻間就不見蹤跡,但老者還是無絲毫好轉(zhuǎn)。
難道說老人家已經(jīng)是不行了么,沙流楓心內(nèi)大為不忍,沒想到半路上一個往年知己頃刻間死在自己眼前,還不急細想,對面豬頭仙倒像是恢復(fù)了精神,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沙流楓本來自己已經(jīng)是神體被卸,神海幾乎被毀,可以說幾乎廢人一個,剛剛給老者灌注真氣,其實就如重病之人再放血剜肉一般,此刻也已是神乏氣虛,眼冒金星。
沙流楓模模糊糊的看到豬頭仙已經(jīng)站起來,巨大的身軀,高舉著八尺釘耙,揮舞著過來,周遭一群土匪在大聲助威吶喊,只有店老板和店小二面部似有傷戚驚恐害怕的表情,其他那幫土匪則各個眉開眼笑,耀武揚威。
沙流楓聽到了豬頭仙大踏步的聲音,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釘耙高舉天空,就要一揮而下。
沙流楓如今只能以凡人的這區(qū)區(qū)肉體來抵抗堅硬冰冷,凝聚著豬頭仙霸道兇狠戾氣的一釘耙,必定不死也是重傷。想必釘耙之下,他和老者俱都要被拍成肉泥,就這么死去,真正讓人不甘。
可是,哪有其他什么辦法呢。沙流楓咬緊牙關(guān),雙手就要抽離老者雙腕,做拼死奮力的抵擋,卻發(fā)現(xiàn)雙手似乎黏著在了老者的雙腕之上,動彈不得。
老者身體原本被沙流楓扶起,半坐于雪地之上,沙流楓雙手握著老者雙臂,此時老者已然眉目不張,似乎只有半口氣在,仿佛已經(jīng)死去的一個尸體。
可是,此刻的這具尸體,卻黏著在沙流楓的身體之上,電光一般咻的向后飛退而去。
周遭一幫人完全沒有看懂發(fā)生了什么,在他們的眼中,豬頭仙奔過來揮舞著八尺釘耙,就要將沙流楓和老者拍死的一瞬間,卻不知道沙流楓做了什么,以一種面對面推著老者的奇怪姿勢,飛快的向后退去。
老者就這樣粘著沙流楓的雙臂,沙流楓被帶著向后退去,前頭豬頭仙釘耙已經(jīng)揮舞向下,卻掄了個空,便繼續(xù)揮舞著釘耙,呲牙咧嘴的向沙流楓和老者的方向奔過來。
不過好歹算是逃過一劫,剛才退去的速度飛快,沙流楓都來不及細想,眼看的豬頭仙又奔過來,而此時那道力道卻已經(jīng)消失了。
沙流楓腦子里之閃過一個字,逃!便趕忙順手背起老者,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前奔跑。
可往哪里逃呢,后面就是豬頭仙,左右大雪早已將山間溝壑之中的小路掩蓋,只有眼前一道約么三人寬的土道,雪蓋未厚,似乎還算好走,可這條道路只通向離黃石酒家不遠的蒼穹之根處。
沙流楓腦子也想不了許多,只好背著老者向蒼穹之根奔來。
臨近,只見有塊巨大的半截樹墩矗立在前面,上面用野火炙出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來,上面寫著:野獸兇猛,凡人勿近!
沙流楓也只好硬著頭皮闖進去。要知道,蒼穹域外,就不是靈洲陳國的管轄范圍了。
在靈洲蒼穹之內(nèi),域外的野獸大多都會被屏蔽在蒼穹之根以外,因為它們一旦踏入蒼穹,歡喜地以下的法獸、靈獸都會被修真?zhèn)儫o情絞殺。
而凡人一旦踏出蒼穹之根以外,便是域外野獸的領(lǐng)域。其中成群的各類野獸,分別盤踞在不同的區(qū)域,而這些野獸又往往成為尋常修真的練級之地,因此域外又被稱作狩獵場。
狩獵場中,獵物不僅僅只有野獸,人類及各種散修都可以成為其他更高級別修真及野獸的獵物,是以,一旦踏入蒼穹之根的域外,以沙流楓目前的身體情況和修為,無異于自尋死路。
可是近憂在前,也只好不管不顧,先逃過這一命再說。
因此,沙流楓背著老者,大步流星的往蒼穹之根處奔來,后面野豬仙既然已經(jīng)是開了殺戒,域外本來就是自己的老家,因此如何肯放過即將敗北的對手,也跟著奔將過來。
而跟隨著豬頭仙的那幫雞鳴狗盜之徒,前面有大哥帶路,雖然是要踏入到域外,但他們尋常也經(jīng)常結(jié)伙去域外走動走動,合伙絞殺些尋常野獸,僥幸獲得些獸丹買賣錢財,如今豈有不隨著去的道理。因此一幫人都浩浩蕩蕩的在這大雪紛飛的天氣,跟著沙流楓奔向靈洲陳國的域外荒野。
沙流楓背著老者進入域外荒野,提著一口真氣,還有些基本法力,貼著雪面,跑了不下十幾里路。也是豬頭仙修為太過有限,竟然還不能御空飛行,否則早已把二人抓到手心中了。
因此沙流楓氣喘吁吁,眼見得豬頭仙進入域外荒野之后,幻化成一頭巨大的野豬,嘴里銜著八尺釘耙,還在后面緊緊追著。
眼前風(fēng)雪更烈,前面天地相連,分不清東南西北,只有白茫茫一片。
沙流楓待要繼續(xù)往前奔跑,忽聽到背后背著的老者傳來聲音,喊道:“停下吧,差不多了?!甭曇舻统翀远ǎ瑓s是中氣十足,渾不像是重傷即將斃命之人。
沙流楓雖然心中詫異,也到?jīng)]有多想,以為是老者在自己剛才真氣灌注之下,終于蘇醒過來,因此邊跑邊對老者說道:“老人家,再不跑咱倆都沒命了,您醒過來了?”
背后的老人家輕輕一拍沙流楓肩膀,沙流楓陡覺身上一陣輕快,卻見老者已經(jīng)自沙流楓背上下來,躍上半空,并懸停在虛空之中!
這,懸停虛空,這是成為仙人的基本法術(shù)。適才喝酒,說自己不過尋了了延年益壽的法術(shù),是個不入流的散仙,如今可以懸停虛空之中,這起碼是個歡喜地層級的散仙啊。
沙流楓心中幾分驚喜,沒想到老人家還留了幾手,看來今天這性命是保住了。
沙流楓停下來,立在老者懸停虛空之中的下方,對了老者說道:“老人家,您沒事了,剛才到著實把我嚇了一跳,以為我們爺倆剛剛相識,就要斃命在這黃石驛站呢?!?p> 虛空中的老者哈哈哈大笑著對著沙流楓說道:“小兄弟,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啊,接下來交給我吧,你就看熱鬧好了?!?p> 老者語氣輕松淡然,仿佛是在教導(dǎo)兒孫游戲一般,言談的輕描淡寫之中,竟然是透著幾分隱然的貴重王者氣息!
沙流楓便隨同老者一樣,望著即將撲向自己這邊的一群盜匪。為首的那頭野豬和匪徒中的大哥黃臉大漢,畢竟比其他人有些修為見識。見前方一老一少,原和本少年背著老頭貼著雪面飛速奔跑,狼狽之極,現(xiàn)在穩(wěn)穩(wěn)的一個立于虛空,一個腳踏大地,便知道事情有些變化,也便放慢了腳步,停止了追逐。
此時,豬頭仙也已經(jīng)又幻化出豬頭人身的形像,和瘦高的黃臉大漢并排站在前面。后面跟著八九個他們的兄弟。
豬頭仙和黃臉大漢眼睛盯著虛空之中的老者,他們追逐至此,已經(jīng)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險和肅殺,再加上適才奔跑追趕,氣血翻涌,此時二人驚詫之下,雙眼已經(jīng)布滿血絲。
而且他二人也不知為何,適才自己這邊氣勢如虹,怎么頃刻之間,一種緊張肅殺的氣息便籠罩在自己心頭。這,太恐怖了。
虛空之中,老者并未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一幫盜匪及豬頭仙,走上前來,停在離自己一丈多遠的地方。
四方風(fēng)雪呼嘯,老者附手立于虛空之中,仍然是那一身藍皂布裹著破棉花的棉袍,穿著邋遢,但白發(fā)白虛被大風(fēng)吹的隨風(fēng)揚起,卻別有一番氣勢。
豬頭仙死死盯著老者,只見老者身形并未動,右手食指像前方輕輕一點,黃臉大漢只見自己面前忽然風(fēng)停雪住,原本飄飄灑灑蕩漾而下的彌天大雪,忽然停止不動了!
黃臉大漢大駭,對著身后一干人喊道,快跑!
豬頭仙則已經(jīng)幻化出了野豬原型,邁開四蹄,扭頭就要向后奔去,可是剛跨出一步之地,巨大的身體便如同被什么東西彈回來一般,軟沓沓的跌落下來。
眾人速度自然趕不上野豬,因此更加驚恐,彼此竟然都不敢再移動分毫。
沙流楓看在眼里,也不禁心頭大驚,空間禁錮!
這是金仙才可能擁有的能力,這不知名的老者,適才對自己隱藏了極大的實力!
此時,虛空中的老者終于開口說話道:“我本不想在此地亂開殺戒,恐泄露行蹤,之前幾番阻撓你們行兇,希望你們有所收斂,不想你們變本加厲,如今還想要我老人家和這小兄弟的性命,如今,也只好動手解決掉你們這幫毛賊?!?p> 黃臉大漢等一干人見老者如此說,紛紛接連跪下來,搗蒜一般的磕頭,連哭帶喊道,求爺爺饒命,求爺爺饒命,再也不敢了,家里還有父母妻子兒女等話。
老者活在這世間,早已不知年月,什么生離死別沒有見過,怎會把這些話聽在耳中。右手食指又輕輕一彈,便見一道毫光飛過又飛回,毫光之中什么東西沙流楓實在是沒有看清,不過對面被禁錮的虛空之中,一眾人及一頭野豬,便都已紛紛倒地,沒了氣息!
老人從虛空之中,身形瀟灑面帶戲謔微笑飄落于沙流楓面前,沙流楓正要抱拳致敬,老者扶住沙流楓道:“小友不必客氣,你我算是生死之交了。你本性剛正純善,我也不必再相瞞了?!?p> “呵呵。適才在黃石村,靈洲地域,種種法力跡象都在無窮山籠罩監(jiān)控之下,我不得不隱去氣息,不能隨意施展法力。到了這域外荒野,方可以稍顯身手,不過恐怕不久,無窮山的人就會尋找到我的氣息。也罷,這個且不去管他。”
“適才喝酒你說你是清洲人,可否詳細講來?”
沙流楓聽聞老者剛才所講,似乎與無窮山有些過節(jié),心中便更比先前多了幾分親近和信任,又雙方有過著過命的交情,還有何不能講的,沙流楓便將自己家室背景,以及與無窮山的相關(guān)過節(jié),自己被廢去仙基的情形大致和老者講了一遍。
老者聽到沙流楓原來是玄帝國北柱國與護國公主之子,心中嘆道,果然虎父無犬子,不過對沙流楓如此貴重的家室血脈,到?jīng)]有表現(xiàn)出如常人的一絲驚詫羨慕之情,反而是十分淡然。當聽到沙流楓被無窮山所迫,被麒麟學(xué)院虛離子卸去神體,又露出幾分同情,當下就說要為沙流楓探傷療治。
沙流楓待要推脫,實則是心中有幾分不大相信。
沙流楓心道,雖然這個老者是清洲人,金仙的實力,可是想要幫自己醫(yī)治這卸去神體,毀壞神海的內(nèi)傷,似乎是還有所不及。不過沙流楓自然不好點破,便盤坐下來,任由老者一陣摩挲。
而后老者虛空盤坐與沙流楓面前,伸出右手,頂于沙流楓天靈蓋之上,沙流楓便覺一股雄厚真氣自自己天靈蓋處灌入自己神體,游走于自己四肢百骸,而后灌注到自己神海之內(nèi)。
同時,沙流楓意識一陣模糊,漸漸的竟然有昏睡之感,待要堅持,自己腦海中想起老者的聲音:“睡去,歇息歇息吧?!鄙沉鳁髀犅勅绱苏f道,便再也不強打著精神,便昏昏然睡了起來。
寒冬凍地,北方呼嘯,大雪紛飛,域外荒野早已白茫茫一片,原本眾土匪與野豬的尸體,很快便被大雪覆沒,開始還能看見一個個白白的雪包,漸漸的也掩蓋在積雪之中,連痕跡也沒有了。
天地中,只看見一個盤坐于虛空中的老者,伸著右手,摩著一個少年的頭頂,少年坐在雪地之上??墒巧倌隃喩戆l(fā)著土黃色的淡淡微光,坐下的雪地都已經(jīng)融化,周遭也沒有半片雪花落到二人身上。這里,磅礴的靈力,似乎給這個空間打上了一個小結(jié)節(jié),將漫天的風(fēng)雪屏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