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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來

第二十章 法

天魔來 君困 2032 2019-10-27 15:53:40

  羅天大醮完美的落幕,各教各派也逐漸散去,終南山也從天上重新落回了秦嶺山脈。

  張東升同范君怡一道向汝南而去,敖子臣則回了襄陽等待宣自己入朝的圣旨,柳葉青同章昭然受吳心無之邀,一同前往并州傳道去了。

  昆侖山下,范君怡所帶來的護(hù)衛(wèi)早已恭候多時,范君怡不耐煩的遣返了他們,與張東升一同打道回府。

  范君怡照舊騎著她那匹照夜玉獅子,很是威風(fēng),在散去的江湖人中格外惹眼。而張東升則隨便要了匹馬,像個護(hù)衛(wèi)似的,與范君怡向東同行。

  忽然,范君怡開口問道:“此次羅天大醮本是江湖集會,我在席間瞧見了好幾位王爺甚至廟堂大員,難不成北塞鐵騎即將南下,江湖廟堂一家親了?”

  張東升輕笑道:“雖說羅天大醮是道家最為隆重的醮壇,但盡是江湖人,廟堂自古就認(rèn)為江湖人是些以武犯禁的家伙,打心眼里瞧不上,估計那些家伙也不太想來,是金鑾殿上的那位讓他們來的,要不誰愿意受這一朝顛簸,估計上那天上的終南山也夠嗆?!?p>  范君怡繼續(xù)問道:“是提防江湖人造反?”

  搖搖頭,張東升又譏笑道:“皇帝老兒可精明著,他哪里在乎江湖人造反。這些人,一方面蔑視國法,作奸犯科,時時處處在與官府尖銳對立,另一方面朝廷的苛政峻法早就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了。退一萬步講來,真當(dāng)昭德百萬甲士是用來看的不成,若真有造反那天,那他只用傭兵自守作壁上觀,江湖聯(lián)軍便會自行崩解?!?p>  范君怡有些疑惑不解,扭頭望向張東升,“那是為何?”

  張東升看了范君怡一眼,娓娓道來,“不管是俠士,還是江湖中的游離之徒,大都為獨(dú)闖江湖,在歷史上留下的是其個人的活動事跡,譬如千年前的我,身為天魔豈像如今的那些魔頭這般拉幫結(jié)派,創(chuàng)立山頭?”

  “廟堂之所以如此重視純陽觀,羅天大醮也派人前來參加,無非是看重他們天下第一且以正道自居的實(shí)力?!?p>  說著張東升望向范君怡,“什么是正道?”

  范君怡沒有作答,張東升繼續(xù)侃侃而談:“對于廟堂來說,在法令內(nèi)行事便是正道,法令大多條款亦與純陽觀的觀規(guī)契合,而那些試圖禍亂中洲所謂綠林,摩尼教,便是在法度以外。這樣的江湖組織在整個江湖中比比皆是,幾乎無時不有,無處不存。難道都要朝廷出兵去一個個清剿?江湖事江湖了,用江湖人去對付江湖人是最好不過的了?!?p>  聽著張東升的解釋,范君怡聽得迷迷糊糊,如墜云霧又生疑問:“那如此說來,就以道法聞名的白蓮教說來,豈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這不是有悖他純陽觀道門祖庭的宗旨?”

  張東升又看了一眼范君怡,臉色豁達(dá),笑道:“類似白蓮教、摩尼教這般,起源于三教,卻又不同于三教。如同秉一觀供奉太上老君,純陽觀供奉東華帝君,隆盛觀供奉天地君親師,他們也有最高崇拜,也有神靈,也有教義、儀節(jié)、日課、修持、戒律,也有經(jīng)卷、佛堂、祖師、傳道者與信徒,偶爾也包容了三教正統(tǒng)信仰。”

  范君怡聽得一臉認(rèn)真,期待著張東升后來的話。

  “但是啊,在民間久了,漸漸的就與三教教理相悖,被人為巧妙的利用一些堂而皇之的話語,改造成了為私利的組織,如此一來便摻雜了功利在其中,時不時還來一出農(nóng)民起義,聚則為賊、散則為民極其不穩(wěn)定,這如何不被官府看作是夜聚曉散的亂民?”

  打開了話匣子,張東升不管范君怡感不感興趣,竹筒倒豆子似的繼續(xù)說道:“話說回來,官府也不是啥好東西,如今的廟堂儒、法并用,常有新法令出臺,這無非就是為之后的變法做鋪墊?!?p>  范君怡附和道:“法令健全,不也還是為了百姓?這有什么不好?”

  張東升輕哼一聲,無奈道:“好個屁,要真是這樣,我也不用去為了什么狗屁世道去劍斬天門了,什么是法家?你知道他為何比不上儒釋道三教嗎?有一人擔(dān)得起立教稱祖為萬民的功德?”

  范君怡勒了勒韁繩,刻意讓照夜玉獅子不要跑得太快,好聽清楚張東升說的話。

  “在你看來,那些殺人放火的罪犯,與自由自在的老百姓這二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張東升冷不丁對自己的提問,讓范君怡摸不著頭腦,直白的問道:“有什么聯(lián)系?”

  “那飛劍會飛,與一個人擁有氣機(jī),這二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這問題較為淺薄,范君怡立馬得出了答案,“飛劍沒有氣機(jī),便不會飛?!?p>  張東升點(diǎn)點(diǎn)頭,肯定道:“對了,飛劍沒有氣機(jī),便不會飛。我們回到先前那個問題,同樣的思路,在法家看來,百姓沒有自由,便不會犯罪。”

  這突兀的話語,讓范君怡有些駭然,這樣駭人聽聞的話語自己頭一遭聽說。

  范君怡的反應(yīng)被張東升看在眼里,他繼續(xù)說道:“但你若以為法家的法,只是為了限制百姓自由,那也錯了。他們這上千年來的所作所為,并不是想讓百姓按照他們規(guī)定的方式行事,而是想讓百姓去按照法令的條條框框來思考,法家之妙常為帝王家所用,并非妙于框架,而在于誅心也!”

  范君怡原本還云里霧里的腦子,頓時醍醐灌頂般清醒過來,不論張東升之前的話,還是之后的話都是駭人聽聞的言語,“這么說來,皇帝從來都是以一人奪萬民之利,推出法令讓萬民遵循,同時又讓自己成為例外,在人上,在法外?!?p>  張東升點(diǎn)點(diǎn)頭,“這便是皇帝。在吳皇叔許諾給我?guī)兹说莫剟钪?,敖子臣深入廟堂可謂是最為險惡的,如今的皇帝一心向法,蒲瑯出任庶吉士,便是皇帝在棋盤中看到了法,如今的長安道,正可謂是一步一個鬼門關(guān),一樓一座奈何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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