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還早,街上行人不多。
幾家賣早點的鋪子前,冒著熱氣。三三兩兩的人坐在那兒吃著。
兩人選了一家賣包子的小店坐了。小店雖然是間屋鋪子,卻狹小的很,店里只擺了兩張不大的方桌便滿了,里面已經坐了兩個人在吃著包子。店門口還擺了一張桌子,二人便是在店門口這張桌子上落座了。
店老板趕緊拿來抹布,抹了抹桌子,笑問道:“二位客官,要幾籠包子?”
陳君睿笑道:“一籠便可?!?p> 陳君睿這一笑,把老板笑了個心慌,乖乖個娘唉,這確實是男子嗎?怎的自己被他笑的心里慌慌的。
穆晚晚看了陳君睿一眼:“不準對著別人這樣笑。”
這笑只能是她穆晚晚的!
“好的,知道了!”陳君睿立馬收起笑臉,冷了下來。
轉過面,又把自己的一張臉湊在穆晚晚眼前,笑道:“以后只能對著晚晚這樣笑對吧?我記得了。娘子,你看我這笑得,您可還滿意?”
穆晚晚低頭笑笑。陳君睿是越來越孩氣了。
店老板別著頭把包子端了上來,強忍著沒有看陳君睿的臉。有那么一瞬間,鋼鐵直男的店老板,對自己的取向是有那么一絲懷疑的。
二人夾起包子剛咬了一口,便看到齊煜氣呼呼也在一旁坐下了:“老板!來一籠包子!”
“好咧……咧……咧……”店老板不看齊煜還好,看到又一個俊美如廝的少年在桌邊坐了,不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今兒這是怎么了?怎的楊柳鎮(zhèn)上何時出了兩個這般俊美的少年,還都來了他的包子店。剛才那沖著自己笑得暖的少年,仿似把自己的心都笑開了般,他已是經受不住,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問題。如今再多了這么一位……天啊……難道他真的出了問題?
既是出了問題,為什么他眼中,看一旁坐著的小娘子也似天仙般?
他還是喜歡女人的吧……嗎……?
他這是病了?
他要是病了,這半輩子活的是什么了?他已經成了親的,連兒子閨女都有了。
如果真的病了,如何對得起自家娘子還有娃兒,還有老爹老娘。蒼天啊,土地爺爺啊,他該怎么辦?。?p> “老板,包子怎么還沒端上來???”齊煜有些不耐煩。
“來……來……來了……”店老板趕緊端了一籠包子來。尼瑪,過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邁著小碎步端過去的…….小碎步……
非紅綢鋪地不走,非自家食物不吃的齊煜,待包子端了上來,只覺一股油膻熱氣直撲鼻端,這才清醒過來自己竟然干了什么!
他竟然在這街邊小店坐了!竟然點了一籠包子!
惡狠狠瞅了一眼旁邊吃得自在的兩只。還不是被陳君睿穆晚晚這兩個家伙氣糊涂了!
看得他們兩個吃得香甜,自己也絕不能認輸。自己也狠命抬起手夾起一個包子,一點點湊近自己嘴邊,狠了幾狠手,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咬下去,啪一聲把包子拍在了桌子上。
吃過包子,付了銀錢。穆晚晚二人便起身離開了。齊煜看得二人離開,也氣鼓鼓把黑紗笠帽往頭上一扣,也起身離開了,只是仍舊跟在二人身后。
穆晚晚二人只當他不存在一般,二人自顧逛著。
陳君睿牽著穆晚晚的手道:“晚晚,還想去什么地方逛?”
“且!這破地方有什么可逛的!”齊煜側著耳朵在身后聽到,還未及穆晚晚答言,便急吼吼回了陳君睿。又稍軟了些聲音道:“往東十多里,有我的一座山莊,不如咱們去那里玩兒,那里有個小湖,咱們可以在湖里釣魚嘛……”
穆晚晚自動忽略齊煜,笑回陳君睿道:“就這樣慢慢逛吧,走到哪兒是哪兒,隨便看看……”
陳君睿低頭望著穆晚晚亦一笑:“都依你?!?p> 齊煜:……
“喂!我在說話!我在說話!你們也理我一下好不好!”
穆晚晚:“為什么這只很吵的麻雀一直跟著我們?”
陳君睿:“也許他很無聊吧。”
齊煜:……
“陳阿牛!我要和你絕交!絕交!”然而,任齊煜如何在身后喊,兩人也只當沒有聽見一般。氣得齊煜拂袖離去。
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穆晚晚和陳君睿走走停停,偶爾看到新奇的物件便買上一個,付錢的自然是陳君睿。
陳君睿手里拿著個兔兒燈,跟在穆晚晚身后。又逛到了一處釵環(huán)攤子前,穆晚晚抬眼一看,正是那日和花蕊逛街時遇到的釵環(huán)鋪的老漢。這倒是巧了。
那日她扮的是男裝,是以這老漢今日并未認出穆晚晚??吹蕉斯涞阶约覕傋忧?,便熱情招呼:“小郎君小娘子,二位這是才成親吧?看這樣子甜蜜的,真是羨煞人啊。還是年輕好啊,年輕好啊……看得二位這般光鮮耀眼,沒得讓我這糟老頭子覺得自己都不配為人了,沒得這老丑的模樣玷污了人的眼睛……”
瞧他說的有趣,再則數日前也有一面之緣,穆晚晚便在他的攤子前停了下來,拿起一只簪子瞧了瞧。
那老漢連忙道:“姑娘好眼力!這是我這攤子上最好的一支簪子了。純銀子打的,你單看這絞絲花兒,這么細的絞絲兒疊成的花兒,這鎮(zhèn)上再找不出另一家來??吧耘涔媚锏娜菝病?p> 這簪子是看著比其他的精致些,但若跟陳君睿帶回的那些首飾比,是沒法比的。自己本不喜這些,也本沒有打算買釵環(huán)之類的,只是如今既逛到了這老漢的攤子前,他又說的熱鬧,做生意也是不易的,便笑道:“就這一個吧。多少錢?夫君拿錢來?!?p> 賣釵環(huán)的老漢看二人如此爽快,也心中痛快:“本來是三十文的,你拿二十文好了……誰讓你們看著讓人如此歡喜呢?!?p> 陳君睿遞上一點碎銀子,道:“沒有散錢了。”
“這好說……”老漢接過銀子,這銀子少說也有小半兩,差不多值兩百多文,自己至少得找給人家一百八九文。于是便俯身在自家的木錢盒子里翻找起來。
老漢幾乎把木盒子翻了個底兒朝天,笑道:“虧得這幾日賣的錢都在,給,差不多剛剛好?!?p> 陳君??粗@一大堆的錢卻有些皺眉,他可不想拿著這么沉的錢。穆晚晚也看出陳君睿的心思,便笑道:“我又看中了幾支釵子,不如這一點銀子,悉數買了釵子吧……”
陳君睿聞言,這才舒展了眉頭。也便在一旁幫著挑。
老漢自然更是樂意,把壓箱底的貨色都拿了出來,讓他們挑選。
一邊看他們挑,一邊說些閑話兒逗樂:“前幾日,不是那齊小皇子來了咱們鎮(zhèn)上嗎?那場面,可真是讓人難忘啊。咱這窮鄉(xiāng)避壤,何時經過這個?這輩子能有幸看這一眼,也是無憾的了。只是也不由得讓人生出一聲感慨,這齊小皇子明明樣貌堂堂,卻偏偏是個斷袖,你說這……可不可惜……”
聽聞此言,穆晚晚陳君睿抬頭互看一眼。
穆晚晚笑問:“這卻如何說的?怎的這齊小皇子竟是個斷袖?”
陳老漢嘖嘖一陣,搖了搖頭:“二位有所不知,這是我親見的,當日他相好的那位的公子,便是在我這攤子上買了釵環(huán)……”
說罷又抬眼看了一眼穆晚晚,笑道:“說句冒失的話姑娘別惱,那日在我攤子上買釵環(huán)的,跟齊小皇子相好的那位公子,竟和姑娘有些相似的……”
穆晚晚咳了一聲,拿起兩三個釵子便道:“銀子買這些盡夠了吧?咳咳……我們走了……”
說著便拉了陳君睿就走。
老漢卻不依:“老漢雖做這小本生意,卻從不糊弄人的,那兩三只釵子哪里就值得這小半兩銀子了?你等等……”老漢沉思了下,又把兩只釵子和一對指環(huán)遞給了穆晚晚:“再加這兩把釵子和一對指環(huán),這指環(huán)是一對兒,正好你們一人一個戴著,祝愿你們兩個白首偕老,永結連理……”
穆晚晚接過,逃也似的離開,陳君睿若有所思跟在身后。
鎮(zhèn)上家門前。
穆晚晚抱著一對釵環(huán),剛準備進門。卻被陳君睿忽然一拉,抵在了一邊的墻上。
陳君睿笑道:“齊煜說,那日鎮(zhèn)上要介紹的朋友便是你。你今日指上雖沒帶那只青色帶花點的戒指,但我往日經??茨愦髦?。所以,晚晚,齊煜的相好的斷袖便是你?這戒指是你和齊煜一人一個戴著的?還有為夫不明白的是,那老漢怎的把你看成了男子?為夫甚是糊涂,不如娘子你仔細講講……”
“屋里講也是一樣的?!蹦峦硗碛樞Φ?。
“我已然等不及了,娘子還是現(xiàn)時說了吧……”陳君睿支著胳膊,并不讓她出去。
穆晚晚無法,只得詳細講給他聽了。如何扮了男子,街上賣魚。如何遇見齊煜,被他邀請到客棧中喝茶,這才被那賣釵環(huán)的老漢編排誤會。又如何花蕊送了自己一枚戒指。
陳君睿眼中光彩一現(xiàn):“如此說來,我倒是挺期待娘子的男子裝扮是怎樣的,不若……等下穿給我看?!?p> 又自穆晚晚懷中取出那一對指環(huán)來:“以后只可與我一同戴它。”說著便把一只指環(huán)套在了穆晚晚的無名指上,又把另一只套在了自己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