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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花之花間晚照

003 醉酒

三生花之花間晚照 椰子海藍 2128 2019-11-01 11:12:56

  “太上皇歿了!”

  內(nèi)侍太監(jiān)躬身挪步,跪在一扇朱紅的門前稟道。

  朱門之內(nèi),一人立在窗前,明黃的衣衫,清冷的面容。從這勤政殿的窗前望去,目之所及,皆是重重的宮墻,重重的宮墻蔓延到盡頭,便是天樂宮。這一重重,一道道,便也是自己和那人永遠消弭不了的距離吧。

  “王上,太上皇歿了!還有,福老王爺和老王妃已到了偏殿,是否讓他們先回去?”內(nèi)侍太監(jiān)繼續(xù)稟道,霑著眼淚。

  福老王爺和老王妃便是陳老漢和陳老太。當初起事之時,陳君睿隱去了借身還魂之說。對外,改說前太子在那場大火中并未喪生,而是逃出宮去,被陳老漢陳老太所救。對陳老漢陳老太則如實一一告知,陳老漢陳老太流著淚只說,他們不管他內(nèi)里是誰,都是他們的兒子。

  起事成功后,便封了陳老漢為福蔭王,分城撥郡,風光無量,享盡齊人之福。陳老漢陳老太對這潑天的富貴倒不甚在意,只是想時時多瞧見兒子幾眼才最是心安。于是每月十五,兩老兒都必不顧舟車勞頓前來探看陳君睿。陳君睿本想在京城賜座宅子供兩老居住,免去舟車之苦。陳老太卻堅辭不從,只說國有國規(guī),沒見得哪個親王在京城居住的,萬不可因他們破了規(guī)矩。這規(guī)矩一旦破了去便如白蟻潰堤,悔之晚矣。

  見兩老執(zhí)意如此,陳君睿也只得作罷。這日又到了兩老來至京城的日子,沒想到卻正碰上了太上皇薨逝。

  陳君睿收回眺望著重重樓宇的目光,看不出什么表情,轉過身往門外走去:“去見福王?!?p>  內(nèi)侍太監(jiān)忙爬起,扶著陳君睿往偏殿走去。

  陳老漢陳老太剛至偏殿坐下,便聽到了三聲鐘鳴。高居廟堂之上已久,陳老漢陳老太對于宮中規(guī)儀早已熟知,明知這是皇家喪鐘。心里正急的無不可,便喚來守門的太監(jiān)來問,小太監(jiān)稟知是太上皇薨了,兩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卻不免又有些傷感,太上皇畢竟是睿兒的親生父親,諒兒子的心里也不是好受的。

  正欲辭了去,免得睿兒顧之不暇。卻又想親自撫慰一番,寥解親人逝去之悲痛。正相矛盾之際,忽有小太監(jiān)近了前來,稟告王上馬上就到。

  兩老趕忙整整衣衫,盯著門外,只待陳君睿來。

  陳君睿面目之上平緩無波,只在看到陳老漢陳老太時,眼底的欣喜之意,躍然而出,連忙緊走幾步,扶住要以禮拜叩的兩老。

  “父親母親!孩兒說了多少次,不需在我的面前的行禮,你們這樣,讓孩兒如何承受得起?”

  陳君睿在兩老的面前并不自稱本王,而是稱我。

  陳老太早已哽咽不能言,異地相思,今日又適逢太上皇薨逝,諒兒子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一雙手只管摩挲著兒子的臉頰,卻又知道睿兒最討厭在自個兒跟前說起太上皇,即使到了今日此時,陳老太也不敢貿(mào)然說出。

  只是一個勁兒摩挲著兒子的臉頰,良久才道:“我兒又瘦了!”

  陳君睿握住母親的手,笑道:“母親哪里的話,兒子在宮里哪頓不是山珍海味,怎么會瘦?倒是母親,我看著又消瘦了不少。早已告訴過您,不必掛憂兒子。您這樣日日掛懷,讓兒子如何安心?”

  陳老太只管搖頭,想起兒子內(nèi)心的苦處,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陳君??搓惱咸瘋y抑制,便扯開了話題,看向桌上放著的一個錦緞包袱,笑道:“母親又給孩兒送什么好吃的了?”

  陳老太這才擦了眼淚,拿起錦緞包袱,層層打開看來,竟是幾節(jié)圓竹做就的竹筒子。陳老太指著顏色老些的竹筒子道:“這幾盒是桃村新出的茶……”

  又指了指顏色仍然翠綠的幾個竹筒道:“這幾盒是讓金豆子親自去山上摘的蕨菜,給晚晚的……”

  蕨菜……

  被觸動往事的陳君睿,像是被定住了般。連聽聞父王薨逝都沒有痛的心,此刻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看出兒子的異樣,陳老太也不免一陣心痛,只是這么多年,該說的也說了,該勸的也勸了,后來晚晚甚至對他們避而不見,他們也無能為力了。更深知兒子和晚晚之間,不是他們的勸說能解決得了的。

  兒子的痛楚,自己不能消解分毫。比如兒子和晚晚之間,比如,兒子和他的親生父親之間。

  如今自己在這里,也只是徒添事端,不若早早歸去,給兒子留些時間處理太上皇薨逝事宜。

  想到從,這才停住哽咽,又撫了撫了兒子的頭,柔聲道:“我兒,你要時時記著,你是爹娘最寶貴的孩兒。有些事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總歸,他給了你生命,讓你在人間走一遭,這便是好處了……”

  陳君睿輕靠在陳老太的懷里,微微點了點頭。

  太上皇的葬禮辦的轟轟烈烈,陳君睿甚至還去看了那人最后一眼??粗菃伪∪艨萑~躺在玉棺中的人,陳君睿忽然覺得眼睛漲得厲害,不過卻始終沒哭出來。他不能哭,不能為這個害死他母后的幫兇哭泣,那樣,他就太對不起自己的母后。

  他沒哭,卻喝了很多的酒,他從來沒有喝過那么多的酒。

  喝了很多酒的陳君睿來到了春暉宮。

  “王上,您不能進去!”

  如霜攔在門外。雖然當初是陳君睿買了她,但既給了穆晚晚,便唯穆晚晚為唯一主子,即使今日陳君睿貴為王上,她也沒有半點畏懼,一切唯穆晚晚命令為上。

  穆晚晚既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春暉園一步,這人自然也包括貴為天下之尊的王上。

  陳君睿凝眉。過量的飲酒已經(jīng)讓他站立不穩(wěn),眼前如霜的影子也是晃動模糊的一片。

  凝眉不悅之下,就要拔出腰里的佩劍。

  園子里面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p>  如霜踟躕,只是主子命令如此,也便低眉退至一邊,讓陳君睿進了來。

  陳君?;蝿幽:囊暰€漸漸清晰起來,他看清了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忽然心中說不出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噴涌而出,他踉蹌著走到水邊坐著的女子身旁,喚了一聲晚晚,便摟住女子的腰癱在女子身旁。他一聲聲喚著晚晚,把臉埋在了女子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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