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那種悵然若失感覺又涌入腦海。他睜著雙眼盯著空白的天花板,“這都第幾次了?”一邊獨自呢喃著,一邊在床頭柜上的本子又畫上了幾筆:林曉消失的第三百三十七天。
嘴里的苦澀感覺總是那么惡心人,他心里想著。簡單洗漱收拾了一下,穿上白襯衫,提提踏踏地走到廚房,打開了那個兩開門的冰箱,把放在里面的早就準備好的三明治拿了出來,又倒了一杯牛奶,有點冷。
“今天也要好好加油哦!”
他看著冰箱門上貼著的小紙條上面不算清秀,甚至還有點歪歪扭扭的感覺的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他記得,她每天都會幫他準備好早餐,然后悄咪咪地溜到他的床邊,想盡各種辦法把他給弄醒。而后呢,親昵地纏著他一起吃早飯、出門。偶爾有突發(fā)情況不得不自己提前出門的時候,她總會留下一張這樣寫著歪歪扭扭的林氏字體的小紙條留言。至少一年前是如此。
笑過之后他的心中又感到一陣酸澀。都那么久了,她到底在哪?默默地坐在只有自己的空蕩蕩的餐廳里,嚼著隔夜的三明治喝著冰涼的牛奶,“唉,還是沒有你的味道……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呢?”遺憾的是沒有人回答他,他想要的人沒在身邊。胡亂把早飯塞進胃里過后,他收起了那份無奈,出門上班去了。
“沒有她的屋子里,怎么樣都讓人覺得冷?!彼咴诼飞线厱裰栃睦镞呄胫?。今天是冬至,昨天還一直下著雪,但今天的陽光卻出奇的暖合。三年前他們兩個一起住進這間不大不小的屋子里,當然,只是合租,并非情侶開房。這個做法就他而言純粹是為了節(jié)省日常的開銷,避免資金的浪費。
搬進來的第一天,她就蠻橫地把沙發(fā)、大床等值得享受的東西劃歸自己的“統(tǒng)治范圍”,把“古色古香”的文化領(lǐng)域,至少她是這么說的,但其實就是積滿灰塵的小書房,讓給了他,并義正言辭地說是為了讓他能夠接受文化的熏陶。
“喂!這不公平!好歹我也分攤了一半的房租吧?憑什么好的都分給了你我就分一個破書房?這和咱們說好的不一樣!”想到三年前的自己氣勢洶洶地捍衛(wèi)自己的主權(quán),他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什么叫好的都分給了我,你看,我不是還把文化的光輝留給你了嗎?我這是為你好,書中自有黃金屋,你別不識好歹??!”這樣一個小女生滿臉傲嬌地跟自己講著“道理”的模樣不是挺可愛的嗎?怎么當時沒有覺得呢?
“噢對了,你記得每天打掃一下衛(wèi)生,把垃圾倒掉,不許把家里弄臟?!?p> “不是,憑什么?活都讓我干了那你干什么???”
“我?我當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啦。”
“更重要的事情?比如?”
“比如,我要看叫獸歐巴還有吃炸雞,嘻嘻嘻”
“這就是你更重要的事情?”那個時候自己好像都讓這個小女生給氣懵了。
“嗯……不不當然不是啦,我還會給你加油哦!”她瞪大了眼睛,滿臉認真地說。仿佛要用這份認真的精神力讓眼前這個男生屈服。很明顯,她快成功了。
“這,你,你……”他真的是快沒話說了,“我不租了!誰愛租誰租!”
“隨便你啊,反正房東又不給退租金,我也沒錢,你走了我一個人住更好。誒誒你快讓開你擋著我看歐巴了!啊~歐巴好帥啊啊啊?。 ?p> 入住第一天,他就后悔了。無奈房租交了一年的份,房東又不讓退,這樣一走了之非但不能省錢,反而還浪費錢??吹贸鰜恚斄??!拔以趺磾偵线@么個破事?”哭訴無果,只得乖乖收拾好自己的房間,正式住了下來。
走在街上,回想起三年前那天,他自己也忍不住搖頭苦笑了起來。怎么會有這么野蠻的丫頭碰上那么傻的自己呢。走著走著他發(fā)現(xiàn)今天的街上似乎有點奇怪——怎么一路上,都沒看到別人?仿佛這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今兒怎么那么奇怪?。咳藚??”他四處張望著,挺納悶的。突然,他感覺到胸口上傳來一陣刺痛,有一種壓力感壓的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熟悉的感覺,這一年來他怎么都忘不了這份痛楚。他捂著胸口跪倒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另一只手在自己大衣兜里面摸索著。
“該死!”
他的身邊忽然出現(xiàn)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他吃力地抬起頭?,F(xiàn)在身體狀態(tài)不太好,加上那個人似乎有意遮擋,使得他看得不是很清晰?;秀遍g他看到那連帽風衣下的黑影中,隱約顯現(xiàn)出一個——鬼面具!這一下他清醒過來了,也看到了這鬼面人手中那把帶血的巨大鐮刀!
“又是你這個混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要把牙齒都咬碎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捂著胸口咬著牙,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而站在自己對面的人已經(jīng)將手里的鐮刀舉了起來……
只聽這時一聲尖叫喊道“老頭!你還待在那兒干嘛?!”
他心里一驚:不會錯的!不會錯的!這個聲音,這個叫法,只有她,只能是她!她回來了!她回來了!“小曉!”心中由驚轉(zhuǎn)喜,他情不自禁地轉(zhuǎn)過頭去。只不過驚喜剛到心中,這一轉(zhuǎn)頭,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噴到自己臉上、身上。他心里清楚,這不是水。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鬼面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身邊的街道景象消失不見,連太陽也都消失不見了。黑暗中,他的眼里只剩下她,雖然有些模糊不清了,但那個調(diào)皮的身影早已刻在自己心中。
“小曉,你終于……”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把這個身影留下來,只是一摸,那個影像就消失不見了。“這……這……這不可能!”精神上大概是崩潰了?!澳忝髅骶驮谖疑磉?!你快出來啊!我……好想你……”狂吼聲逐漸變成了低訴,帶著點哭腔。
慢慢地,他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淚流滿面。
“你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該不會……我很抱歉……”沙發(fā)邊是自己找的心理醫(yī)生。
“我……又一次……失去了她!”
從心理醫(yī)生那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走到床頭柜旁,在本子上寫下幾筆:林曉消失的第三百三十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