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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犬始終忠

者們 求為是非 3717 2020-02-20 19:26:42

  三月十二日石中靖代安汀城白馬商會會面朝廷欽差,商討安汀鹽價。

  三月二十八日朝廷重訂鹽、鐵價。

  四月十五日白馬商會身價翻番。

  四月二十日錢家賣白馬商會府庫鹽倉給清姑商會,借此拉攏清姑商會。

  四月二十三日石中靖入朝,代安汀布商聯(lián)合會要求重議布價,未果。

  四月二十五日清姑關(guān)拉來三十九車布匹,填滿錢家府庫。

  四月二十八日石中靖二次入朝,五十家丁攜織機往,官營人員觀。

  五月七日朝廷重訂布價。

  五月七日夜錢家清空布倉。

  朱之臻翻看著錢家人最近的檔案,找來吏部目前的部長楊恣瑞,接著詢問石中靖究竟是何人,楊恣瑞查得石中靖目前在朝廷戶部有個不起眼的工作,算是有一官半職。

  “我怎從來沒聽說狀元郎私底下搞這些動作?”朱之臻怒斥道。

  “之臻公,這本就是朝廷欽差升任的程序,要一步一步來,一步一步觀察,而且看的是這人為朝廷做什么工作,至于他私底下想當(dāng)個商人什么的,誰有興趣管呢?”

  朱之臻冷冷道:“我有!”

  五月十五日,石中靖由戶部轉(zhuǎn)入吏部,職位仍為從前的秘書郎。

  此后十年,石中靖的職位未曾變動過,不過只是表面上的。

  石中靖私底下被安排負(fù)責(zé)輔佐朱之臻的工作,他平日里一副淡然寧靜的樣子,朱之臻說要他干什么,他就立馬去做,一絲不茍。

  除此之外,他卻什么都不想,沒有幫朱之臻干些任何要求之外的工作。

  后來楊恣瑞找朱之臻辦事,臨走時悄悄說了一句:“恩公,此人過于古板,不懂舉一反三,望知曉?!?p>  朱之臻冷笑道:“既然你替我做事,就只是替我做事,其他之外不需要你考慮,這么看來,你還不如他!”

  楊恣瑞打了個激靈,低頭背身而去。

  朱之臻冷眼瞧著小石子默默地在整理文書工作,不帶任何感情,做完便走,嘆息自己也不知道這個人內(nèi)心究竟在想什么。

  而石中靖自己明白,他之所以不做其他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這一步走得對不對。

  他只知道,朱之臻要求的就是絕對正確的,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可能是錯誤的,因此他絕不會涉險。

  當(dāng)他回到錢府的家時,星夜漫天,狂風(fēng)呼嘯,連星星似乎都被大風(fēng)刮得偏離了幾寸。

  可他還是流了一身冷汗。

  他打開房門,擁佳人入懷中,久違地失著眠。

  錢府另一頭,則是安汀錢家、蕪城關(guān)高家的家主及機要門客的會晤所,其中還夾有一位本該動身出發(fā)前往寒關(guān)守衛(wèi)邊疆的將軍。

  高駱身材高大,面色滄桑,一雙眼睛卻仍如鷹隼,盯著對面的張北辰看。

  他們都知道,張北辰原來是錘廷御衛(wèi),不知為何,就決意放棄朝廷御衛(wèi)的光榮工作,毅然決然同素不相識的錢清前往寒關(guān),成為生活艱辛的沐倫軍團的一分子。

  而錘廷御衛(wèi),只聽皇帝一人調(diào)遣,而如今皇帝、皇后同六部都已成為原三御臣朱之臻的麾下傀儡。

  錢清首先破冰道,“我們下這著險棋的唯一前提就是,海平津陛下現(xiàn)在是不是真的被朱之臻掌控了?”

  “并非掌控?!卞X萬返道,“他心中所想的都是朱之臻灌輸?shù)哪且惶?,可想而知,他的作為,其中都有朱之臻自己的成分?!?p>  “他做了什么?”高駱問道。

  “我們的調(diào)查史馬奇正因為得知真相深處大獄,他告訴我海河殿下同御醫(yī)已查明先皇死因,是中毒而死,然而呈交的證據(jù)卻全指明海河殿下自己,海平津陛下相信了這些證據(jù)?!毖γ麝柪先司従彽?。

  “什么證據(jù)?”

  “刑部查明整理的證據(jù),可是要知道,自從萬返公被調(diào)離后六部本是自行運行,直到海平津即位,便將所有權(quán)力集中于朱之臻一人。”

  “他不擔(dān)心朱之臻一家獨大么?”高駱道。

  “你知道···朱之臻任太子少傅間教習(xí)當(dāng)時本是太子的海平津什么嗎?”薛明陽問道。

  接著他便自答:“是他自己寫的還有一些前人匯總的《宰相說》。”

  “我聽說他本來當(dāng)?shù)氖呛:拥钕碌奶由俑?,無奈海河殿下被黜,他只得在想其他出路?!备唏樀溃澳銈冊踔彩沁@背后的一個受害者呢?”

  薛明陽手指敲桌,“因為他教給海河的課本,完全是另一副模樣?!?p>  “哦?”

  “海河殿下房中除了發(fā)現(xiàn)刑部誣陷給他的毒藥外,還有一本墨丘的《換帝說》···”薛明陽眼睛發(fā)著幽幽的光。

  高駱吸了一口涼氣,“莫非他早就計劃好了海河殿下必定會被扳倒?”

  “不錯!另外他還擔(dān)心海平津在乎他們兄弟的情誼放他一馬,所以故意把那本換帝說留在了他房中,朱之臻本來就沒有告訴海河陛下這是本禁書,海河也相信了朱之臻···這樣一來,海平津陛下會因為擔(dān)心自己皇位與生命,必定處死海河···”錢清道。

  “他怎么知道海河殿下一定會被罷黜太子位?如果海河殿下仍會成為皇帝,那么他計劃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高駱繼續(xù)追問。

  “所以海河殿下一定要被罷黜,同時,朝廷中還有一位攔他路的人也要被扳倒!而此人,正是萬返公···”

  薛明陽看著自己的老友,此時錢萬返痛苦地瞇縫著眼,只是在嘆氣。

  所以算簽案,先皇之死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同時他拿捏了端木近緣太后的把柄,因而還控制了太后。

  馬奇最喜歡說的一句就是死局死局,現(xiàn)在薛明陽竟然也開始喃喃著死局死局。

  “并非死局!”

  眾人驚訝地扭過臉,看著剛剛未發(fā)一言的銀甲將軍張北辰。

  張北辰道:“如果我們能救下海河殿下呢,這對于朱之臻下一步的計劃一定是個巨大的打擊。”

  “他的下一步計劃···會是什么呢?”錢清看著他,又看了看眾人。

  他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

  假如朱之臻現(xiàn)在把皇帝變成了一個半聽話的傀儡,那么下一步,當(dāng)然是削除皇權(quán),怎么削除皇權(quán)?除了廢掉海家的皇帝位還有什么辦法嗎?

  張北辰道:“只可惜我們已帶走海河殿下,讓他隱姓埋名活在世間,不論如何,朱之臻的心中都永遠(yuǎn)會有一個巨大的隱患···”

  “可這要犧牲太多,這簡直相當(dāng)于跟朝廷直接敵對,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苦心的。”高駱道。

  高駱繼續(xù)說:“但我尊重你們的選擇,我會幫你們擺平局外的一切,但局內(nèi),只能由你們來!”

  “終有人會知道我們的苦心,因為我們是正確的,只要我們是正確的,那么我們就會去做,后人自當(dāng)有正確的評判。”錢清道。

  “我們就不能派個刺客殺了朱之臻么?”錢萬返思忖著一切。

  很顯然,他很猶豫,他不想就這么便把一切都賭進去。

  他一向不擅長賭博,即便賭,也往往落得慘敗,現(xiàn)在,這個當(dāng)年權(quán)傾朝野的老人瑟瑟地發(fā)著抖,思索著他們的計劃,也思索著自己。

  他究竟是怕賭,還是怕失?。咳绻麜?,那他究竟還要不要賭?

  “朝廷遍布飛守,刑部高手已身處大內(nèi)暗處,大理司也必定對人提防有加,而且,朱之臻能計劃到這一步,莫非他還計劃不到自己身上?”錢清道。

  “好吧···我聽你們的。”錢萬返緩緩道。

  看來,他是真的老了,熱血已冷,他本來只負(fù)責(zé)維持維持朝廷大體上的平衡,而這些緊張危險而的計劃,只有交給這群年輕人了。

  最后,他們決定,最危險的任務(wù),交給錢家人來做,他們負(fù)責(zé)派出一批隊伍沖進子母天牢,趁亂救出海河殿下。

  高家人負(fù)責(zé)把朝廷外的所有支援都支開,他們不涉身局內(nèi),而是給局內(nèi)人創(chuàng)造方便。

  還有一項兇險的任務(wù)交給張北辰,他負(fù)責(zé)對付錘廷御衛(wèi)。

  錢清一個人負(fù)責(zé)進入子母天牢,解救海河殿下。

  錢清放心不下其他的任何人,他對海家的王朝忠貞不二,至今依然,或者說不僅是他,還有他父親錢萬返,都未曾對朝廷有過一絲二心,他們只是相信自己是正確的。

  末了,已是繁星滿天。錢清回來時卻撞見了錢鏡。

  他們沒有叫錢鏡參加,因為擔(dān)心錢鏡會拒絕。

  可是這種排外卻令錢鏡痛苦,錢鏡看著他,不發(fā)一語。

  錢清看著他的侄子,忽而有些悲哀。

  他想起自己的妻子還有孩子,想起高雅怡,想起錢鏡,還有他的侄女錢姒媛、錢珂兒、錢銀,他們的命運也會因為這一切而改變。

  而他們只能被動地接受著一切,接受生活中所發(fā)生的慘淡巨變,那么錢清這些人,他們做的究竟對不對呢?

  他們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錢清回屋,見月光下屋里擺著一壺酒,他有些驚訝,也有些欣喜。

  他妻子快要生了,這時卻還沒睡,仍是微笑著看他,好像不管他怎么樣都能理解他似的。

  “這酒可不是我給你要的?!本厦捞m露出恬靜的笑臉,一邊說,“我先出去,你們兩個聊。”

  錢清看著她優(yōu)雅地走開,凝視她的背影。

  接著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原來的部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沐倫河大將軍的張北辰。

  張北辰仍然銀盔銀甲,面色蒼白,無言,在他面前坐下。

  錢清感喟:“你究竟為什么才相信我的呢?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實在不知道,我對不起很多人!”

  張北辰倒酒,喝了,說:“你自己倒。”

  錢清照做,接著聽見張北辰講,“我不相信你連自己倒酒的勇氣都會丟失掉。”

  張北辰繼續(xù)講:“你知道錘廷御衛(wèi)的口令是什么嗎?”

  說完張北辰忽而失笑,道:“你當(dāng)然不知道···是狼犬始終忠。”

  錢清喃喃地重復(fù):“狼犬始終忠···有下句嗎?”

  張北辰點點頭,道:“下句也是一樣!是狼犬忠始終?!?p>  忠很難,始終忠更難,忠始終的更少。

  “我以為,你們錢家人就能做到狼犬始終忠?!睆埍背接趾攘吮啤?p>  錢清嘆道:“是倒是,可我們究竟忠于的什么呢?如果最后證明,我們一直相信的是個錯誤呢?”

  然而到了那時,你已經(jīng)做了一切錯事,又怎么挽回呢?

  我們只有一條命,一個人生,做錯了,該有多么痛徹。

  錢清帶著醉意,張北辰繼續(xù)看他,道:“錢清,你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嗎?”

  你忠于什么?

  錢清終于道:“我忠于,正確。什么是正確的,我就怎么做。正確只會依附于一種人,那就是苦苦追隨正確的人并且永遠(yuǎn)不停止思考什么是正確的人。”

  張北辰低著頭道:“我永遠(yuǎn)也做不成這種人···可我很敬佩這種人!”

  錢清道:“你離開了錘廷,這么決絕,那么你又忠于什么呢?”

  張北辰道:“我忠于你所說的那種人···我也是狼犬,卻不像人?!?p>  錢清冷笑,“那種人你能見得到嗎?”

  張北辰道:“我之所以離開錘廷,就是因為,你就是那種人!”

  

求為是非

有人嗎有人嗎,真的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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