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筠鈺和夏筠玥回房不久便聞及敲門聲,夏筠鈺起身開門,見玉遙滿臉笑容帶著幾個丫頭站在門外。
“都醒了嗎,我是過來送嫁衣的”玉遙進了屋,見四個小人兒都在。便讓丫頭都把行頭拿進來。
“時間緊急,現(xiàn)在姚平城內(nèi)也沒有繡坊,春大掌柜那也沒進嫁衣,故我們拿了自己的壓底箱,雖然有些年頭了,但是還是能湊合穿的,”玉字輩到了年紀都會自己準備一套嫁妝,遇到知心人便可把自己嫁出去,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從玉銘到玉珺幾代玉字輩都沒有把自己嫁出去,稍有能力者誰會娶紅帳出身的女子呢?玉遙趕緊讓夏筠玥四人過來上身試一試,卻見四個小人兒皆是白著臉。
玉遙嘆了一口氣,她何嘗不知四人心中在想什么,為何玉銘不來,還不是不忍心見到她們。
“世間上有人一生榮華,有人一生蹉跎,但榮華的人不一定幸福,蹉跎的人也不一定見得困苦,皆看你怎么看,事到如今還不如讓自己快樂一些來得重要”玉遙勸解道。
夏筠玥起身默默地拿起一份,夏筠鈺三人見此也各拿了一份,她們根本沒有退縮的可能,畢竟弟弟還在黔州。
雖然壓了箱底好些年,但嫁衣仍是紅的奪眼,夏筠鈺摸著身上紅紅的嫁衣,紅了眼,一顆淚從臉頰滑落?!捌皆绺?,你看到了嗎?你會不會怪我,會不會像我一樣難受”夏筠鈺蹲在地上,拳頭狠狠砸在胸口上,似乎想把心中說不出的難受敲打出來,為什么?為什么事情會這樣。
等夏筠鈺收拾好情緒回到夏筠玥的房間時,見玉遙已經(jīng)讓丫頭開始就地改了起來,四人都裝作沒看到夏筠鈺紅紅地眼睛,彎著嘴角看著丫頭改衣服。玉遙過來圍著夏筠鈺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嘖嘖,不得了,鈺兒這衣服可要大改了”,夏筠鈺較之前又長高了些,已經(jīng)超過了夏筠玥三人,修長的雙腿,一手可握的腰身,稍稍發(fā)育地前胸,讓嫁衣似乎掛在架子上一般空闊。玉遙趕緊讓夏筠鈺脫下來,自己抄起針線改了起來。
過了一會梅姑也領(lǐng)著一個小丫頭進來,小丫頭手里抱著四個小匣子。梅姑笑著一人一個給了夏筠玥四人。夏筠鈺打開匣子,見匣子里放著一對茉莉團花銀簪,一對單花茉莉銀耳釘,一個茉莉纏枝銀鐲,匣子底下還壓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斑@是紅帳里給你們的出閣禮準備的嫁妝,之前置辦的也不用過還了,花姑已將賬劃了”梅姨遲疑地說道。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第三天午時玉銘和玉遙準時過來給四位新娘梳妝。玉遙一手拂過夏筠鈺烏黑齊臀的頭發(fā),一手執(zhí)玉梳從頭頂慢慢梳下,啟唇祝福到:“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永結(jié)同心佩?!毕捏掴暱粗~鏡里倒映的少女,似有些陌生,她將手上的黑繩解下,放在貼身的錦囊里,面無表情看著玉遙小心翼翼給她盤上新娘頭。
等四人蓋著紅蓋頭出現(xiàn)在高臺時,外院已經(jīng)吵的不可開交?;ü谜驹谂_子上望著下面一片烏壓壓的人群有些冷汗淋淋,她讓梅姨遞帖子的人一個都沒來,連以平時以好色出名的嚴少年都沒見人影,想來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不敢沾惹惹怒陛下的人。
陛下派遣的內(nèi)侍正坐在雅間端著茶望著她,一臉不耐煩。望著下面不是穿著襤褸的地痞乞丐,就是缺腿斷手的傷兵,她心中咒罵一聲,好歹出現(xiàn)幾個修整的呀。
玉琢見此心情更是舒暢了不少,張林至少在這件事情之上做的讓她滿意極了。
“小姐,我們該走了”,小宛小心翼翼地對玉琢說道。“哼,我多想看看她們的下場,可惜了”,玉琢說完,便帶著小宛轉(zhuǎn)身離開。
這么熱鬧的日子,自然沒人注意淮園側(cè)門駛出的一輛烏蓬馬車。
那無須內(nèi)侍很是不耐煩,本為了這件事在這危機重重地地方待了三天,耽誤了行程,現(xiàn)在花姑還是這樣拖拖拉拉。他對一個士兵揮了揮手,士兵向前朝臺上喊道:“花姑,時辰已到,何時開始,不然耽誤了良辰吉時可不好了”,下面的人聞言高聲起哄起來。
花姑見此,只好宣布開始,首先從夏筠玥開始,從二十兩銀子開始,眾人一聽便嫌棄太貴,最后在一片爭執(zhí)中,一個斷了右臂的傷兵愿意出十八兩銀子,花姑咬了咬牙拍下板子,卻沒見到夏筠玥握緊拳頭中溢出鮮紅的血來。
下面的人開始起哄,輪到何懷玉,同樣是是一個斷了右腿的傷兵以十五兩銀子拍的。
第三個自然是夏筠鈺,眾人見前面叫價越來越低,便不愿再出高于十五兩的。
一個齙牙佝僂著身子的干瘦地痞上前對花姑笑到:“花姑,這錢也太好掙了吧,人都沒見著,我們大爺們怎么好出錢呢,不如先讓大爺賞賞,看值不值的這個價”,此人正是姚平城內(nèi)有名的丑狗子。
眾人聞言立即起哄,花姑白了臉,穩(wěn)了穩(wěn)心神,笑著向前:“大家也不要起哄了,她們上臺表演也不是一天兩天,這出閣禮呀還得留給恩客來挑起帕子,這是紅帳里的規(guī)矩。”
“既然花姑這樣說,我也給你一個面子,我出十五兩”地痞噴著泡沫星子說道。
花姑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僵硬地笑著問道:“還有高一點的嗎?”。
“誰還能有更高的價了?也不怕出了夜里摔了大跟頭”那地痞聞言,兇著臉瞪了一圈,眾人都沉寂了下來。
花姑望了一圈下面的人,手中的拍板怎么也拍不下去,卻聽見那內(nèi)侍哼了一聲,只好狠狠地拍下,自然又是引得一聲歡呼。
到陶嬌時,夏筠鈺已經(jīng)是暗暗地伸手扶住了陶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隨著一聲一聲叫價,最后也只定在了十二兩,可是叫價的人卻是一個穿著短襟,頭發(fā)花白的老漢,眾人一見便樂了,“老漢,你行嗎?不要到時候錢沒了,自己的命也丟在這銷魂窟里,哈哈”有人說道,隨即便是一陣哄笑。
夏筠鈺覺得靠在自己身子上的身體顫了顫,她也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瞬間出現(xiàn)淺淺的血痕。
老漢紅著臉急了眼高聲呼道:“比你們這些毛頭小子強,一群毛都沒長齊的鳥”,又是引得大家哄笑一陣。
花姑看了一眼雅間的方向,無可奈何,正要拍下手中的拍板,只見門口進來一個高大的大漢,“我出五十兩”那人中氣十足高聲說道?;ü锰а垡灰?,原來是陳城,眾人一見陳城身上的冷氣,便全都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