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劍刃尾部劃過一抹虛影，朝著顧梁歌心竅刺去，在劍刃即將刺進(jìn)顧梁歌心竅的剎那，武旭一右手以不可思議的方向扭曲盤旋，刺向了自己后背方向。
噗嗤……
利刃刺進(jìn)血肉，顧梁歌低頭，看著自己心竅處的劍刃，眼眸微瞪，錯愕道：“你……”
“咯咯?！蔽湫褚晦D(zhuǎn)過身來，嘻嘻一笑，“又是替身術(shù)，你的戰(zhàn)略真單調(diào)。”
武旭一嘴角一勾，握著短劍的手轉(zhuǎn)了轉(zhuǎn)，心竅的肉被利刃絞痛，疼痛無比，方才稍止的寒意復(fù)又上涌，顧梁歌霎時臉色慘白，嘴唇哆嗦。
顧梁歌嘴巴微張，極致的疼痛和寒冷讓他無法說出話來，他咬牙，艱難地抬起右手，握住了刺進(jìn)自己心竅的劍刃。
“想反抗？”武旭一抬起左手，摸了摸顧梁歌的臉，往他跟前湊了湊，腐爛的鼻子幾乎貼在顧梁歌的臉上，嘖嘖嘆道：“真是倔強(qiáng)?！?p> 鼻腔傳來惡臭的腐肉味道，臉上濕黏黏的尸液流淌，顧梁歌整個腹腔翻江倒海。
強(qiáng)忍嘔吐的欲望，顧梁歌握住劍刃的手緊了幾分。
“你！錯！了！”
疼痛和寒冷幾乎奪走顧梁歌所有力氣，這三個字，他幾乎是一字一頓。
武旭一偏頭，松垮垮的眼球又偏向了一邊，“好多人死前都這么說，好似這樣便能死得心甘情愿一些?！?p> 顧梁歌不語，繞是這般傷勢，他的眼神，依舊波瀾不驚。
武旭一左手滑下，抓住了顧梁歌的手腕，“沒關(guān)系，死亡也沒什么不好?！?p> 話落，右手的劍刃猛地一刺！
不對！
劍刃沒入顧梁歌心竅的瞬間，武旭一臉色一變，想要松開握住劍刃的手，手卻像被什么吸住，掙扎不脫。
武旭一心一沉，抬頭，卻見顧梁歌嘴角輕彎，他動了動嘴唇，沒有聲音，武旭一聽見了——
“晚了！”
只聽得咔嚓一聲，沒入心竅的劍刃瞬間破裂，與此同時，一道耀眼無比的紅光從顧梁歌身上沖天而起，幾乎照亮了整個天際。
“你！你！”武旭一一臉驚恐，他看了看顧梁歌胸前刻著的血色符咒，又看了看將自己周遭黑氣漸漸吞噬的紅光，不可思議道：“顧梁歌，你竟以自身為陣眼，設(shè)下驅(qū)魔陣！”
顧梁歌只定定地看著武旭一。
“控術(shù)失效了！”
讀懂顧梁歌眼眸的含義，武旭一不斷搖頭，耷籠在眼眶外的眼珠如秋千般左右晃動，“你瘋了！”
顧梁歌只笑。
一開始他便知道，驅(qū)魔咒縱然能斬斷武旭一對尸群的控制，亦要耗盡不少自己不少靈能。
何況和武旭一糾纏打斗，亦使自己精疲力盡，匆忙間筑起的靈力護(hù)罩，亦不能抵擋太久。
最重要的是，他的靈能，不多了。
是以，顧梁歌想了一個法子。
他趁著靈力護(hù)罩未碎的時候，不動聲色地起了一道替身符，然后用鮮血在自己身上刻下驅(qū)魔陣。
若武旭一沒有發(fā)現(xiàn)靈力護(hù)罩內(nèi)的自己是替身符，自己便可趁武旭一殺死替身符的這一空隙，在劍身刻下驅(qū)魔陣，斬斷控術(shù)，若武旭一發(fā)現(xiàn)了那一道替身符，那在武旭一“殺”自己的時候，以劍刃作為媒介，放松武旭一對自己的防備，將驅(qū)魔符打入武旭一體內(nèi)，同樣可以斬斷控術(shù)。
紅光漫天，吞噬著縈繞在武旭一身上的黑氣。
“很好，不愧是昊清宗！”身上黑氣逐漸稀少，武旭一哈哈一笑，冷冷道：“很好，昊清宗，果然很好！”
武旭一的笑聲戛然而止。
黑氣連同彌漫在武宅上空的黑霧，消失殆盡。
撲通……
撲通……
黑氣消失，武旭一的尸體倒地的同時，圍攻在聶洱旁邊的尸群也全部倒下。
“阿梁！”
尸群不再攻擊，聶洱長劍一收，快速奔至顧梁歌身旁。
見顧梁歌臉上血色盡失，嘴唇發(fā)白，聶洱臉色一白，他是第一次見顧梁歌如此模樣。
眼光瞥見聶洱來到身側(cè)，顧梁歌心下稍松。
“阿梁！”
聶洱慌忙扶住顧梁歌，見顧梁歌敞開的衣衫中，胸膛密密麻麻，全身血色印記，不由一凜！
竟是以自身為陣眼設(shè)了驅(qū)魔陣！
聶洱心中一顫，右手手掌抬起，覆在顧梁歌胸前，將自己的靈力渡給了顧梁歌。
如置身冰窖的顧梁歌只覺身體傳來一絲暖意，可他再也沒了力氣，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
顧梁歌醒來的時候，有一絲茫然。
溫暖的被窩，充滿著藥香熏染的房間，讓他疲憊疼痛的身體稍松。
顧梁歌環(huán)視了一圈，愣了一會，反應(yīng)過來自己該是被聶洱帶回到了衙門。
偏頭一望，窗外天色已經(jīng)大亮。
吱呀的推門聲傳來，顧梁歌轉(zhuǎn)頭，見聶洱端著食盤走了進(jìn)來。
“吃些東西罷。”
顧梁歌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
是了，逢魔之夜，聶洱在竹故之地時，自己也曾如此照料他來著，想不到，今日倒是換上自己被人照顧了。
思及此，顧梁歌露出一絲挪揄的微笑來。
“你還有心情笑？”聶洱從食盤中端出一碗藥，道：“你以身體為陣眼，設(shè)下驅(qū)魔陣，稍有不慎，便是軀毀人亡了?！?p> “控術(shù)斷了?！鳖櫫焊璧溃骸拔疫€活著，不虧。”
聶洱沒了脾氣，他把藥遞給顧梁歌，道：“你與那魔對陣施，有什么頭緒？”
顧梁歌吹了吹還冒著熱氣的藥碗，抿了一口，想起武旭一的話，顧梁歌道：“他好似很熟悉昊清宗。”
聶洱問道：“熟悉？”
顧梁歌道：“一開他就知道我是昊清宗的除妖師，后看破了我的替身術(shù)?！?p> 顧梁歌簡單道了道他和武旭一對戰(zhàn)的經(jīng)過。
聶洱皺了皺眉，“難道他與昊清宗有過什么仇怨？”
顧梁歌搖頭，道：“他的表現(xiàn)，頗讓人猜疑?！?p> “若他與昊清宗有過節(jié)，設(shè)法引誘。”聶洱沉吟，“為何控術(shù)斷后便不再有下一步行動。何況殺了武家十七口，又為何殺了章末，章末不過平民，和昊清宗與除妖師并無關(guān)系。”
顧梁歌沉默了一會，道：“總歸有源頭可循，我們先從武旭一和章末的人情關(guān)系著手，看看是否能找到一絲線索。”
聶洱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阿梁，昨晚替你把脈，你身上中有魔氣，那魔氣憑我的靈力僅僅只能給你壓制，若你想徹底將魔氣消除，恐怕要找莫掌門，這段時間你不能過多使用靈能，否則，靈能壓不住魔氣，魔氣一旦發(fā)作反噬，你……”
聶洱欲言又止。
魔氣反噬的滋味，沒有人比他更懂，他不想顧梁歌承受同樣的痛苦。
若魔氣反噬過重，徹底吞噬了噬主意識，噬主會墜入魔道。
顧梁歌看著聶洱，不由一怔，他想起在竹故之地時，聶洱猩紅眼眸流轉(zhuǎn)的狂躁魔氣。
顧梁歌笑了笑，道：“放心，我不會有事。”
兩人正說著話，一陣“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商飛的聲音響了起來，“仙人，你要我調(diào)查的東西，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