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程過后,沒有多久就到了昆吾山。實錄星君的洞府就在昆吾山的半山腰處。
原先被仙罩保護,從外面看不出異?!,F(xiàn)在仙罩已碎,洞府也就顯露了出來。長玠憑著殘留著些許仙氣,不算費力便找到了那處。
凡間正值金秋,陽光透過疏疏落落的葉子,在長玠身上投下斑駁的光點。
忘塵在長玠身后,不時的用手碰一下發(fā)簪上的珠花吊墜,覺得喜歡的緊。雖然前面的人是討厭了些,但這因禍得福的簪子確是極好的。
走到洞府外面,襲擊的痕跡還殘留著。
長玠用手輕觸崖壁上的缺口,放在鼻尖嗅了嗅,臉色微變。
“怎么了?”忘塵走過去,也學著他的樣子聞了聞。
“對方的氣息完全隱去了。”長玠嘆了口氣:“如此看來,實力恐怕不在我之下?!?p> 三百年前,查探修邪者蹤跡時,尚且能夠感知到,修邪者的魔元不穩(wěn)。此番卻是大有不同。
長玠沉吟片刻,往洞府里面走去。
忘塵還在聞那塊缺口,鼻子都貼上去了,依舊什么也沒聞出來。見長玠又有新動作,忘塵站起身,跟著他往前走。
走了兩步,忘塵愕然一怔——
那洞口的邊緣處,正隱隱閃爍著黛色的霧氣。
毒瘴!
又是忘塵潛意識里冒出來的東西。
奇怪的是,長玠似乎看不到毒瘴一般,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這毒瘴見到有人靠近,有意識的向外涌去,變得愈發(fā)濃烈。
眼看著那毒瘴就要撞上長玠,忘塵心頭一緊:“殿下!”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在毒瘴涌過來的一剎那,擋在了他面前,用力將他往后一推。
霎時間,毒瘴已經(jīng)把忘塵吞噬其中,腐蝕的痛感伴隨著窒息一并朝忘塵襲去。忘塵雙腿脫力,倏地跪倒在地。
顧不上全身鉆心的疼痛,她急急的看向長玠,看到他毫發(fā)無傷,這才松了口氣。
好險,就差一點。
他沒事就好。
長玠尚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看到忘塵半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整個身軀微微顫抖,似乎在暗自強忍。
他眸色微沉,上前就要去拉忘塵。
“別過來?!蓖鼔m大驚。
聽到她的叫聲,長玠又加快了步伐,這時他看清了,忘塵的手指已經(jīng)被腐蝕的不成樣子,血肉可見。
看他離毒瘴越來越近,忘塵心急如焚。這個人不僅是個瞎子,還是個聾子么?
她深吸一口氣,把內(nèi)力全壓到了腿上,用盡僅存的力氣,貼著地面,朝長玠奮力一滾。
終于在長玠即將撞上毒瘴前,滾到了他腳邊。
“別再往前了……是毒瘴,快走?!蓖鼔m勉力開口。
毒瘴??
長玠聞言,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什么都看不到,也察覺不到任何異樣。這洞口,竟是設好了毒瘴埋伏。
恐怕是修邪者算準了他會來,特地為他備下的。能不留痕跡,又能出此等陰狠損招,這人實在不簡單。
幸好忘塵幫他擋了一下,否則以他現(xiàn)在破損的元神,進了毒瘴,怕是再難出來。
“咳——”
忘塵吐出一口黑血。
她剛才急于滾出毒瘴,強行動用內(nèi)力,以致于劇毒全數(shù)攻入肺腑,直逼心脈。
長玠見狀,心下一沉,連忙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往山下走。
“誰叫你亂用內(nèi)力?”長玠又氣又急。
“還不是因為……因為你瞎?!蓖鼔m強忍疼痛,艱難的開口。
鉆心的疼痛一波一波襲擊著忘塵,她終于撐不下去,意識一點一點的沉淪,逐漸進入一片虛無……
虛無中,忘塵似乎身處無盡的漆黑,仰面漂浮在半空,動彈不得。四分五裂的幻象在身邊交織在一起,雜亂的碰撞,來回的糾纏。
“你是瞎了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帶著玄妙的回音闖入虛無。那聲音和忘塵的聲音一模一樣。忘塵自知又墜入了幻覺或是夢境,她努力睜開眼睛,卻看得不是很真切。
“沒看到毒瘴嗎?這毒瘴可是魔界至毒之物。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撞上去了?!?p> “我看不見它,這東西只對魔族的人顯身。”這個的聲音,竟是長玠。
“不是說好了我去找你嗎?你進不來幽冥山的,這樣在山下亂走很危險,若是受傷了怎么辦?!?p> “受傷了……”長玠輕笑:“你就再渡口仙氣給我。”
忘塵還從未聽過長玠這樣溫和的聲音,似是帶著無限的暖意和歡喜。這樣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聽得忘塵一時間有些沉醉。
可這夢境中的自己并沒覺得這溫和的聲音多么來之不易,反倒是被惹惱了。
“長玠!”清脆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羞憤。
蒼了天了,她居然敢直呼他的名字。這夢里的自己也太威武了。就不知道夢里的長玠會不會給她一拳。
就在忘塵提心吊膽,準備迎接他劈頭蓋臉的一擊時——
長玠措不及防的低下頭,堵住了她的嘴。
?????
我滴娘,這什么騷操作???
她能感覺到夢里的自己,一顆心怦怦直跳,竟然忘了推開他。沉水香的味道似有若無的飄至鼻尖,令人安心又沉醉。
他吻的那樣用力,直到她感到一絲窒息,才慢慢放開她。
“你這是干什么?”她打開他的手,微微喘著氣,別過臉不去看他。
“是你先叫我的。”長玠不以為意的笑道。
“我那是生氣,我又沒叫你……叫你……那樣?!彼樕仙鸬募t暈,沒好氣的說。
“以后你叫我的名字,我就默認你叫我那樣?!遍L玠神色平靜,悠閑的看她。
“你……”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我還你的。生辰那日,可是你先的。”
暖意融融的聲音環(huán)繞著忘塵,打著一個又一個的圈兒,漸漸淡去。細碎的畫面像斷線的風箏,不受控制的飛向不同的地方,紛繁雜亂,似真似幻。
忘塵看著那些抓不住的東西,頭痛欲裂,手腕處的鐲子似乎也隨著頭痛一點點收緊。
忽的,忘塵不斷下墜,似乎會萬劫不復般,再度陷入無盡的漆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刺啦”一聲巨響,畫面撕裂,像是黑色的夜幕劃出了一道金色的口子。長玠的身影從口子中走出來,一步一步變成巨型野獸,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忘塵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不要!”
忘塵猛的坐起來,手還在半空中抓著什么。冷汗從后背滲出,被風一吹,濕濕涼涼。她大口喘著氣,眼前的迷霧漸漸散開,雕著牡丹花的窗格進入視線。
原來是一場夢。
忘塵心有余悸,剛要松一口氣,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她一回頭,正對上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眸,堪堪正是她夢到的人。
忘塵記不清夢的具體內(nèi)容,但是那一下她卻是記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羞恥的感覺一下子沖到頭頂,忘塵嗖的把臉別到一邊,撇開他的目光。
怎么會做那樣的夢,他可是她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夢到玄祉也不該夢到他才是。
太丟臉了!??!
天哪,夢里……夢里……簡直了。從此再也無法直視他了。
一定是她整日和他待在一起才會這樣,一定是的。日有所見,才會夜有所夢。
“怎么,還有哪里不舒服?”
長玠看到她的臉一陣綠一陣白,以為是毒瘴沒散盡,頗為擔心的又探了探她的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