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煙府外。
忘塵跟在有閑后面,抬頭看了一眼大門上面的牌匾。又轉(zhuǎn)過身往后面看了看。
這云煙府,離藥神的北斗宮也太近了一些,不知道還以為是北斗宮的一處后院。若不是有閑提前告訴她是去云煙府,忘塵可能會以為有閑是來找見微拿藥的。
不過細細想來,紫云神君是掌管星宿的神仙,就算在北斗宮里面建立府邸也不算奇怪。
按照職能來劃分,紫云神君或許更適合北斗宮。只是北斗宮占著北斗星的星耀之力,匯集日月精華,格外適合仙草藥花生長,才成了藥神的宮殿。
畢竟和般配的職能比起來,命才是更重要的。
正想著,前面?zhèn)鱽砹擞虚e的聲音——
“見微?沒想到竟在云煙府看到你?!?p> 忘塵往前一看,果然見著見微站在云煙府門口的回廊里。還真是說藥神,藥神到。
忘塵連忙福身行禮,卻被有閑拉著胳膊往前走了幾步。
見微看到有閑,莞爾一笑,垂首就行了不小的禮:“原來是北海公主。見微還未來及恭喜公主殿下和紫云神君,實在失禮?!?p> 聽到見微叫有閑公主,忘塵才記起,若是依照輩分和位階來看,有閑都在見微之上,這大概便是方才有閑攔了她行禮的原因。
想了一想,作為有閑的朋友,確實不能失了北海公主的面子,她便也就安安靜靜地待在了有閑身后。
“哎,你瞧你,客氣什么。若是你晚些見到我,就不用恭喜了。我這次來,就是找紫云退婚的?!?p> 有閑伸手拍了拍見微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說著,絲毫沒覺得退婚有什么不妥,語氣中反而有些興高采烈。
“退婚?”見微有些訝異,不過也只有一瞬而已,很快她面上又恢復(fù)了一貫的柔和。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眼有閑身后的忘塵,繼續(xù)問:“這么說,北海水君也來了?”
“沒有。這種小事何須麻煩他老人家?!庇虚e擺擺手:“話說你又是來做什么的?莫不是北斗宮和云煙府靠的太近,走迷了路?”
見微面色稍微一僵,福身說:“我來找紫云神君討點星石入藥?!?p> “這樣啊?!庇虚e瞄了一眼她手里的托盤,見上面擺放的確實是采集星石所用的工具,便哈哈一笑:“那我們就進去吧,剛好我也不認識路,還請見微為我們開個路?!?p> 見微頷首,卻沒有聽從有閑的話直接進去,而是依禮制先讓門童進去通報。
想必是門童報出了白有閑的赫赫大名,不一會兒,紫云神君竟親自出來迎接了。
忘塵和見微趕緊行禮,有閑是不愿向她這個冤家行禮,拉了忘塵就往里面走。
紫云大約是個好脾氣的,見有閑這般放肆倒也沒說什么,而是很客氣的在前面帶路,引她們?nèi)雰?nèi)殿。
忘塵走在后面,抬眼打量了一下紫云。心想,這個紫云神君似乎不像傳聞里的那樣呆板。
雖說是個年紀不小的神仙,但保養(yǎng)的確實不錯。怎么說都是在天家威儀下成長起來的人,自有仙家子弟的風(fēng)范。著一身秋香色衣袍,衣擺處繡有仙鶴文竹,舉止顧盼間溫文平和。這樣從容的氣度,和玄祉頗有點相似。
這樣看著,忘塵對這個紫云的印象生生好了幾分。就不知道等下紫云聽說退婚的事,是否還能保持這樣的平和。
云煙府的建造相比天華宮,多了些貴氣。畢竟是輩分高于長玠,這府邸的內(nèi)飾也是美輪美奐。
古玩金石陳列院中,沿著走廊設(shè)置了一條長長的水渠,里面養(yǎng)著金背白肚的鯉魚,跟著幾位客人一路隨行,看得忘塵在心里嘖嘖稱奇。可以說這宅邸的布置十分用心,也不難看出其主人的雅致。
一連進了四個門,才走到會客的大殿。紫云很是周到,剛才帶她們進來的時候,便著人去準備天宮里頂好的越霧茶。這會她們剛一落座,茶水便已經(jīng)倒入了面前的茶盞。點心和果盤也被端了上來。
“一、二、三、四……”忘塵看著面前來來回回的仙娥,在心里默數(shù)。
沒想到在仙娥這么稀缺的情況下,云煙府還能有那么多仙娥。不過一會兒功夫,灑掃的,端茶倒水的,拿茶點的……加在一起,足足有七個之多。
果然是豪門呀,講究,實在講究。
可憐天君的那兩個兒子,整個宮殿的仙娥加起來,都沒有他們大伯一個待客殿的仙娥多。
長玠的殿里好歹還有幾個灑掃的仙娥,玄祉殿里那真真是半個人影都沒有。也不知道如此精致的紫云,若是看到他侄子的境況,會作何感想。
正想著,紫云的聲音在對面響起——
“有閑可是第一次來云煙府?”
那聲音沉穩(wěn)低沉,似乎還帶上了那么一丁點的歡欣。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閑不客氣地端起桌上的茶,一仰脖子喝了個干凈。那氣勢,頗有一副壯士飲酒的豪邁。忘塵知道,她是在給自己壯膽。
“最后一次?”紫云果然有些詫異:“紫云愚鈍,不知此話怎講。”
有閑從團墊上站起身,用袖子抹一把嘴角的茶水,瞄了一眼旁邊坐著的見微。見她沒有要退避的意思。不過多個人,也多個見證者,對有閑來說是個好事。她也就無所謂的放下袖子,看向紫云。
“我要退婚,我不想和你成親。想必你也不滿意這婚約,畢竟我們倆都是聯(lián)姻的受害者。與其備受煎熬,不如我們一起站出來反對,我說不愿意,你也說不愿意,如此一來,天君自然不能勉強我們。屆時我再說服我爹出面,事情就很好解決了。你意下如何?”
紫云神色微微一訥,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頭,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過了良久,直待他手中的茶盞慢慢放回桌案上。他才抬眼看向有閑,平靜的說:“自古婚姻非偶然。你我采納、問名已過,訂婚已成,無法更改。”
“誰說無法更改?”有閑氣的踢了踢面前的桌案,忘塵那杯沒動的茶水被踢得在桌上飛濺。忘塵趕緊把茶盞端起來,以免茶水撒的到處都是。
“我剛說過?!弊显坡杂胁豢斓乜戳艘谎叟赃叺南啥穑啥疬B忙清理被有閑踢得一團糟的桌案,將桌案又推回原來的位置。
“本公主還說能改呢!這是我的婚事,憑什么要聽你的。你今天必須答應(yīng)把這婚退了,不然我就讓你不得安生!”有閑才不管旁邊的仙娥,直把桌案踢得咚咚作響。
見仙娥又要收拾,有閑一屁股坐回錦墊上,不耐的沖仙娥喝道:“出去!”
仙娥手足無措地看向紫云,見紫云微微點頭,這才退了出去。一時間殿內(nèi)只剩下他們四人。
紫云看了有閑一會:“你若是真想退婚,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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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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