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袍,繚繞在周身的淡淡香氣,是特有的茶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山護(hù)神君。
他的袖子一揮,擋下了所有的利刃。再一揮,那些刀槍劍戟還有密密麻麻的冰棱便像是突然失去力氣,嘩啦啦全從天兵的手里滑落,摔在琉璃瓦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噼里啪啦。有的斧子過于沉重,砸在琉璃瓦上,咣當(dāng)一聲,把琉璃瓦砸的濺起碎塊。
天兵們看到他皆是一愣,下面觀望的仙官也是驚愕不已。
“山護(hù),你這是做什么?包庇鳳族,你就不怕被視為同謀?”紫云大怒。
山護(hù)并不理會他,轉(zhuǎn)身走到忘塵面前,按住她的后背,施法壓住她的傷口,將她變回人形。
紫云呵斥天兵,命他們不用管山護(hù),務(wù)必抓住鳳伶。天兵有些猶豫,等了一會,見天君并未出面,似乎是默認(rèn)了紫云神君的命令,這才又抄起尖利的武器朝著忘塵的方向揮去。
因著他們忌憚山護(hù)神君,只得放棄近戰(zhàn)。鋪天蓋地的冰棱和利箭帶著刺耳的嘯聲,裹著比剛才更加狠烈的力道,刺向忘塵和山護(hù)。
忘塵使勁推了一把山護(hù),想讓他離開這里。剛才擋的那一下,已經(jīng)消耗了山護(hù)大量的靈力,若是那些冰棱和利箭源源不斷,遲早不是個辦法。
果然,等山護(hù)再次揮袖擋下這一批攻擊時,埋伏好的天兵猛的朝他背后射出利箭,不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這利箭直直刺入他的肩頭,他的素衣倏地被洇成了難看的猩紅色。
忘塵跌跌撞撞地?fù)涞剿韨?cè),張大嘴想叫出聲,卻因為太過壓抑,半晌也發(fā)不出聲音。
利箭不停的打在他們旁邊,其中一支擊中忘塵趴的那一塊瑪瑙裝飾玉,整個那一塊從金頂上滑脫。忘塵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去抓另一邊凸起的寶石,手掌里的血卻滑的厲害,剛扒拉住那塊寶石,就直往下滑。
原本在忘塵身下的瑪瑙裝飾玉已經(jīng)摔在地上,這金頂很高,摔下去幾乎是立時就成了粉末。若是人從這上面摔下去,估計也能摔出個魂飛魄散來。
手掌里的血“啪”一聲滴落在忘塵臉上,忘塵的身子又往下滑了幾分,在金頂邊搖搖欲墜。
山護(hù)還在竭力擋撲面而來的利箭和冰棱,見狀也顧不得防御,先過去拉忘塵。
剛把她拉上來,一支冰棱沖著忘塵的后腦勺襲來,那速度快如閃電,來不及閃躲,山護(hù)猛的把忘塵往下拽,下意識地把忘塵護(hù)在懷里。冰棱擦著山護(hù)的額角炸開,山護(hù)的額上瞬間被劃出一個血口子。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冰棱朝他們襲來——
“住手!”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接著,白有閑和紅喜上仙氣喘吁吁的趕到下面。大概是被鳳鳴引過來的。
“快叫他們停下!”白有閑看到山護(hù)和忘塵身上的傷勢,氣的咬牙切齒。
火氣上涌,她直接沖到紫云神君面前,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然后又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自從上次大鬧云煙府,和紫云神君掐過架之后,白有閑刻意留了爪子,就是后悔上次讓他跑掉。
指甲深深嵌入紫云神君的脖子里,劃破皮肉,滲出血來,血滲進(jìn)白有閑的指甲縫里,染的指甲通紅。
敢動她的人?
越想越來氣,白有閑掐的也越來越緊,只嫌這些顏色不夠鮮亮。比起山護(hù)和忘塵受到的傷害,這點紅色怎么能夠。
紫云神君也不是好惹的,劈手就要揮開白有閑,白有閑干脆掐住紫云的脖子,往上一提,再用力往地上砸。她在北海捕魚的時候,就是用這個方法把掙扎的魚置于死地。
尖利的指甲下,血流如注。紫云神君疼的倒吸一口冷氣,殿內(nèi)的仙官看到這一幕,更是汗毛直豎。
大概是為了天家顏面,天君終于出面制止了白有閑,也制止了一眾天兵。
“你可知道她是誰?”天君的臉色甚為難看,盯著山護(hù)低聲問。
“我只怕天君不知?!鄙阶o(hù)冷淡的回答。
“山護(hù)!”紫云對山護(hù)的態(tài)度感到不滿,摸著脖子的手都沒來及放下,便怒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山護(hù)沒有看紫云,而是輕飄飄地往一眾仙官里看了一眼:“若我沒記錯,鳳族的案子已經(jīng)交由司文星君重新審理。根據(jù)天族律法,案件重審期間,不得處置涉事人。司文星君,我說的可算屬實?”
聽到山護(hù)叫司文星君,紅喜緊繃的心,不由得放松了一二。
司文星君從人群里鉆出來,耿直的想了一會,才說:“沒有錯,句句屬實。鳳族的案子確實已經(jīng)提交重審。最終結(jié)果下來之前,天族沒有權(quán)利制裁鳳族?!?p> 仙官們面面相覷,重審案件的時候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些仙官個個對當(dāng)時的情況心知肚明。
“長玠如今正在魔族帶兵,為的就是能夠找出真正的兇手,我們何不再等一等,待長玠回來,再做決定。興許長玠此番別有收獲,我們留有退路,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鄙阶o(hù)說。
天君臉色一沉,眸子幽暗。
見天君沒有要妥協(xié)的意思,紅喜這個掌管姻緣的,不免也要操一份心,于是在一旁連忙接話道:“鳳伶怎么說都是長玠的未婚妻,便是如今這種狀況,他倆的婚約依舊沒有解除,姻緣譜上還是查得到他們二人。這樣趁長玠不在,處置鳳伶確有不妥?!?p> 說完紅喜沖司文星君使了個顏色,頗有一種詢問他的看法的意思。
“沒有錯?!彼疚男蔷J(rèn)真點點頭:“姻緣律條上,是這么回事?!?p> 天君忽然伸手,示意幾人不用再說。他盯著忘塵看了一會,低聲說:“諸位的心思,本君知道了。本君不會因為她的身份處置她?!?p> “呼——”白有閑忍不住吐出一口氣,扶著忘塵的手臂也稍稍放松。
紅喜心中亦是暗自竊喜,只想著等下把他們都請到香火琳宮去,好好來個茶話會慶賀一番,然后再給小阿伶和長玠栓一條結(jié)實的大紅繩子。
只要堅持到長玠回來,應(yīng)該就會沒事了吧。
正高興著,天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那么……死去的數(shù)位天兵該怎么算?屠戮我天族仙官,如此這番,司文星君你再來說說,該如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