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蘇審言翻身從榻上起來,倒了杯茶,慢慢悠悠地喝著。推開門,走出去,拐到旁邊的廂房,推開門。
“起?!?p> “不起?!贬療o咎朝里面翻了個身,繼續(xù)睡,“這一連著幾個月,鬧了一場又一場,蘇審言,你就不能行行好,讓我睡一覺啊?”
“不起,便不下山?!碧K審言淡淡地說。
“下山。你不早說。下下下,當然要下,我起了?!贬療o咎翻身就從榻上起來了。這又是連著一個月待在這無想山上,岑無咎都快瘋了??墒前⒌⒛锲f什么上次蘇老先生的學還沒聽完,各世家子弟又都來了??杀阋肆岁戨H、武桓、沈謨那三小子,一個回去溧水重建白雨軒了,一個留在鼎州料理后事,一個被關在甘州閉門思過。天天在山上,對著這幾千條家規(guī),連找個能一起惹麻煩的人都沒有,岑無咎都快憋出病來了。岑無咎一聽能下山,高興地沖出來。
“岑越。”魏勛正站在瀑布前的大青石上練劍,被岑無咎這么急急忙忙地一嚇,亂了思緒。
“你倒是勤快,這天才剛亮,你練什么劍?。吭趺春吞K審言一個脾氣,蘇審言,你真的沒有妹妹什么的,走丟了嗎?”岑無咎一見魏勛,轉過身去,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著蘇審言。好好的聰明孩子,就都是這么被管傻。
“沒有。不過,我有師妹。”蘇審言淡淡地說。
“師妹。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岑無咎一臉震驚地看看蘇審言,又看看魏勛。
“不是吧,這丫頭已經(jīng)夠傻了,你再這么一管,她那……”岑無咎話都還沒說完,不道就明晃晃地劈了過來。
“岑無咎,你說誰傻?”
“蘇審言,你們蘇家不能打架斗毆嗎?你不管???”岑無咎一邊躲著劍,一邊喊道。
“是你說不能管的?!碧K審言淡淡地說,抽出了玉簫。
“你這小子,專門坑我?!贬療o咎拔出竹笛,一邊躲著魏勛的不道,一邊放在唇邊,吹起《繕性》來。不道緩緩停住了,飛回魏勛手中。
蘇審言淡淡地看了一眼玉簫,也緩緩吹起來。
簫聲,笛聲,夾著劍聲,水聲,忘情地放歌。這曲子,飛過山的高曠,水的波長,釀滿心房。天干凈得沒有一片云,是那種深深而溫潤的藍,這清澈的藍從天空緩緩滑下,滑到樹梢,滑到湖里。湖外有山,山外有海,海外有喧囂的世界,但沒人愿意去理會,因為此地連漣漪都是平靜的,每一絲空氣都在這悠悠的《繕性》中凝成和風,所有的煩惱都隱在云山海外。
一切就這樣酣臥著,迎接著清晨第一道漸漸鮮明的曦光。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