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少年星塵
一行人到玄宗時月亮剛剛冒出頭，淺淺的一輪黃渲染在周邊。
無邊無際的天空下大片大片的云彩中下角染上了墨藍色，被銀灰色的天空襯著。人們站在一座小小的山門前，周圍蒼勁挺拔的樹直沖云霄，大片大片將人遮住的葉子已暗的看不清顏色，隨著大風(fēng)沙啦沙啦作響空氣下四散著生機的清香。
有青草樹葉、泥土花瓣、半階小獸……還有綠豆餅的味道？是自己太餓了嗎？
南宮云奢扒拉著手指頭數(shù)著這里的味道，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縷不尋常的味道，嘴巴張開昂頭尋找著。
這里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都很新奇，她喜歡這里的全部。
大長老拿出一塊土塊狀的令牌，南宮云奢很懷疑它的能用性，因為它表面已經(jīng)龜裂了，像她小時候在云端森林撿到云霄龜半風(fēng)化的殼。
大長老把令牌往天上隨手一拋，令牌竄得老高，仿佛超過了那個還沒努力到天上的月亮，沒入厚厚一片云彩消失不見。
看吧，還不如我那個殼好看呢。南宮云奢癟癟嘴表示嘲笑。
像是反駁南宮云奢的嘲笑一般，無數(shù)道金光從四面八方涌來，充滿令牌的裂縫。令牌懸空旋轉(zhuǎn)，小土坡之上一道虛幻金光的山門大開。
南宮云奢盯著那空中旋轉(zhuǎn)的令牌，咽了口口水，嘴巴張成了O型。
可惜沒人等南宮云奢驚訝，大長老帶著眾人走進山門，金光沒過最后一個人的衣角消失不見。山門內(nèi)，眼前的場景讓小云奢終身難忘。
已然傍晚，本應(yīng)暮色四合的連綿山被一盞盞的天火燈緩緩點亮，燈籠懸在空中，在接二連三的亮起時刻緩緩旋轉(zhuǎn)，伴著著溫柔的微風(fēng)輕輕搖擺。由山谷中央開始貫穿到每一條山脈，像一條條跳動的經(jīng)脈使連綿不絕的山脈完全亮堂起來，驅(qū)散了森林里常有的陰冷和昏暗。
谷底正中央能看清幾人打斗的身影上下浮動，在富麗堂皇巍然高聳的比武臺上，晶瑩的汗水熠熠生輝，酣暢淋漓的喊聲振奮人心。小路上稀稀拉拉傳來喧嘩聲，依稀聽出是在嘰嘰喳喳討論今日修煉的身法。同行的少年看見天上的長老，還大力揮動著手臂打招呼。
“三長老，您現(xiàn)在栽培的六翼風(fēng)花活過了幾日呀？”
三長老微微別過頭去，假裝沒聽見。
三長老帶領(lǐng)眾位凌空而立，指向圍繞著山谷那片眾多的山峰一一介紹“丹峰、器峰、獸峰、陣峰、符峰為玄宗的五大主峰，每個主峰都有峰主坐鎮(zhèn)。長老所屬的山峰偏安一隅，多靠在山水旁。后山所立石碑之后是禁地，多為玄宗世代隱世長老閉關(guān)的地方，你們屆時若想修煉，可以到石碑前閉關(guān)。
“玄宗今年加上新招弟子和長老不過百余而，你們可以把這里看成是你們的家。只要你踏入了這里一步，不論你走多遠，不論是今年，明年，或是以后，只要你想回來，這里永遠是你的家?！?p> 說完這句話，大長老背過手轉(zhuǎn)身，看向天上。靜謐的山谷中不斷吹著溫柔的風(fēng)，而一行人的頭頂上，是平時總會忽略，但看一眼就足以震撼人心的漫天繁星。
“這句話，你們以后就會懂了?！?p> 南宮云奢覺得大長老的背影所傳達出的情感好像有一定的深意，雖然他說的南宮云奢一個字都不懂。
但之后花音容扶額低頭時眉毛的抽搐讓南宮云奢看了個一清二楚，她說：“這老頭能能別擺造型了嗎？還趕著回家睡覺呢?！?p> 隨機南宮云奢也看不下眼去了。
回陣峰的路上花音容和南宮云奢大手牽小手，南宮云奢問“我今天可以吃醬肘子嗎？”
“不行?！?p> “那八寶飯可以多加冰糖嗎？”
“沒有八寶飯。”
“小油菜也不可以吃嗎？”
“不會做?！?p> “哦?！?p> 南宮云奢感覺自己就像一株可憐的小油菜，被騙來遙遠的大山里。她咽了口口水，在心里默默為被她拐來的納蘭宜香點了三根蠟燭?；剡^神來看見在前面朝她招手的花音容，又毫不猶豫地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山路九曲十八彎，沿邊雜草叢生，高的足有一米有余。仔細觀察還會發(fā)現(xiàn)其中摻雜著不少知名藥草，它們千年萬年的數(shù)量多如牛毛，在雜草堆中搖擺的是欣欣向榮、落拓不羈。夜間的山路已經(jīng)有些濕冷，清冷的圓月懸在高空，將神秘的光輝揮灑向地面上的一切，南宮云奢、花音容、還有遠處的木屋都披上了清渺一片。
木屋里面燭光搖晃，充斥著木屋每一處角落，從木屋的間隙中透出來。門大開著，燭光從方寸之地傾瀉出來，傾瀉在一個滿身血跡，衣衫破爛的少年身上。
一把玄鐵劍深插在泥土之中，劍身不斷散發(fā)著無所畏懼的寒氣。一滴滴血從劍柄處的手上滑下，劍背之上的斑駁血跡早已干涸。
他跪在地上，額前凌亂的碎發(fā)隱藏了他的神情，安安靜靜，一動不動。
看著像是與南宮云奢差不多大的年紀，可一個似山花般爛漫，仿佛世間光明于一身的精靈下凡；另一個卻死氣沉沉，恰似無邊陰暗侵蝕不盡的地獄使者。
花音容也發(fā)現(xiàn)了那個孩子，看清了他手里抓的東西后，拉著南宮云奢的腳步頓了頓，繼續(xù)往前走，走至木屋門前，少年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大一小兩雙精致的繡花鞋。
“你是從哪來的小屁孩？知不知道我花容音專吃小孩新鮮的腦殼啊。”
少年僵直的脖子動了動，緩緩抬頭，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直直的看向為師不尊的花音容。剎那間目光鋒利，漸漸歸于平靜。
他將抓在手里的揉成皺巴巴的信封遞給花音容看，干澀的嗓子沙啞發(fā)聲：“在下李星辰?！薄凹抑兄劣H不幸遭歹人劫殺，走投無路至阿叔房間時見此信封上的法陣，便通入靈力被傳送至此。見此房屋內(nèi)附花氏法陣，想來是最近在收徒的花音容大師。?！?p> 說著深深埋下頭，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頭：“不知前輩是否與阿叔為熟識，但我自私的想變的更強，最起碼像阿叔一樣，求前輩收我為徒?！?p> 花音容盯著信封看了半晌，上邊覆蓋著的骯臟血污下“臨安亭……景色……”幾個飄逸的大字還依稀可分辨。
她反復(fù)摩擦著手里的信封，看著上面的字，眸底逐漸加深。耳邊仿佛呼嘯過竹林間葉子沙拉相碰的聲響“在下夏星野……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姓甚名誰，而我能不能走進姑娘的心里呢？”
“你阿叔……有沒有事？”
“阿叔在家中出事前已下落不明半年多，但我時長在屋前看見些新鮮的小玩意，想來阿叔是無事的?！?p> “下落不明……”花音容盯著那稚嫩的眉眼看了許久，似乎是想從中找到過去之人的某些印記。
“罷了，明日便是收徒大典，你和小云奢一起準備一下吧，二樓有睡的地方?！闭f完花音容頭也不回地走了，衣角上的鈴鐺叮叮作響，門上的屏障也隨之撤去。
李星塵僵直著身體站起來，猛地眼前發(fā)黑踉蹌了一下，南宮云奢快上前去扶。
李星塵額頭靠在南宮云奢的肩上，第一次正式看這個小女孩一眼。
她身上，好像有陽光的味道。一種他陌生極了，很久沒見的味道。
而由于李星塵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南宮云奢的身上，南宮云奢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她包子大的小臉鼓鼓的，使出了吃奶的勁才挪動一步。
不知為什么，從來不喜歡靠別人的李星塵這次突然就不想動了。與千軍萬馬的廝殺中他沒感覺孤獨，在房門前跪了整整一天他沒感覺孤獨，突然感覺，離開這個包子臉女孩的肩膀會讓他感到孤獨。
她身上，可是有陽光的味道。
花音容屋里，淚水啪嗒啪嗒的滴在信紙上，瘦削的肩膀抵在墻上不停顫抖。
“我給你寫的信，你看都不看，現(xiàn)在你什么都沒說，我就趕著上去給你解決爛攤子。你到底在哪啊…...”
“怎么都不來看我......“
淚水暈開了紙上的字，“臨安亭”三個字的墨跡變得模糊不清。那竹葉沙沙聲仿佛又在耳邊響起“姑娘家怎可這么主動，要追也是我來啊。”
“騙子！”花音容將信紙揉成一團，扔在了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