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手下留情,是老朽的人失禮了,還望姑娘海涵。”一個聲音從樓梯的轉(zhuǎn)角傳了下來,尹故歸抬頭一看,是六十歲左右的老者,帶著一個小童緩緩走下樓來??粗車切┤丝聪蚰俏焕险吖ЧЬ淳吹纳袂椋蕷w暗道:“這想必就是傳說中的明月大師了?!庇谑撬掌饎?,對著那個老人抱了抱拳,道:
“初次見面,并非有意冒犯,還望大師見諒。只是這貴屬講話,實在也太,”
“姑娘既是來鑒寶的,那邊隨我樓上請吧。”明月大師道。
“閣主......”那個小廝還想說什么。
“小三,不得無禮,今日之事,本就是你有錯在先,去把倉庫打掃一遍吧,這是對你的懲罰?!泵髟麓髱煂χ@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計皺起了眉頭。
“是,閣主?!笨吹介w主動怒,這個小廝終于也不敢再說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姑娘樓上請?!泵髟麓髱煹?。
“請!”尹故歸是客,自然走到了明月大師身后。
三樓的念月室,茶香裊裊,明月大師在主位坐定,對尹故歸道:“尹將軍,請坐吧?!?p> “你見過我?!”尹故歸卻是十分震驚,時隔十多年,這是她第一次進(jìn)京,僅僅只是見過了皇帝陛下,而且她也不記得她小時候見過這位明月大師。
“老朽自然不曾見過姑娘,但老朽卻是識得姑娘腰間的這把寶劍啊。”明月大師的語氣中,流露出了幾分感慨。
“這把劍怎么了?”尹故歸不解到。這劍是父親傳給她的,她擅長用槍,不慣舞劍,但是劍術(shù)卻也不差,平日就用這把劍防身。
“將軍可曾聽說過杭州西湖有個水月閣,閣中有一對姐妹,擅長劍舞,名震西湖?”明月大師問道。
“難道我手中的這柄劍?”尹故歸更震驚了。
“姑娘猜得沒錯,杭州一對姐妹花,長劍善舞,兩把寶劍,一劍名曰憐水,一劍名曰惜月。姑娘手中這柄劍,便是名劍惜月?!泵髟麓髱熚⑽⒉[起雙眼,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杭州西湖:
他偷偷趴在水月閣的墻頭,看那舉世無雙的劍舞,似乎沒得勝過了凄美的月光。一舞終了,那個紫衣女子輕輕落在他的面前,說道:“與其偷看,不如下來喝杯茶吧。”他局促地看了一眼自己有些臟亂的粗布衣衫,又把雙手偷偷在背后搓了幾下、
“無妨的,下來吧。”那個女子似乎被他的舉動逗笑了。
他糾結(jié)了一下,終于從墻頭上跳了下來。
“姐姐可是看上這位小公子了?”另一個紅衣女子打趣道。
“憐心,不得放肆?!钡仙氯沟呐虞p輕訓(xùn)斥道,然后笑著問他:“看了半日,可是餓了?”
明月大師已經(jīng)記不得那天的糕點(diǎn)是什么味道了,他只記得那個紫衣女子的笑,溫暖了他前半生的時光,勝過世間美景。
他原本只是杭州一個商戶家中不受寵的小妾生的孩子,受盡欺負(fù),也沒有什么大志向,可是那個紫衣姑娘,讓他決定自己要發(fā)奮圖強(qiáng),開始抗?fàn)帲粸榱擞幸惶炷芎退驹谕瑯拥母叨?,并且保護(hù)她。
“可這柄劍是家父給的,難道大師認(rèn)識家父?”尹明月問道。
“當(dāng)然不認(rèn)識,我只是一介商賈,又怎么可能認(rèn)識威震北境的大將軍呢?想是尹老將軍從哪里得到了這把寶劍吧?!泵髟吕先说氐?,可是,那個人,他又怎么可能忘記呢?五十年,無一日曾經(jīng)忘記過,就是他,帶走了自己的窗前白月光,心間朱砂痣。
“可我怎么覺得,大師似是與家父相識的?!币蕷w并不相信明月老人的話。
“相識不相識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將軍今日前來,想必也不是為了問我這些吧?”明月老人淡淡道。
尹故歸這才想起,今天她來,是為了問玉佩的事情,于是轉(zhuǎn)身對王大力和鶯兒說道:“你們先出去等我。”她不是不信任二人,而是對于父親死亡真相的調(diào)查,她不想告訴任何一個人。
“你也出去吧?!泵髟麓髱煂ι磉叺男⊥f道。于是那三人便輕輕走出去了。
“現(xiàn)在,將軍可以問了。我這明月閣,有人想要偷聽,卻是不可能的。”明月大師道。
尹故歸從懷中掏出兩枚玉佩,道:“請問大師,是否識得這兩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