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牙齒與牙齒摩擦的聲音從蒼白的臉上傳了過來。
“我說,你是瘋子。”
莊信鴻深吸口氣,他將自己腦子里所有的話,包括之前想對偵探說的,全部一股腦地吐了出來:
“你以為你掌握了一切嗎?你以為你有了所謂的力量就能叱咤風云嗎?你不過是一個被力量蒙蔽雙眼的,自私丑陋而傲慢的小丑!”
蒼白的臉第一次開始了扭曲:“力量才是主宰,在這世界上沒有力量只有待宰的份!”
“那又怎么樣?我相信德懷特也好,竹派也好,他們絕對不會被力量迷失,更不會用你們這種病態(tài)的方式去追求什么狗屁的力量?!?p> “盲目地追求力量遲早會在野心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啪!”
莊信鴻的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火辣辣的印記,疼痛讓他立即閉上了一只眼睛。
“那你又做得了什么呢?”對方的臉色徹底地扭曲,黑色的液體逐漸纏滿他的全身,一步又一步地讓他的情緒開始失控起來。
“你只能站在旁邊看著他接受著他女兒被我們弄死,你只能看著他帶著不甘和憤怒死去,你只能接受自己是弱小而無法去拯救他人。”
“哈哈、哈哈——”
他嘲諷的笑聲開始高昂起來,一刀又一刀地刺向,砍在莊信鴻的內心上,一遍又一遍嘲笑著他的無可奈何,他的無能為力。
“我、我——”莊信鴻的心臟奮力地跳動著,牙床打著顫。他想在腦海里尋找著,從他讀過的書里尋找反駁的語句——
可是什么也沒有,他無法反駁眼前這個混蛋,他也確實沒有辦法去拯救任何一個人。無論是最初的她,還是被搶劫的穆逐星,甚至是就在他眼前無辜死去的外教。
他一個也保護不了。
莊信鴻搖了搖頭,只得閉上眼睛。那些倒在地上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如走馬燈地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可自己卻沒有德懷特那樣強大的力量。
那我該怎么辦?
“他失控了!”
一聲尖叫震醒了莊信鴻,讓他從不可自拔的黑暗中清醒過來,隨后他看到:對方被黑色的液體徹底包裹住了,整個人就和那些化身沒什么兩樣。
“快給他注射化身抑制劑!快點!”
周圍的黑影立即有人提著漆黑的手提箱上來,迅速地打開,從里面取出了藥劑和槍型注射器,并迅速地將藥劑當作子彈上膛。
那是——
莊信鴻難以置信看了過去——
那是徐頃柔帶著他取走的藥劑!
挾持著莊信鴻的兩個斗篷人似乎也被眼前的局勢給嚇到了,雙手松了松力度,讓其掙脫的幅度也增大了不少。
立即地,那團快速增大的“化身”迅速被斗篷人開槍攝入了化身抑制劑,但很遺憾,是假的。
所有人都仿佛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下一刻。但這一切都只有莊信鴻知道了結局。
化身并沒有任何消退的跡象,恰恰相反,似乎因為被注入了自來水反而開始狂怒起來。
斗篷人不敢怠慢,立即裝填上下一發(fā),再次射進去,但一切都是徒勞。直到他把藥劑全部用完時,才明白似乎手上的東西完全沒有效果。
“那群蘭派該死的敢騙我們!”
莊信鴻深呼吸一口,他很清楚現(xiàn)在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他趁著后面挾持的二人目瞪口呆時,一口氣用力,直接沖著遠邊的門邊大步跑。
“快抓住他!”
然而并沒有人這么做,當所有人都產生怯意和逃跑的意圖時,只需要一個帶頭的,就像是一盤散沙,都不用風吹兩下,自己就散了。
莊信鴻不敢回頭看那早已膨脹到快十米高的化身體,恐懼和求生欲帶來的腎上腺素激增讓他滿腦海里只有遠方那道門。
“轟——”
一陣巨響,翻天覆地。隨著一秒的延遲,后面蕩來的風壓將莊信鴻整個身體徹底卷了起來,讓他在半空中翻了好幾個圈,直接摔到門前,連同著他的手機一并摔到地上。
或許他應該慶幸,至少省了一段體力和路程。
沒有半刻的憂郁,莊信鴻抓起手機,對著門狠狠一推,直接沖進門里,然后迅速關上,祈禱著化身至少不會注意到他這個小小的平凡人。
正當他還在一邊感受著肺部因劇烈奔跑帶來的疼痛,一邊考慮著下一步該往哪里走時,手機亮了:
一封短信,是柯博雪發(fā)來的:
往樓上走到三樓研究室。
三樓研究室,難道是徐頃柔帶我去的那里嗎?
莊信鴻接著看了下去——
此外,余獨行說:叫你在途中無論看見什么,聽見什么都不要去理會。
莊信鴻默默地念了幾遍,又深呼吸了幾道,如同給自己打了幾分強心劑。
加油,加油,加油!
門外傳來了劇烈的打斗聲,似乎梅派的人還在嘗試著聚集起來對抗著化身。那最好不過了,至少可以稍微拖一點時間。
莊信鴻四處張望了一下,找到了樓梯口,望著被震碎的燈管和地上的碎渣,莊信鴻往喉嚨吞了口唾沫,左腳邁上了第一層臺階。
“嘿——”
莊信鴻看了過去——是一位初中同學——曾經霸凌過他的初中同學。
沒有必要理他,沒有必要理他。
莊信鴻假裝看不見他,讓腦海里那些回憶全部拋掉。
他迅速地小跑,將那位同學甩到后面。
“嘿嘿,小混蛋,這么久不見難道不知道打聲招呼嗎?”那熟悉的嬉皮笑臉迎了上來,那眼睛里的惡毒讓莊信鴻的眼睛又閃過了幾張不好的畫面。
不能理他,不要讓自己的情緒著了化身的道。
然而,明明建筑內的節(jié)能燈管還亮著,可是莊信鴻卻感覺四處越來越黑,連墻壁上的掛牌都看不清。
“臭不要臉的垃圾憑什么和他做朋友啊?!?p> 又來了,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這一次是那個嫉妒的女同學,那個喜歡在他人面前說三道四的碧池。
莊信鴻干脆捂上自己的耳朵,希望這些不好的回憶能夠離去。但是所有的,所有的畫面如同對著他這塊海綿無孔不入,一幅又一幅,讓莊信鴻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莊信鴻邁大步子,奔跑起來,眼里只有樓梯。他用力咬了口自己的嘴唇,讓自己在疼痛中保持清醒。
“求求你,救救我!”
就在這時,莊信鴻感受著下嘴唇的痛意,聽到了一聲無助的叫喊。那是來自二樓的聲音。
該去嗎?萬一這是化身的陷阱怎么辦?萬一自己去了沒救成功怎么辦?
但,難道我又要繼續(xù)無能為力下去了嗎?
一剎那的猶豫會改變一切。
莊信鴻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了二樓的走廊。
如果沒聽錯的話,沒聽錯的話。
莊信鴻走到了第三扇門:接待室。
這里是——
偵探帶他來的地方!
莊信鴻不敢猶豫,直接推門走了進去。誰也不能保證化身會不會侵蝕到室內。
里面的裝飾一模一樣,只有一處不同:坐在沙發(fā)上的七八歲小女孩。她梳著整齊的劉海,眼眶因哭泣而發(fā)紅,身上的小白裙隨著身體而發(fā)抖。
“你是來、是來救我的嗎?”
她哽咽的聲音讓莊信鴻臉色也凝重起來:自己既不是德懷特,也不是孤梟。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但即便如此,也要做點什么,至少要讓她不再感到脆弱。
“是的,我是來救你的。跟我走!”莊信鴻微微笑了笑,認為自己應該給出了可靠感。
小女孩遲疑地看了看,可最后還是選擇慢慢走了過來。
而莊信鴻也在桌上看到了一張便條,他順手撿過來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