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信鴻只感覺自己渾身疼痛,既有剛剛能量沖擊的灼燒感,又有肌肉拉傷的撕裂感。他握住意念轉(zhuǎn)換器的雙手忍不住顫抖著,汗珠和淚水混合著滑過他那布滿血痕和泥塵的臉龐。
他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的答應(yīng)是逞一時口舌之快,還是為了其他的理由。但是,莊信鴻每一次看見德懷特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大腿還順著流淌著傷口流下來的血液,嘴角不斷滲出血絲,手掌還捂著腰間的傷口,他就感覺所有的借口都是那么無力。
我不能讓德懷特失望,我也不能辜負(fù)他的一片心意。但是、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什么足夠讓我刻骨銘心的回憶啊。
“準(zhǔn)備好了嗎,莊信鴻?”孤梟在一旁的催促聲更是讓他頭皮發(fā)麻,但卻無可奈何,“繼續(xù)尋找你內(nèi)心深處的那份最根本的渴望,讓它成為意念轉(zhuǎn)換器的子彈。”
“好。”莊信鴻雖然口上這么答應(yīng),但是真讓他去尋找,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還沒等他想到什么畫面時,孤梟的壞消息又來了——
“下一波能量束來了?!?p> 黑暗的漩渦又劈下一道雷電般的能量束,直沖向莊信鴻的方向。
“啊——”莊信鴻驚呼出聲。
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下意識地右手遮住了眼睛。前所未有的狂風(fēng)和碎塊快要把他卷走,恐怖的高溫?zé)崂朔路鹨獜堥_血口把他吞噬掉。
但沒有,一瞬間,他感覺有什么東西擋在了自己面前。莊信鴻半睜開眼睛——
“德懷特!”
德懷特半跪在他的面前,雙手交叉替他阻擋著能量光束的沖擊。
“德懷特,你撐不住的啊,快離開!”
莊信鴻叫喊道,但是德懷特并沒有選擇離開,依舊堅定地佇立在他的面前。
“莊信鴻,快點(diǎn),德懷特?fù)尾涣硕嗑?!?p> “快點(diǎn)!”
腳下的碎塊開始灰飛煙滅,熱浪如同海浪一道又一道沖向他的身體,滾燙和窒息讓他皮膚表面的水分所剩無幾,成了一只干尸。
看著德懷特巨大的背影,莊信鴻催促著自己的腦海快點(diǎn)自己蹦出一個回憶什么的,不然德懷特真的可能會死啊!
莊信鴻越是這么想,越是感覺自己是那么地不爭氣,淚水又一次涌出了眼睛,模糊了視線。
他該怎么辦?如果德懷特真的用性命拯救了他,他該用什么樣的心情去面對他的付出?
“你看上去很煩惱?!?p> “啊?”莊信鴻睜開了眼睛——“這是?”
那片夢過幾次的夢境?
還是那片似曾相識的田野。莊信鴻記得上一次見到的時候,這片麥田還是青澀的綠野,麥穗剛剛到他的小腿?,F(xiàn)在,金黃的小麥輕輕摩擦著他的腰部,清風(fēng)吹拂著他的黑發(fā)。
莊信鴻四處張望著,直到視線停留在了眼前的赫爾墨斯身上。
“好久不見啊,特別的地球人?!焙諣柲古e起干瘦的手臂,沖他友好地擺了擺手。
“這里,不對,我那邊——”莊信鴻記得那邊德懷特還在用自己的性命為自己他爭取時間,他必須馬上回去。
“別急,地球人,你來到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焙諣柲咕従忛_口,安撫著莊信鴻的焦慮,“你是不是在尋找靈魂深處的真摯渴望?”
“額,是的。因為如果我再不找到的話,德懷特就要死掉了。快讓我回去吧!”莊信鴻上前,毫不掩飾自己的焦慮。
“德懷特,好久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了。真是幸運(yùn),能在走向彼岸的最后一刻可以見到他?!焙諣柲固痤^,仰望著晴空萬里,嘴里喃喃道。
赫爾墨斯低下頭,平視著莊信鴻,道:“你的內(nèi)心有所渴望?!?p> “是啊,我知道。但我現(xiàn)在必須要馬上知道是什么,不然我就沒辦法救下德懷特啊!”莊信鴻攤開雙手,只差點(diǎn)要咬人了。
“不,你很清楚,你很清楚你的渴望是什么,只是你裝作不知道而已?!焙諣柲瓜蚯白呷?,頗有步步緊逼的意味。
“什么意思?”莊信鴻跟著往后退一步。
“你的心告訴了我,你覺得你自己很平凡?!?p> “難道不是嗎?我一直需要別人的保護(hù),我也一直需要別人的照顧。沒有德懷特余獨(dú)行的幫忙,我根本就和一普通高中生沒啥太大區(qū)別——”莊信鴻說著說著,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小得要聽不見了。
“你覺得平凡是一種缺點(diǎn)嗎?”
“是啊,至少現(xiàn)在我什么都做不了!”莊信鴻大喊道。
赫爾墨斯看著他的眼睛,莊信鴻感覺這一刻他的內(nèi)心遭到了審視。
“在卡俄斯,也不是人人都會魔法。大家都是平凡的存在,像德懷特那樣的人說是鳳毛麟角都不為過,但這又怎么樣呢?”
“至少還可以當(dāng)炮灰和拖油瓶。”莊信鴻自嘲道。
“平凡的人也有許多同樣珍貴的品質(zhì),這也是德懷特一直在守護(hù)的東西。就比如:你自己雖然一直在說要逃避,蔑視自己的平凡,但你不還是站在這里了嗎?”
“這不一樣啊?!鼻f信鴻跟著向前一步,“是因為沒有人可以替代我了?,F(xiàn)在的情況就是只能靠我一個人去完成這件事?!?p> “那你也知道自己做不到,為什么看到永世教的人的行蹤后又跟著上去了呢?為什么又拼命地想要救我呢?”
“我——”莊信鴻一時語塞起來。
“明知不可為卻又去為之,德懷特之所以選中你不是沒有原因的。你和他之間必須存在強(qiáng)烈的聯(lián)系才能簽訂契約,不然是不可能單方面建立的?!?p> “那你的意思是——”莊信鴻感覺內(nèi)心好像浮現(xiàn)出了一直想要說的話。
“因為——”
莊信鴻的視線和赫爾墨斯的眼睛對到了一起。
“你一直想要幫助德懷特?!?p> “我一直想要幫助德懷特?!?p> 二人的異口同聲在這一刻化為了颶風(fēng),帶走了莊信鴻的意識,重新回到了這個危險的時刻。
“因為,我,我想——”
德懷特的背影阻擋著象征著毀滅的光芒,莊信鴻緩緩上前走去,手臂替眼睛阻擋著滾燙的熱浪和風(fēng)壓。
“我想幫德懷特分擔(dān)一點(diǎn),不想再看他一個人默默地扛起所有的責(zé)任?!?p> “德懷特——”
莊信鴻用盡全力吼出名字,槍口直接對準(zhǔn)連絲的漩渦,扣動扳機(jī)。
“轟——”
如同火山爆發(fā),光芒從槍口涌現(xiàn),直沖向連絲,抵消掉了連絲的能量束,并對穿過漩渦的中心。這一刻,世界仿佛按了暫停鍵,莊信鴻捂著發(fā)疼的右手,看著漩渦慢慢地縮小回去,直至消失不見。
“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p> 這一刻,身體的所有潛能都被榨盡,他再也那不出一點(diǎn)力氣,只得癱坐到地上。
壁花時刻
其實夢境這個伏筆還要持續(xù)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