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的人,卻是哪一個都沒有瞧過眼,在樓蘭這個小國家里,倒也算是一件稀罕事。
只有李青自己知道,他的心里面,一直藏著一個姑娘,那就是古城里面,以販賣絲綢為生的一座大戶人家,王家的寶貝閨女,王貞儀。
而王家的這顆掌上明珠,年方二八,制作絲綢的手藝,在樓蘭首屈一指。
看起來這毫不相干的兩人,竟然在一次集會上面,眉目傳情,一來二去,私定終身起來。
說起來,這二人私會已經有半年有余,干柴烈火的,不知道哪次開始,珠胎暗結,除了當事人,竟然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
李青開始有了去王家提親的念頭,可是王家在古城中,是首屈一指的大戶,每年靠經商所得的利益,就算是零頭,也不知道比李青這個小小的獵戶多上多少。
王家嫌貧愛富的美名,又是街坊鄰居都知道的。
他深知,王貞儀的父母一定看不起自己,把自己的寶貝女兒許配給自己,那是想也別想。
這日復一日的,王貞儀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夠用豐腴來掩蓋過去,可是還過上一段日子,等到再大些的時候,一定會露餡。
為此,李青不知道背地里皺過多少次眉頭,也仍舊一籌莫展。
這個時候,一個插曲打斷了這種生活。
一個龜茲國的傳教士駕臨了樓蘭古城,對外宣稱因為信奉我主,想要在樓蘭布道,避除一切天災人禍。
還危言聳聽地說,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了不得的大災難在樓蘭降臨,生靈將會涂炭,變成人間煉獄。
樓蘭古城中的人,雖然大都淳樸,與世無爭,但是人都喜歡聽吉利的話,這種咒人斷子絕孫的話,那是每一個字都像心頭上的剔骨刀,刺耳無比。
這個叫理查德的傳教士還放言說,只有跟隨他追隨主的腳步,才能夠逃過一劫。
此言一出,群情嘩然,所有的鄉(xiāng)民都磨刀霍霍,都要去找這個神棍算賬,可是到了理查德的落腳的地方,又換了一副光景。
理查德竟然在門口擺起了一排長桌,墊上了一條大紅絲綢,上面鋪陳了一層古幣。
接下來就是一番客套的話。
理查德說為自己之前不當的言語感到抱歉,但是忠言逆耳,如果實在對大家造成了困擾,心懷不滿的人,大可以從長桌上面拿走自己想要的錢財,他本人絕無二話。
這樣的道歉方式,能夠用錢財來打動人心,雖然俗了點,有違信仰,但是對于一般的人來說,無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在他們看來,足以見到理查德的誠意,當即怒火已經熄滅了一大半,多數臉薄的人,拉不下臉去拿桌上的錢財,只有少部分的樓蘭人,或多或少拿了一部分,然后心滿意足地離開。
這件事情得到了很好的平息,如此一來,理查德這位傳教士不僅在樓蘭站穩(wěn)了腳跟,而且還聲名遠播。
李青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個身為獵戶的大老粗,會和這個理查德有什么聯系。
一天李青外出打獵歸來的時候,沒有鎖門的家中,竟然坐著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
理查德很快就說明了來意,他想要一個熟知山林的人,作為自己的向導,去深山中找尋靈芝。
李青覺得很奇怪,靈芝這種藥材,雖然傳得神乎其神,說是能夠白骨生肌,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但是和深山打慣交道的李青來說,深知這只是一味活血順氣的藥材,并沒有那么難得。
他還以為,是理查德這位龜茲國的老外沒有見過世面,把一些傳言當真。
一向淳樸的李青當即說明靈芝只是一種藥材,遠沒有傳聞中的那種功效,就算得到了,也對一些絕癥于事無補。
可是理查德卻搖了搖頭,說自己要尋找的是一顆千年靈芝,藥效已經大變,和普通的靈芝絕對不是同一種藥材。
這樣一說的話,李青倒是有幾分釋然,在樓蘭,任何東西一旦上了年紀,和千年,萬年沾上一點半點的零星,絕對能夠堵上不少人的嘴。
在經過短暫的交流后,理查德立即付了一大筆錢財,也容不得李青拒絕,說了一個下次碰面的時間后,轉身離開。
對于錢財這種身外物,李青向來不是十分地看重,但是一旦想到意中人的父母,這筆錢雖然依舊沒有抬高自己身價的意義,但還是接下了這筆買賣。
同時,他還有一些疑惑的地方,但是和自己也沒有太大的關系,就暫且熄了心思。
第二天的清晨,兩人在約定的地點碰面,帶上了隨身的干糧,就此上路。
對于山路,李青自然是熟門熟路,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這位文質彬彬的傳教士會趕不上自己的步伐,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后,理查德的腳步始終能夠跟在自己的身后,不差三寸的距離。
無論李青怎么有意地加快腳步,在崎嶇的道路上,身手矯健地移動,理查德始終能夠不差毫分地加快步伐,而且連呼吸都沒有絲毫的紊亂。
漸漸地,李青有了一種心驚的感覺,理查德的來歷,在樓蘭本來就沒有任何人知曉,而這么出乎意料的身手,怎么都能讓心思一向活絡的李青,開始暗升警惕。
兩人就這么悶聲不響地在山間趕路,一句閑聊的話也沒有多說,轉眼就到了中午。
山間的路,不知道從何時掩蓋了一層水霧,植被上的露珠,也稠密地滴落在泥濘的地上。
李青知道,兩人這個時候的位置,已經身處深山之中,而這里,就算是某個人突然死亡,也絕不會把消息透露到外界。
李青的臉色一直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心里面的警惕,已經上升到一個極高的高度,他一路上都在用耳朵聽身后人的動靜,一旦有絲毫的不協調,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出手。
而李青雖然一早就察覺到不對勁的苗頭,依然能夠安靜地做著向導,憑借的就是藝高人膽大,他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什么人的武力能夠威脅到自己。
還有一點就是,他也很好奇,自己和這個龜茲國人無冤無仇,理查德干嘛要把自己誘騙到深山中。
實在不合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