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凡的這番分析從理論上來說,根本就是無懈可擊,此刻就算是和他對立的人,也不會輕易說出什么反駁的話。
六嬸的臉色一白,仍舊很不甘心。
“難道你還能找到第二個破綻!”
帥凡慢慢地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個破綻,就是你所描述螞螂的習(xí)性?!?p> “你撒謊說螞螂吸干了你丈夫和所有客人的鮮血,變成了一具具干尸,依照你的描述,嗜血是這種生物的一大特性?!?p> “可是你知道嗎,這世間的生物形形色色,各式各樣,卻只有人類和鳥類最不守規(guī)矩,有殘殺獵物的習(xí)性?!?p> “但是所有的寄生生物,和自己的宿主其實是一種供求的關(guān)系,沒有一種寄生蟲在索取營養(yǎng)的同時,卻又貪得無厭地置自己的宿主于死地的生物性?!?p> “所以,你的描述螞螂屠殺人類的場面,也不成立?!?p> 六嬸這個時候的臉色慘白無比,看起來被帥凡給打擊得不輕。
“所以從第一天開始,你就懷疑我了,虧我還和你虛以委蛇這么久,原來我演的戲,在你眼里全都是猴戲?!?p> 六嬸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你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揭穿我,豈不省事很多!”
這句話問到了點上,所有人都在看著帥凡。
就連趙德光心里面也有些犯嘀咕,如果第一晚的時候,帥凡指出了六嬸有問題,那大家至少可以提前防備,雖然不一定能夠發(fā)現(xiàn)孫通已經(jīng)被寄生,但今天的周義有很大的可能不會死。
趙德光這樣想,并不是他有多看重自己手下的性命,事實上,在他的心目中,一百個打手也抵不上一個帥凡,只是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會這么想。
畢竟,那可是一條人命,而現(xiàn)在周義已經(jīng)被孫通所殺,帥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應(yīng)該承擔(dān)一部分的責(zé)任。
帥凡沉默了片刻,給了所有人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因為我有一件事情始終不明白。”
這樣一來,所有人更加糊涂了。
帥凡到了現(xiàn)在,把所有的事情抽絲剝繭地層層解開,讓一直處在暗中的六嬸無所遁形,揪出她身為寄生人的身份,在所有的事實面前,根本沒有半點反駁的余地。
而如此高明的帥凡,居然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
“其實在第一晚的時候,在陳巍死之前,有人進入過我的房間,而且還在那里潛伏過一陣。”
六嬸眉毛一皺,露出濃濃的疑惑。
“那個人事先沒有你的授意,在我熟睡的時候,停留了很久,卻沒有殺我?!?p> 帥凡回憶起那晚那個鬼魅的身影。
“其實那個人有大把的機會,卻沒有這么做?!?p> 到了這個時候,六嬸臉上的疑惑一掃而空,顯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那個人是寄生人,一定早就在我熟睡的時候襲擊我了,而不會等到我清醒的時候,才逃之夭夭?!?p> 帥凡說道。
“接下來我追趕那道身影的時候,聽到了慘叫聲,而后面所有的事情,在場的各位都知道了?!?p> 帥凡看著六嬸。
“所以我很好奇,在這間已經(jīng)一年時間沒有得到妥善修葺的客棧,早就被寄生人所掌控,為什么還會有除我們這行人以外的人類存在?!?p> “這件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而因為這個人的存在,我如果立刻揭開你的真面目,恐怕會成為一個不安定的因素?!?p> “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暫時按兵不動,再找到這個人的身份。”
六嬸的臉色越發(fā)難看,而帥凡的眼睛越來越明亮。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我想多了。”
帥凡和六嬸的這場唇槍舌戰(zhàn)當(dāng)中,以他們各自為首的兩方人,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對方身上,唯獨有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兩人的中間,神情一直淡淡地,仿佛帥凡和六嬸誰輸誰贏,對她來說,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帥凡把目光轉(zhuǎn)向清英,臉色變得柔和起來。
“清英,我是不是應(yīng)該謝你那晚的不殺之恩。”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蔣玉嬋明亮的雙眼充斥著濃濃的驚訝,不敢置信地說道。
“你是說,清英還是人類!”
也難怪蔣玉嬋會有些失態(tài)。
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認(rèn)了六嬸和這間客棧所有的伙計都是寄生人,而清英身為六嬸的親戚,又在這間客棧生活了一段不少的時間,自然也能逃被螞螂寄生的厄運。
怎么會,還保留著人類的身份,卻又在帥凡住進這間客棧的第一晚,就起了殺心。
畢竟,他們之間根本無冤無仇!
這些疑惑,所有人都希望快點得到解答。
可是,氣氛卻陷入了一段微妙的異樣。
清英輕笑了一聲,像一朵素雅的蘭花。
“客人說笑了,那晚就算我真狠下心來對你下殺手,以你的能力,也不會傷到分毫的?!?p> 帥凡回以一個笑意。
“就算這樣,我也很承你的情?!?p> 六嬸的神色陰晴不定,過了良久,才嘆了一口氣。
“當(dāng)初我留你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一顆定時炸彈,沒想到這才多久,預(yù)言就應(yīng)驗了?!?p> 清英淡淡地說道。
“其實你當(dāng)初沒有殺我,才是對我最大的懲罰,如果我就這么死了,也不需要對著你這樣的怪物這么長的時間?!?p> 六嬸苦笑了一聲。
“我早就對你說過,你要是覺得我礙眼,可以把匕首刺入我的心臟,我絕無二話。”
終于,一直以來淡淡的清英,臉上閃過仇恨的光芒。
“你讓我親手殺了你,你也想把我變成怪物嗎!”
清英和六嬸之間的對話,代表的是人類和寄生人的對話,可是對話的內(nèi)容,讓蔣玉嬋他們聽得一頭霧水,這沒頭沒尾的話,雖然不知道代表了什么,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絕對不簡單。
帥凡已經(jīng)開口了。
“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清英和六嬸的關(guān)系根本就不是什么遠(yuǎn)房親戚,而應(yīng)該是母女?!?p> 這句話,把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震驚得無以復(fù)加,可是看到清英和六嬸現(xiàn)在復(fù)雜的表情,越看越像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