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貝貝的爸爸楊新江找到系里,是在一個雨天之后,到處是坑坑洼洼的積水,高自強在家里被妻子折磨了一番,走路就有些恍惚,到辦公室的時候鞋子都濕了,正在換鞋的功夫,楊貝貝和楊新江走了進來。
楊新江上學時平平常常,一個學哲學的后來卻經了商,生意做得順風順水,不忘母校,惦記著原來的老師,每年給學校捐一筆資金,用來做老師們的獎勵。人不低調,卻也不張揚,給人感覺是個儒雅謙恭之人,只是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想不開,對楊貝貝很是嬌慣。
楊新江開門見山,說:“高主任,沒想到現在校風變得這么差,上大學都沒有人身保障了。”
高自強說:“楊總過獎了,大學就是小社會,說世風日下我不敢茍同,只是這形形色色的人是同樣的。何況,萬事皆有因?!?p> 楊新江說:“我的女兒受到了這樣的傷害,難道學校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高自強說:“你有什么就說出來吧?!?p> 楊新江說:“很簡單,我的孩子絕對不能受委屈。發(fā)生這樣的事,貝貝受到了驚嚇。所以,必須讓對方公開賠禮道歉,賠償精神損失?!?p> 高自強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那就是說你的孩子不能受委屈,別的孩子可以受委屈?憑什么你的孩子挑起事端,別人的孩子既要受傷害、還要受委屈?”
楊新江就不悅了,說:“我們才是受害方呢,聽說王川也因為這件事被對方的人打了。對方的家長連個起碼的姿態(tài)都沒有。您要是這樣袒護的話,我們不排除走法律程序?!?p> 高自強平靜的說:“那是你的權利。不過,事實的真相是你的女兒主動生事,還把人家的腳趾甲跺掉了。一旦上了法庭,結果還不知道會怎樣呢?!?p> 他看著在一旁坐著的楊貝貝,嘆了一口氣:“說我偏袒,我是有一些,這件事明明是貝貝有錯在先,為什么還沒完沒了?非要趕盡殺絕嗎?貝貝明明知道那位同學是小地方來的,沒有媽媽,爸爸不在身邊。一個人勤工儉學不容易,你們的一頓飯,人家就要當家教靠嘴嚼上幾個月。
你把人家腳跺傷了,不是資助她的人替他交了藥費,她都沒有錢治病,你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人家到現在腳傷都沒好,貝貝的傷又在哪里呢?你有心理創(chuàng)傷人家就沒有嗎?就因為她的爸爸不能替她來討公道嗎?”
高自強越說越激動,差點拍了桌子,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這世道還有沒有是非,這世道還有沒有公理?!
憑什么有錢人的孩子可以肆意妄為,沒錢人家的孩子就必須受欺負。他高自強今天就是不信這個邪!
平靜了一下,高自強緩緩說道:“我本不想多說的,那孩子的媽媽當年是為了救王川去世的,沒有她媽媽獻出生命,貝貝又哪里去追王川?現在,你們要討說法,要賠償,王川還誤解人家。既然這樣,如果錢能讓你們心安的話,你們開個價吧,要多少錢,我來出。”
楊新江的臉紅了,到底也是受過高等教育、懂道理的人,高自強的一番話說的他無地自容。
這場風波最后不了了之,沒有人再提起。清清找到楊貝貝,告訴她:自己和王川以前沒有什么,今后也不會有什么。
貝貝苦著臉說:我知道了,沒有你,他也不會找我的。
一切回到正軌。清清每天又開始到自習室學習。蘇銳說:你的心可真大。
清清說:不然呢,我自己也不快樂。
只是,她內心里還是不肯原諒王川。
初秋時節(jié),一場大雨過后,空氣潮濕,天氣慢慢轉涼了,漸漸有了寒意。
晚上,清清躺在宿舍的床上,輾轉反側。宿舍悶得要命,她異常煩躁,不知為什么,心里惴惴不安。下鋪的蘇銳忍不住說:拜托你了,別烙餅了好不好?
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一下,她一看,王玲發(fā)來的短信:清清,有件事情我想了好久還是告訴你吧。曲江上次下鄉(xiāng)出了車禍,他沒大礙,但是陪他的一個當地的女孩為了救他脊柱受傷,導致下肢癱瘓,出院后被家里人直接送到曲江家里,女孩的未婚夫家還退婚了。曲江爸爸讓曲江娶她。你要有精神準備。
王玲是清清中學時的同桌,現在縣政府計生辦上班。數年前,曲江不在的日子里,她和她成了好朋友。
清清一下子坐了起來:他同意了?
王玲回復:沒有。僵著呢。
清清:我明天就回去。
王玲說:千萬別。你一來更亂。還是想想以后怎么辦吧。曲江最近情緒不好。
這一夜,清清一夜未眠,閉上眼睛,過往的一切如電影一般在腦海里浮現,她忽然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恐懼,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
以前,她對和曲江的感情那么篤定,現在卻感覺快要抓不住了,是啊,本來就聚少離多,曲江那么優(yōu)秀,追他的女孩子肯定不少,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曲江是個重情重義、責任感特別強的男人,如果為了自己,可以拒絕別的姑娘,可是面對救了自己性命的她,會不會有所改變?
她決定明天給曲江打個電話,探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