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薦
閻莊帶著采薇寫下的籍貫名諱離開,李弘則在采薇的陪伴下享受著自己難得的閑暇時光,畢竟郭瑜的假可不是那么好請的。
不再鉆牛角尖,李弘很快就想通了耕田不足的問題所在。
荒地轉(zhuǎn)變?yōu)楦氐乃俣缺炔簧鲜谔锏乃俣取?p> 什么為朝廷增添賦稅,什么擔憂無田分給丁男,都只是表面的原因、借口。
影響土地變成耕地的最大障礙則是水利。后世的農(nóng)村溝渠到處都有,還配有抽水電機用來抽水灌溉。如今的大唐哪有這種條件。
況且興修水渠本就是投入大,見效慢,還要考慮地勢水流……
所以對于耕地數(shù)量而言,相較于開源,當然是節(jié)流更為簡單。欺負的也據(jù)是些功勞不大、沒什么反抗之力的府兵。
李弘頗為武斷地想著,這怎么也算得上懶政吧!
他心中的傾向性一目了然,虧得他此前還覺得清流縣令其情可憫。
接下來,就只需要等待三司官員回報就行了。
了結(jié)一樁心事,李弘心情大好。
翌日一早,李弘才從帝后處定省完返回東宮,就聽到有內(nèi)侍來報,右春坊太子舍人許渠許彥伯求見。
“如果沒記錯的話,許彥伯是許敬宗的長孫吧?!崩詈胄南耄八泻问虑笠??罷了,見一見不就知道了嗎?”
想到此處,李弘吩咐道:“去將他帶到崇文殿?!?p> 許彥伯名義上是太子屬官,但就跟宰相兼任東宮的高品秩官職一樣,實際上,左右春坊中低品官職大多是由勛貴子弟承父蔭兼任,除此之外,還有千牛備身之類的武職,其實都可以看作是勛貴子弟的入仕途徑。
李弘平日里與這些人都沒什么接觸,因此乍一聽許彥伯求見,不免覺得有些詫異。
崇文殿是李弘讀書的地方,他入殿后連一頁書都沒看完,許彥伯就已經(jīng)到了。
見禮之后,許彥伯沒等李弘問起來意,便拜道:“聽聞殿下有事尋人,臣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p> 這么快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嗎?雖說李弘本就沒有刻意隱藏的打算,只是讓閻莊低調(diào)行事。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畢竟采薇是在其家人搬遷后與家人斷了聯(lián)系的。最快找到其家人的方法當然是查閱戶籍卷宗,哪怕閻莊再謹慎低調(diào),也瞞不過有心人。
“卿知道我所尋何人?”李弘問道。
“臣不知?!痹S彥伯答道。
“你此行許少師可知曉?”
“祖父已然知曉!”許彥伯說道。
聞言李弘拿出一張白紙,提筆寫了幾句,蓋上自己的私印,折好后才又對許彥伯說道:“持此信去找閻莊即可,想來無需我告訴你閻莊身在何處吧?”
許彥伯連忙拜道:“下臣惶恐……”
“不必如此,好生做事,且去吧!”說著,李弘將信遞給了許彥伯,后者接過后便告辭離開了。
許敬宗的長孫,許昂之子……李弘陡然想起自己曾聽聞過的一件許敬宗的家事丑聞。
許敬宗發(fā)妻裴氏過世后,許敬宗因裴氏婢女貌美,甚為寵愛,以之為繼室,假姓虞氏。
這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畢竟裴氏已故。
然而虞氏竟然被許敬宗發(fā)現(xiàn)和他的長子許昂私通,一怒之下許敬宗上奏請求把許昂流放到嶺南。數(shù)年前許敬宗又上表請求皇帝讓許昂回來,但許昂從嶺南歸來,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此可謂家宅不寧,聽聞還有某家夫人以許敬宗之舊事來教育子女,使之引以為鑒,但具體是哪戶人家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姓裴。
“殿下,該上早課了?!?p> 聽到聲音,李弘猛然驚醒,反應過來抬頭一看,原來是郭瑜已經(jīng)到了。
“殿下若是日日皆能有今日的進學之心,老臣無憾矣!”郭瑜以為李弘看書看到入迷,情不自禁地說道。
李弘:……
許彥伯能到李弘面前自薦,當然有幾分本事,傍晚的時候閻莊入東宮見李弘,言語間對許彥伯頗多贊賞。
“此外,殿下,臣以同許彥伯查得張娘子的家人在顯慶初年搬離洛州汝陽縣,遷至蒲州,后以商籍再遷至萬年縣,此后便查不到記錄了,還需派人回長安京兆府勘探戶籍,方能有結(jié)果?!?p> 采薇自然是有姓氏的,她本姓張。
而長安城以城內(nèi)朱雀大街為界,西設長安縣,東設萬年縣。各置縣衙,而京兆府則統(tǒng)管雍州。萬年縣的戶籍洛陽查不到,但在長安就一定可以。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蘇定方所俘獲的百濟國主等人被皇帝免罪后現(xiàn)在名義上就是萬年縣人。
李弘思慮片刻,說道:“此去長安路遠,不知需幾日才能歸來……不到八九日便是除夕,屆時東宮事多。這樣,卿派人與許彥伯同去,如此這般,卿覺得如何?”
“喏,若無他事,臣這就去安排!”閻莊答道。
李弘擺了擺手,說道:“卿自去?!?p> ……
隨著皇帝冬狩歸來,整個大唐的戰(zhàn)爭機器開始加速轉(zhuǎn)動,將士東望,百濟的勝利振奮人心,如皇帝一般想要借著勝勢一鼓作氣蕩平高句麗者不在少數(shù)。
在這樣的背景下,顯慶五年即將走向完結(jié),除夕快到了。
這意味著接下來從大年初一的元日,到初七的人日,再到正月十五的上元節(jié),每個節(jié)日都伴隨著假期,連郭瑜與張文瓘都不會再緊盯著李弘的學業(yè)。
這將是難得的悠閑時光。
這將是李弘在大唐度過的第二個除夕。可惜的是,上一回李弘沒什么多余的心思感受節(jié)日氛圍,但現(xiàn)在也不算遲。
在顯慶五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夜之前,許彥伯風塵仆仆地從長安趕了回來,帶回了來自采薇父母的書信。
說來也巧,采薇夢見父母的那段時間,她的父親的確患有重病,好在最后痊愈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得知父母安康,采薇總算是一展愁眉。
對于一路辛苦的許彥伯和隨行人員,李弘不吝賞賜,畢竟在他的庫房里還有一堆絹帛堆著生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