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手很輕柔,很快給安佳怡挽出一個簡單的發(fā)髻。
安佳怡很開心,指著安安鬢邊垂下來的一縷發(fā)絲道:“姐姐的發(fā)髻也亂了,不如妹妹也替姐姐挽一個吧。”
安安斜眼看了看那縷發(fā)絲,笑道:“不要緊,大概是剛剛喝多了沒留意弄亂的。”
安佳怡卻不容安安拒絕,伸手便抽走了安安頭上的彼岸花發(fā)簪,這下安安的頭發(fā)徹底散落了下來。
安佳怡的手在安安的發(fā)絲上撫摸了一下:“姐姐的長發(fā)真漂亮,姐姐快坐下,我來給姐姐挽一個流云髻好不好?”
安安這個人吧,說起來有些賤嗖嗖的,如果安佳怡對她橫眉冷眼的,她反而能坦然待之。
可安佳怡這次又是道歉,又是敬酒,這樣的放低身段,這樣的刻意親近,反而讓安安不好伸手打笑臉人。
她坐了下來,安佳怡的手輕輕的梳理著安安的長發(fā),安安的長發(fā)非常的順滑,在安佳怡的手上能挽出好看的花兒來。
安佳怡一縷一縷的替安安將長發(fā)挽起,安家兄弟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這一幕,都覺得很是欣慰。只要這兩位妹妹和睦了,那么萬劍宗上上下下也就和睦了。
只是他們誰都沒有看見,安佳怡在給安安挽發(fā)的時候,手中出現(xiàn)過一把小巧的指刃,那指刃鋒利無比,卻不帶殺意,只是割去了安安的一縷頭發(fā),隱沒在了安佳怡的袖中。
所以,就連安安都沒有感覺出自己的頭頂層出現(xiàn)過一把利器。她坐著,想著等安佳怡給她挽好頭發(fā),她如果一直都那么乖,那往后就不再揍她。
安佳怡將流云髻的最后一縷頭發(fā)別好,然后打出一面水鏡,一臉等夸獎的表情看著安安。
安安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安佳怡的手藝,確實比自己強(qiáng),于是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安佳怡道:“不錯,這個給你,算作獎勵!”
安佳怡欣喜的接過瓶子,捏在手心里,歡喜的道:“多謝姐姐!妹妹知道姐姐手里有很多好東西,以后妹妹定然常來給姐姐梳頭,多討些寶貝回去!”
安安一指戳在安佳怡額頭:“沒臉沒皮的,說得好像萬劍宗虧待了你似的!”
安佳怡吐了吐舌頭,將瓶子放進(jìn)儲物袋里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姐姐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們一起游玩太初門!”
安安揮揮手:“去吧,我這里亂七八糟的,估計你也住不慣的?!?p> 安佳怡走后,安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好像老僧入定的暮邪,安安用手戳了他一下,本想問他今晚睡哪兒來著,結(jié)果就這么一戳,暮邪居然就一頭栽倒在地。
安安嚇了一跳,連忙俯下身查看,見他呼吸均勻,只是滿身酒氣,安安好氣又好笑的道::“喂,你沒事兒吧?真把自己喝醉了呀?”
暮邪沒做聲,手卻順勢拉住了安安的衣袖,安安無奈的道:“走,我扶你回房休息?!?p> 她本是想將暮邪扶起來,只是她自己喝得也不少,腳步有些虛浮,剛把暮邪扶起來,結(jié)果腳下踉蹌,手沒扶穩(wěn),暮邪又一次一頭栽到地上,逗得旁邊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
誰能想到堂堂魔尊,也有喝醉酒摔跤的一天?看樣子太初門準(zhǔn)備的靈酒果然不錯呀!
一直把自己當(dāng)做透明人的秦雙雙終于看不下去,走到安安身邊道:“我來吧,你自己都喝得走不穩(wěn)道兒了,哪兒還能扶別人?”
安安抬眼看見一身紅衣的秦雙雙,恍惚間仿佛看見了十六歲的自己,一身紅衣,頭上一支彼岸花簪,和斗蘭依一起走在不滅城的坊市中,那是她第一次離開魔門圣宮。
安安笑了笑,將暮邪交給了秦雙雙:“把他扶去東院的廂房?!?p> 秦雙雙應(yīng)了一聲,扶起暮邪走出了云谷小院。
夜深了,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去休息了,安安也回了房中,暈暈乎乎的進(jìn)入夢鄉(xiāng)。
這一夜,她夢見了安子白。
夢見幽冥河邊,自己一身嫁衣踏上幽冥橋,橋的一邊是黑沉沉的幽冥界,一個紫發(fā)男子朝著自己伸出一只手,看著自己笑。
轉(zhuǎn)過頭,橋的另一邊是霞光萬丈的人間,一身白衣的安子白手握浮明劍,緊皺眉頭,同樣看著自己,眼中有未溢出的淚.........
安安半夢半醒間,竟然淚濕了枕頭,不明白僅僅是一個夢而已,為什么自己的心會如此疼痛。
秦雙雙扶著暮邪終于到了東院的廂房,好不容易將暮邪放到床榻上,秦雙雙已經(jīng)累得腿腳都軟了。
雖然她可以用法術(shù)的力量攙扶暮邪,這樣會輕松很多。可是她又很想用自己自身的力量來扶著他,感受到暮邪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秦雙雙就覺得很滿足。
她轉(zhuǎn)頭看著暮邪的臉,喘著粗氣,有些想笑,這還是那個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魔尊嗎?
燭火下的暮邪,安靜的像個天真無邪的少年,皮膚白皙,嘴唇紅潤,眉宇間有一絲英氣。
秦雙雙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卻停在了半空中,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哪怕是自己甘愿入魔,暮邪也是她秦雙雙可望不可即的人。
秦雙雙苦笑,起身替暮邪蓋好錦被,正欲離開卻被暮邪一把抓住了手腕。
暮邪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微黃的燭光下,他仿佛看見安安一身紅衣就站在自己的床前,為自己蓋被子,他心中悸動:“你真美!”
秦雙雙嚇了一跳,隨即有紅暈染在臉頰上,她溫柔的道:“你喝多了,好好休息一晚吧,忙完先走了。”
說著秦雙雙轉(zhuǎn)過正欲離去,手腕卻忽的被暮邪緊緊抓住:“你別走!”
秦雙雙掙脫不開,也不忍掙脫,她依舊溫柔的道:“好,我不走,我看著你睡,等你睡著了我再走?!?p> 暮邪從未想過安安會如此溫柔和順從,他想可能是因為他們都喝得有些多,可能是因為自己這幾年的努力,終于感動了安安,才使得她竟然能夠?qū)ψ约河腥绱撕皖亹偵臅r候。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唯獨(dú)沒想過眼前這個紅衣姑娘會是別人!
暮邪心中激蕩,抓著秦雙雙的手猛地一用力,秦雙雙整個人就跌入到了暮邪的懷中。
秦雙雙跌進(jìn)一個熟悉的胸膛,聞到熟悉的味道。讓她再次想起在秦府門前,暮邪挺身而出在空中攬住自己的那一刻,心中原本的慌亂都變成甜蜜與幸福。
暮邪從未想過自己守了六萬多年的信念,會在這一刻全部傾塌,他摟著懷中的女子,拔下了她頭上的彼岸花簪。
這一夜,沒有紅帳喜燭,沒有恭喜祝福,只有一個孤寂了六萬多年的靈魂,和一個心甘情愿的女子,度過了荒唐的一夜。秦雙雙終于如愿以償,成為了暮邪的女人。
這一夜,馬大壯和徐小嬌有情人終成眷屬,洞房花燭,房子都塌了一半。
這一夜,凡人一般的小星空遇見了居心叵測的云珠,他將注定不再平凡。
這一夜,沈玉逼著爹娘必須再生個弟弟,必須把鎮(zhèn)妖宗這個包袱甩出去,她要嫁給安子山這個大豬蹄子。
這一夜,安佳怡取走了安安的一縷頭發(fā),且連夜將那縷頭發(fā)交給了班荼尊上。
這一夜,發(fā)生了很多事,成為很多事情發(fā)展的轉(zhuǎn)折點(diǎn)。
沒有人知道過了今夜,將迎來怎么樣的暴風(fēng)雨!但此刻夜深人靜,天地間還容得他們做完這一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