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袖口露出一點雪白,“阿姐,你受傷了?”
當時,于風只顧忌著于靈兒并未注意到那地上的血跡,練傲寒一見他就把受傷的手背到了身后。
練傲寒抽回手,又要往腰后藏,“沒怎么。”
于風抓著手指阻止她抽回,撩起袖子,只見那雪白的繃帶上還透出一點淡淡的血跡,“阿姐,很疼的?!?p> “只是劃破點皮而已?!?p> “誰干的?”于風透出幾分陰狠,“我扒了他整張皮。”
“混戰(zhàn)之中,誰記得誰啊?!?p> 對了,和樊禁盟還有一戰(zhàn)呢,于風往身上摸去,才發(fā)覺自己早就換了衣服。
“你在找什么?”練傲寒問。
“阿姐,我衣服呢?里頭的東西呢?”于風焦急道。
“衣服拿去處理了,”練傲寒起身拿來一個小箱子,“你帶在身上的東西我都收在了這里。”
于風打開箱子,里頭放著錢袋,一些暗器,一把匕首和一個小筒,“還好,這東西沒丟?!庇陲L隨手將箱子扔在一邊,拆開小筒,將折成小卷的紙在被面上攤開,“阿姐,你看?!?p> “布防圖?”“對,”于風點點頭,“樊禁盟的?!?p> “你突然帶著所有人撤出,就是要它送出來?”
“對,阿姐,那宗乘齊看得太嚴,鄒仁又總盯著我,我只能趁著這次的突襲抽身了。阿姐快快派人,宗乘齊還不知道我復(fù)制了一份布防圖,而且要更改布防也需要時間,阿姐這次真的可以一舉拿下他了!”于風越說越興奮,臉上更顯出了孩童般的得意。
“還真有你的。”她的弟弟本事還是不小的。
“阿姐,我能復(fù)制這一份圖,靈兒也出了不少力?!?p> 練傲寒面無表情,“我暫時放過她,至于她的功,一個字也別提?!?p> 于風偷偷一笑,他這阿姐只有在與靈兒有關(guān)的事上會有幾分不講理,他還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喜得是阿姐雖已不似兒時一般的脾氣,但還留有幾分女孩家小蠻橫,憂的是怎么讓姐姐真正接受那個能闖禍的。
“此圖我得拿去給,”練傲寒頓了頓,“司掌門看看,一同商量?!?p> 她的反應(yīng)于風看得明白,看今日阿姐表現(xiàn),那日事后,他們已不像原來一般了。若是……他問了也只是給阿姐徒增感傷,只能道:“那是當然,不過兵貴神速?!?p> 練傲寒點頭同意。
“對了阿姐,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可是一直想不明白?!?p> “何事?”
“咱們見到蕭斥那一日,”于風妖媚的臉上帶著疑惑,“我收到的軍中密報是蕭斥在歸雁關(guān)外列陣以待,他怎么突然跑到明允來了?這太奇怪了,這密報是萬萬不敢出錯的,可那日那黑袍人確是蕭斥不假。”那日蕭斥雖帶著兜帽,但他隱約露出的容貌于風還是認得的。
“你這一說,我倒想起,我之前暗探樊禁盟時倒是遇到過蕭斥,可那是忘川樓上報消息是他在燕京?!本毎梁彩植唤狻?p> “莫不是他有分身術(shù)?”于風道。
“凈胡扯。此事只能再查?!?p> 于風點點頭。
“不過,他一燕臣卻帶著人在我大晉腹地明目張膽地來去自如,邊境的守衛(wèi)真是夠松的。”練傲寒評斥道。
“阿姐不知,這北境看著守備齊全,實際個中早有腐爛,各家勢力錯雜,爭相奪利,沒人會真正去管那寸土得失,百姓生死?!睂τ诖说葋y象,于風也深表厭惡與感嘆,這苦的,終究是那些黎民。
“小風,你認為若開戰(zhàn),能挺多久?”
“若死戰(zhàn),三個月,”于風想了想,“但那群貪生怕死的家伙別說死戰(zhàn)了,敵兵尚未至,就撒丫子跑了。若京城不派大將增援,燕要拿下我大晉北境,輕而易舉?!?p> “那,你準備好了嗎?”
“嗯?!庇陲L慘白的臉恢復(fù)了些血色。
“那就好?!彼氐溃床怀鍪窍彩菓n,練傲寒垂下眼瞼,這難道真的是宿命嗎?他從未受此熏染,卻仍舊踏上了這條路,莫不是只要和那人有關(guān)系,就注定了這從軍的命數(shù)?那他未來的夫人會不會和母親……“那她呢?”
“她也沒處去,我就帶在身邊唄,我能保護好他?!?p> 練傲寒點點頭,她都忘了,她的弟弟早就長大了,比她長得更像母親,這品性也不會像那個人。
“好好休息?!本毎梁蘸脠D,起身要走。
“等等?!?p> “怎么了?”
“阿姐,我想出去走走,躺久了好無聊的。”于風鼓起腮幫子,一臉委屈道。
“不行?!本毎梁敛豢紤],脫口而出。
“阿姐,”于風撲閃著鳳眼,拉長了音調(diào)。
“那,”練傲寒不由地動容,“明天?!?p> “好,可是,阿姐,我沒衣服了,跑得急,沒帶行李。”于風道。
“也不知合不合適,”練傲寒念叨著從柜子里取出一套男裝,“你看看?!?p> 于風攤開衣袍,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從錦衣上劃過,黑色的上等流光錦緞配上暗銀滾邊與各種配飾,著實華貴。
“好看。”手指撫過那細密的針腳,“阿姐,這不會是你做的吧?”
“怎么,我不能做?”
“這世間就沒有阿姐不會的事。阿姐,你的手真巧,再給我做幾件好不好。不不不,”于風忽然反應(yīng)道,“還是不要阿姐做了?!?p> “為何?”
“太辛苦了,這一件得做上好久,又傷手又傷眼睛的,我舍不得阿姐勞累?!?p> 練傲寒撫過他鬢邊的發(fā)絲,柔聲道,“不累,只要小風喜歡就好。我先讓下頭給你趕幾件穿,以后我再給你做。”
“好。”
練傲寒將衣服折起收在一邊,“躺下?!庇陲L乖乖地縮進被窩,練傲寒掖好被角,“再睡一會。”“嗯嗯?!?p> 練傲寒拿著那布署圖去找了司緞弘。
她前腳剛一走,后頭于靈兒就從廊角竄出,又進了內(nèi)室。
“風哥哥,風哥哥,那樓主和你說什么了?”于靈兒趴在床頭急切地問道。
于風睜開眼,又坐起身,略有慵懶地道,“沒說什么?!?p> “她是不是要你把我送走???”
“沒有?!庇陲L感到好笑,伸手摸了摸她湊上來的腦袋,“她答應(yīng)我留下你了,不過你也要聽話,知道嗎?”
“好,我答應(yīng)哥哥?!?p> “這才對。”于風浮起了笑容,忽覺嗓子有點干,輕咳了兩下,“幫我倒杯水?!?p> “噢,好?!庇陟`兒從桌上倒了水急慌慌的送來。于風抿了幾口茶,頓覺喉嚨潤了許多。
“那……”于靈兒垂下頭,“樓主日后可是要嫁給那越公子?”
“越懷瑾他想得美?!庇陲L想也不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