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邊,走出了兩只人間的幽鬼
“都給老娘手腳利落一點,別亂摸!要是給我摸壞了一個,那就都拿命賠!”
老舊的客棧外,穿著花枝招展的老女人掐著蘭花指,揮著一把輕扇,指著那些手腳不干凈的下人。
“動作都快點!全都趕上車,別讓我發(fā)現(xiàn)有跑了的,不然看的和跑了的都給卸一條腿下來!”
老女人巡視一圈后,道:“如果早些兒到,等到了地兒,不是雛兒的姑娘都給你們玩?!?p> “這春宵一刻,可是值千金啊?!?p> 看著下人們快了不少的動作,老女人扇了扇風,向下唾了口:“呸,一群下賤胚子!”
正當她回客棧歇息時,卻是見一麻衣仆人甩著汗布跑了過來,到了老女人的跟前,道:“牙婆婆,今天可能走不了了!”
“如何,我這風雨樓的護衛(wèi)可不是白請的,就算有馬賊,不是還有開過了的姑娘嗎?”
“不是啊婆婆,馬賊那邊咱們這幾年確實是打點好了,加上風雨樓的名號,對方只要十兩白銀與幾個姑娘玩玩就好?!?p> “哼!”牙婆很是不滿這馬上要沒得的十兩銀子。
仆人抹了一把臉上的灰汗,道:“剛才我向那邊來的商隊人打聽到了消息,說是有哪家宗門隊伍是要去西邊的,跟他們是前后腳,算時間馬上要經過那條峽谷了,我們還是再等等吧,等明天再走。”
牙婆皺眉,罵罵咧咧的讓下人們動作再快些,自己則是快步走去了哪邊商行的方向。
怎么每次都能遇見那群自以為懲惡揚善的宗門人?上回遇見,可是丟了一大批好貨。這回又遇見,真是晦氣。
像是在揮趕蒼蠅一般,牙婆揮著手里的輕扇。
……
……
風沙之下,一切都是塵埃。
這里雖然不是荒涼的漠北,但連年的戰(zhàn)亂使得此處鮮少有人煙,又地處峽谷風口。
若是風起,漫天的風沙之下,就連大鷹都不愿再飛。
然而就是此刻,卻是看見兩個矮矮的黑影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這片峽谷,仿佛地獄踏出的兩只幽鬼。
它們的身上都包裹著重重的破布,就像是從生人或是死尸上拔下來的。
披在了它們身上,如此,它們便可游走人間。
破布堆上有一道縫隙,很小,由于它們一直低頭行走,人間的風沙吹不進去。
前面的那個高一些的身影微微抬頭,又迅速的低下,透過破布感受著風的方向。
“旁邊,走?!?p> 聲音透過破布略微失真,細聽之下,在這風沙只中,也只覺沙啞無他。
但語言是人類中原的語言。
他們是人類,只是活得卻像是下界幽冥中見不得光的幽鬼。
身后的那人沒有說話,只是聽著聲音,感受著風與沙,穩(wěn)穩(wěn)的跟在了前面那人的身后。
不知行了多遠,兩道身影都是微微一頓。
他們聽見了駝鈴與那刀劍相擊的嗡鳴聲。
還有金鋒入肉的聲音。
那是開飯的聲音。
他們以人間的罪惡為食。
……
……
在峽谷中游走多年的馬賊輕易的帶走了商隊的財富,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透過重重碎布的縫隙,兩人相視一眼,目光中中對吞噬的欲望。
看起來那個商隊很富有。
他們看見馬賊殺了一只因受驚跑得很遠的駱駝,而且只卸下了貨物,并沒有管這個死去的駱駝。
馬賊們都很窮,以往他們所打劫過的地方,一般什么都不會留下。
除了那些被扒的赤果果的尸體。
風沙依然很大,但兩人已經剝開了那層“皮”,撲到了駱駝身上,盡情的撕咬著,吞咽著鮮血與肉塊。
那是兩個孩子。
也是人間的幽鬼。
……
回到了重重碎布之下的兩人躺在了駱駝的身下,這里風沙少些。
先前一直落后,沒有說話的那個人吞咽了一下,將之前卡在牙間的肉絲也舔食了個干凈。微微側頭,他看著旁邊的另一個人,那個一直走在他前面的人,他手上的拿著的一片很是美麗的布,正翻來覆去的看著。
那是剛才在尸體上翻出來的,很小一塊,四四方方的。
他感覺沒什么用,連手掌都遮不住,能有什么用?這大概也是馬賊留下它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能感覺到,對方流露出那種情緒。
他很少見對方會有這種情緒。
“這,綢,緞?”
同樣沙啞的聲音從他的破布堆里傳出,記憶中,很久以前,他與他講過很多的東西。
黃金,銀子,銅板,玉……高高在上的天子、目光如狼的臣子、風流倜儻的書生。還有房子,被子,鞋子……以及官家女人最是喜愛的綢緞。
當然,他記得更清楚的還是那些吃食。
米面糧油糖葫蘆、什么酥、還有糕……還有各種各樣的肉。
想到這里,他滿是血腥的嘴張了張,頗有些期待的看向對方。
“人肉,澀。這個,香?!?p> “嗯?!?p> “那,你,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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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塊錢
很是喜歡《將夜》,這季故事靈感便是來自與這本書。 那個懸空寺與山下的佛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