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驚無險
蘇衍心中甚是詫異，為何他會從這老頭眼里看到一股駭人的殺氣，明明他現(xiàn)在掌握著對方的性命，可對方卻并不害怕，就連他自己對上這樣一雙眼睛，也禁不住有些后背生寒。
雖然心里是這樣想，但面上不能露出破綻，蘇衍陰惻惻的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哪怕我現(xiàn)在將你就地正法，也是屬于正當行為，作為一名臣子，維護皇家的聲譽是蘇某的責任?！?p> “哼！”小喬冷笑道：“維護誰？是皇帝還是你齊國公府？就算你殺了我又如何，你還能殺盡天下所有說過此話的人，來堵住群眾的悠悠之口嗎？還是說蘇公子心虛了，因為這并不是傳言……”
“給我閉嘴?！毖醣凰龤獾妹嫔蛛y看，那神情隨時都有可能一劍劈過去，給她來個身首異處，死無全尸。
但是小喬知道他不會，除非他想把這個虛無縹緲的罪名給坐實，然后拉著他國公府上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去陰曹地府陪她。
事實上蘇衍也是這么想的，此時人多口雜，又有那么多雙眼睛在看著，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現(xiàn)在動手殺人。
流言蜚語不可信，都是有心人惡意傳播出去的，沒人理會慢慢的就煙消云散了。
但是萬一他今日真的因此事殺了人，那就說明他們國公府心里有鬼，就會中了別人的圈套。
如今朝中的局勢，看似穩(wěn)定太平，其實內(nèi)里已經(jīng)腐壞了，多少人官官相護狼狽為奸，暗中站隊的更是昧了良心，搞得朝堂現(xiàn)在暗潮洶涌人人自危，就怕被誰抓住小辮子往死里參奏。
還有南郡的皇帝陛下，年紀越大就越來越患得患失，心生多疑，看誰都像逆臣叛黨，一有點不對馬上就翻臉不認人，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就是擔心有人叛亂搶走了他的皇位。
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蘇衍又怎么可能做落人口舌的蠢事呢？哪怕現(xiàn)在不動手，也不代表這個人能活著離開京城。
想到這里，他收起佩劍順手扔給那個士兵，看著小喬道：“既然你是來治病的，那我就給你個機會，還希望閣下能擔起天機老人的大名，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p> 最后那句話他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看樣子小喬這次是真的把人得罪透了。
不過沒關(guān)系，治好病以后拿到錢他們就馬不停蹄的出京，找個硝煙不這么大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反正她也不喜歡這里。
只是萬一沒治好，到時候這妖孽男怕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不管怎樣，她可以任由對方處置，但在這之前她一定會想辦法把阿城安全的弄出去。
小喬并沒有順著他的話說，而是繼續(xù)拉高逼格，嘆了口氣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沒想到老朽有朝一日也會被一個毛頭小子無禮冒犯，威名赫赫的齊國公府，怕是要止步于此咯！”
是個人都聽得出來她是在嘲諷蘇衍，暗指他作為年輕一輩的人，沒有半點禮貌和教養(yǎng)，自視甚高還拿家世來威壓別人，尤其是她這個年邁的‘老頭子’。
蘇衍也是聽的十分惱火，剛平復下去的眉頭又擰巴起來：“你夠了吧，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喬這會才不怕他：“小子，老朽我怎么說也算有點名氣，今日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你這樣拿劍抵著脖子，還掛了彩，老朽我已經(jīng)顏面全無了。你可要想想清楚，就此事而言，哪怕鬧到皇帝面前，你也是占不到任何理的?！?p> 小樣，剛才還敢恐嚇我，現(xiàn)在不整整你，你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而眾人卻想的是，堂堂國公府三公子，又是鼎鼎大名的鎮(zhèn)南大將軍，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氣，沒有當場把這老頭給劈死都算好的了。
盡管這樣，小喬還是非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借此事讓這個妖孽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并不是每個人都屈服在權(quán)勢之下的，更何況這該死的家伙還給她放了血，是可忍孰不可忍。
院里的人都竊竊私語，感嘆這個老頭膽子實在是太大膽了，連蘇閻王也敢招惹，還弄得他下不來臺，這場面實在是難得一見。
蘇衍再次被成功的激起怒氣，他已經(jīng)在盡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旁人說什么他并不關(guān)心，可今天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氣到爆炸還不能動手，這死老頭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簡直氣死人不償命，蘇衍壓制住胸腔的火氣，沉聲道：“那你想怎樣？”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小喬挑眉，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狡猾的笑，伸手捂住脖子上的傷口，慢條斯理的道：“老朽要求不高，如果一會我能治好貴府千金的怪病，那你蘇公子就得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給老朽我磕頭賠罪?！?p> “嘩~~~”
這人還真敢說啊，不想活了嗎？
眾人再次震驚的瞠目結(jié)舌，不由自主的都緊張起來，唯恐蘇閻王氣急一把把他掐死。
然而這次他們?nèi)枷脲e了，蘇衍不僅沒有生氣，還意外的笑了起來。
他道：“就憑你？先不說你到底是不是天機老人，就算真的是他，也不一定會有法子治好我妹妹，想讓我給你磕頭，呵~，異想天開?！?p> 國公府這么多天找來了無數(shù)大夫，可每次的滿懷希望到最后都變成了失望，漸漸地他們都有些免疫疲倦了，已經(jīng)不再相信有人能治好這個怪病。
而且蘇衍年輕，對于當年轟動整個南郡的太后病危事件不是很清楚，也沒有親眼看到是什么樣的情形，所以他打心底里對傳聞中的天機老人沒多少信任感。
小喬實在不想說他是個井底之蛙，孤陋寡聞，也不知道堂堂國公府的少爺究竟讀沒讀過書，連這種尋常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他居然還當個笑話在看。
“蘇公子，請恕老朽直言，如果令妹的病連天機老人都無法治愈，那么放眼整個天底下，不會再找出能醫(yī)治此病的人了?！毙陶f這話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幅在看傻子的神情。
聞言，蘇衍微微瞇眼，重新正式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人，似乎是在考慮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小喬也不著急，等他慢慢想，畢竟讓一個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給別人下跪，是件很難辦到的事，特別是這種自視甚高目中無人的家伙，得讓他心服口服才行。
許久，蘇衍在心里思慮的差不多了，如果這人真的可以治好妹妹，那么讓他跪一跪也無妨。可若是這人夸大其詞信口開河誆騙他，那到時候可就怪不得他狠辣無情了。
“好?！毖踅K于點頭了：“本將軍姑且就信你一回，要是你做不到，后果如何，您老應(yīng)該是很清楚的。”
我累個去，真是半點不吃虧啊！
連尊稱都用上了，這小子肚量真是不怎么樣。
小喬無語的搖搖頭，沒注意妖孽方才是怎么稱呼他自己的，問道：“敢問這位蘇公子的大名是？”
她突然察覺從進來到現(xiàn)在，她還不知道對方是什么身份，雖然曉得是齊國公的孫子，可不知道是哪一個。
最起碼，萬一一會真的失手了，她也能搞清楚仇人是誰，不然即便是做鬼，都不知道該找誰報仇。
對于她提出的問題，蘇衍像是備感意外似的，連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意味不明了。
“在下家中排行第三，單名一個衍字，蘇衍?！毖跻膊涣邌荩苯踊卮鹆?，但小喬還沒說話，他便繼續(xù)開口道：“記好了，若是到了陰曹地府，可別忘了跟閻王爺告狀?！?p> 說完這話，他還邪里邪氣的笑了一下，就是這一笑，讓小喬藏在偽裝下的臉迅速發(fā)熱，仿佛自己心里所想的東西被對方看到一樣，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不過奈何她臉皮厚，聽完就如過往云煙拋之腦后了，不僅如此，她還可以反過來諷刺對方：“原來是鎮(zhèn)南大將軍，失敬失敬，久聞大將軍威名赫赫，戰(zhàn)無不勝，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這般與眾不同的行事作風，倒是跟您的威名一樣，令人聞風喪膽，談之色變啊！”
蘇衍聽著前半句還有些頗為驕傲的勾了勾唇，但是在聽完后半句之后，唇角的笑意頓時凝固了。
犀利的眼神緩緩朝小喬看去，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透骨的冷意，連身后的手都握的咯咯作響。
他忍著脾氣從齒縫中蹦出幾個字：“多謝，請吧！天機老人。”
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少年將軍吃癟，小喬心里實在痛快極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辛苦的忍著：“大將軍請！”
兩人抬腳由蘇衍親自帶路往他妹妹的房間走去，小喬邊走邊道：“大將軍，其實老朽有一點不明白，可否請將軍為老朽解惑！”
蘇衍睨了她一眼，深感接下來可能不會有什么好話從這人嘴里說出來，但越是這樣他就越好奇，想聽聽看究竟要說什么，“講。”
小喬覺得剛才不夠解氣，還想再火上澆油一把：“老朽愚鈍，既然貴府廣招名醫(yī)為令妹治病，為何方才將軍會如此對待一個極有可能治好令妹的大夫？老朽可不記得曾與鎮(zhèn)南大將軍結(jié)過仇，還是說大將軍心里其實并不愿意讓妹妹好起來?！?p>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蘇衍冷笑一聲：“您老人家看起來年紀不輕了吧！活了幾十年，難道沒人告訴您，禍從口出這個詞嗎？”
又在拿身份威脅她，小喬十分鄙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嘴里說道：“人生在世活著不容易，當然是怎么瀟灑怎么來。老朽我有個毛病，就是喜歡說話，尤其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當然，也有可能在遇到畜生或者異類時，他們大概是聽不懂我說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