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土匪
前方馬車內(nèi),寒氣絲絲縷縷的網(wǎng)下漂,愚涼看著腳下的巨大冰盆,掖了掖袖口。
“姑娘若是覺著冷,可拿身后的披風(fēng)捂一捂?!?p> “多謝。”
愚涼一點(diǎn)也不推辭,應(yīng)聲就抽取了身后掛著的披風(fēng),披好后才抬頭看著幽城王說了一句:“你不嫌冷嗎?雖說這外頭很熱,可你這一熱一涼的很容易中暑,你的那馬匹怕就是這樣中了暑的?!?p> “實(shí)不相瞞,那匹馬已經(jīng)是第三匹了。我觀姑娘頗懂醫(yī)術(shù),不知可懂草藥?”
愚涼聽此,明顯一愣,她之前已經(jīng)暗示過自己只懂看牲口,沒想到他還是開口詢問了!可見他的這傷是很嚴(yán)重的了。
于是便回答了一聲:“略懂?!?p> 聽到愚涼的回答,蕭幽便從懷里拿出了一把包裹嚴(yán)實(shí)的草藥,展開遞了過去。
愚涼接過一看,都是治療外傷止血的藥材。
“這里頭皆是些止血化瘀的東西,這個(gè),這個(gè)是好東西,一個(gè)可止血消腫,一個(gè)可活膚生肌?!?p> 蕭幽猶豫了片刻,接過愚涼遞回來的東西后,便說道:“在下前些日子偶遇山匪,不幸被一刀砍傷了腿,不知姑娘可能醫(yī)治?”
說著不等愚涼同意或拒絕,他便一把撕開了傷腿上的衣服,看的愚涼眉頭一挑。
她還從不曾知曉這尊貴一方的顯赫王爺,竟然還會有如此無賴的時(shí)刻。他這一露傷口,她就是不愿意幫忙也得幫了!
蕭幽還在想著,若是她驚叫出聲怎么辦,卻見人家只是動了動眉毛,臉色也未曾有多大變化,不由得就驚訝一下。
“你…不怕?”
愚涼沒有回答,只是從衣袖中拿出來一個(gè)小瓶子扔了過去。
“琥珀散,你且先用著吧?!?p> 蕭幽接過小瓶,打開看了看,詫異的問了一聲:“姑娘出門竟會帶著傷藥?”
“公子莫要驚訝,我一姑娘家出門在外總是要有備無患才好?!?p> 愚涼說完話就見蕭幽已經(jīng)俯身去撒藥了,只是他吃力的模樣看的愚涼別扭,便朝窗外喊了一句:“惑心?!?p> 她是想讓惑心來幫幫忙的??苫笮穆牭铰曇粝破鸷熥舆M(jìn)來時(shí),蕭幽卻一把遮住了傷腿,直起腰身似是無事人一樣端坐著了。看的愚涼好笑不已。
“小姐何事?”
“咳,去拿些糕點(diǎn),我有些餓了?!?p> “是,小姐稍等?!?p> 待惑心提著食盒送進(jìn)來又退出去后,愚涼看著擺在眼前的各類糕點(diǎn),忽而笑出了聲。
“我本想讓我那侍女幫幫你的忙,如今瞧著你竟是不愿意讓旁人知曉你受傷的事情?!?p> 蕭幽低著身子繼續(xù)處理傷口,聽到愚涼的聲音,手里也不停頓,只淡淡的說了一聲:“多謝好意,只是本…本人不習(xí)慣被人服侍?!?p> 聽到回應(yīng),愚涼在心中道了一句:“呵!逞能!”
不再理會他,看著食盒中的糕點(diǎn),愚涼便捏起一塊吃了起來。
才吃兩口就見蕭幽俯身綁紗布的姿勢太過吃力,便拍了拍手中的糕點(diǎn)渣子,起身移過去道了一聲:“我來吧?!焙么跸嘧R一場,不幫有點(diǎn)說不過去。
三兩下,愚涼便把他腿上的紗布拆掉重新包扎了一遍,起身后用旁邊放著的濕帕子擦了擦手,順手也遞給了蕭幽。蕭幽沉默一瞬,接過帕子也擦了擦。
“糕點(diǎn)美味,嘗點(diǎn)?”說著就推了一碟子紅棗核桃酥過去。
蕭幽看著眼前的糕點(diǎn),原本是不想吃旁人的東西的。但看到愚涼也捏了一塊,他便沒有推辭。
一行人走了有一半的路程時(shí),天色也將趨于涼爽,便決定快些走,最好能在天黑前進(jìn)城。
可天不如人意,沒一會兒就刮起了一陣大風(fēng),這風(fēng)來的快也去的快,讓人誤以為會下雨,原本已經(jīng)打算停下避避雨的眾人車馬都還沒挺穩(wěn)呢,就見風(fēng)過后,原本暗沉的天色又恢復(fù)了明鏡,只是沒那么燥熱了。
鏢頭朝著天空怒罵了兩聲老天也耍人等話,便吩咐車隊(duì)恢復(fù)了行動,不過…只一會兒就又停了下來。
“小姐,前頭的路被堵了,似是方才的大風(fēng)吹倒了路邊的大樹。樹太過粗重且不止一棵,我們怕是得繞路了。”
聽言愚涼便掀起了車簾往前看去,只見路面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好幾棵,其中一顆竟然有兩抱之粗。
見此,愚涼直接就皺了眉了,近日里又不曾下雨,這么粗重的樹怎么可能被風(fēng)一吹就倒?只怕是人為!
“把人聚一下,怕是會有山匪?!?p> 蕭幽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他話一出愚涼也沒有耽擱,就讓方毅去把人都集合在了一起,剛聚到一塊,就聽到周圍林子里傳出了動靜,由遠(yuǎn)及近的越來越清晰。
“哈哈哈!果然有肥羊!弟兄們,圍起來!哈哈哈!”
聽到響聲,那鏢頭立馬抽出了隨身的長刀,其余人也都拿起了隨身的武器,可惜,對方人數(shù)將近三十,他們這邊加上幽城王與青奴二人統(tǒng)共也不過十三人。
“不知諸位是道上那一方的!在下四海鏢局,可否通融一下?”
“鏢局?哈哈哈那正好!有鏢局互送肯定有重寶!”
見對方如此,鏢局眾人心中就沉重了,匪徒包圍了車隊(duì)后,有一人看見車上坐著的惑心,就出言調(diào)戲了一聲。
“呦呵!好一個(gè)美人~長的真水靈!”
說著就要過去拉惑心下來,結(jié)果被惑心直直的踹了一腳,沒有愚涼的命令,惑心也不敢使勁,踹了一腳后就直往車的另一邊退去。
那人被踹了一腳也不惱怒,反而笑了幾聲就往車上爬去。鏢局眾人被刀劍指著,看著惑心即將被調(diào)戲,也只能干著急。
那人爬上了車后便抓住了惑心的腳踝,抓住后他就想先看看車簾后頭是不是還有美人,就順手掀開了簾子。
“哎呦!我的娘嘞!這黑漆漆的嚇?biāo)罓斄?!?p> 被嚇得退了一截后又覺著自己失了面子,隨后就惡狠狠的又掀起了車簾,嘴里還怒罵著。
“你他娘的大白天帶個(gè)面具!看爺爺不把你的臉皮給剝下來!啊…”
那人驚叫一聲,眾人眼看著他被一只穿著繡花鞋的腳給踹了出來,直接掉下了馬車。
“噗…哈哈哈!”
一旁的惑心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這就惹怒了那些匪徒。刀光劍影立顯。
車內(nèi)的愚涼收回腳后,還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胸口,嘴里卻念叨著:“長的真丑!嚇?biāo)廊肆藒”
“咳…”蕭幽聽到她的話,轉(zhuǎn)頭就輕輕笑了一聲。
這應(yīng)該是他受傷后頭一次笑出聲。
本來蕭幽帶了有二十多人的,可卻在路途中碰到了近日里四處作亂的妄涯天閣中人,還是一只百人隊(duì)!一路被追殺,直到他屬下假裝他的模樣與他走了相反的路才得以輕松這么兩天。
在茶棚時(shí)青奴就認(rèn)出了惑心與方毅,本來他們二人是想尋求她們幫助的,可在看到她們也是喬裝的之后就沒有開口。
畢竟他們也不知道那二人跟隨之人是雇主還是鬼門中人,所以就沒去打擾,誰能想他們的馬卻撂了挑子了。
所以在愚涼他們返回來之后,他才報(bào)上了他的本名。但是卻見對方似是沒有聽過,就讓他疑惑了。還以為是這幾人沒聽說過他的名字。
其實(shí)…是因?yàn)檫@幾人都知道他是誰!裝作不知道罷了。
不一會兒車外就停止了打斗之聲,在車內(nèi)的兩人只聽外頭時(shí)不時(shí)就傳來惑心的一聲罵聲。
“你大爺?shù)?!姑娘我的腳也是你能摸的!看鞭!不抽死你姑娘我就不姓霍!”她本姓霍,叫做霍心。
啪啪啪…
沒一會兒,外頭就徹底寧靜了。
愚涼挑開車簾,就見地上倒著一片,旁邊站著一堆。倒下的是匪徒,站著的是鏢局眾人…
他們面面相覷的正在看著站在路中央手持馬鞭抽人的嬌小身影…
而方毅與青奴正在四處收集匪徒的刀劍,待收拾完后,只聽惑心手中馬鞭一揚(yáng),啪的一聲過后,道了一聲:“都給姑奶奶起來!把被你們弄斷的樹給姑奶奶我移開!快著些的!別磨磨唧唧的找抽呢!耽擱了我們姑娘趕路有你們好果子吃!”
啪啪——
鞭子在空中飛舞,方毅似是見怪不怪,青奴也是面無表情,只是鏢局的眾人可就懵了。
“嘶…好彪的娘們…”
“大哥…我怎么覺著我們是多余的…”
咕咚咕咚…吞咽的聲音此起彼伏。
馬車內(nèi),愚涼已經(jīng)放下了車簾。剛放下就聽蕭幽說了話。
“有如此強(qiáng)勁的隨從,怪不得你有恃無恐?!?p> “蕭公子的隨從也不弱。”
“總比不上鬼門中人來的霸道?!?p> 挑明似的話語一說,蕭幽就轉(zhuǎn)頭看向了愚涼,只見愚涼面不改色的回視了他一眼,嘴角一勾,道:“那是自然!十多斤的銀子才請來了這么兩人,若沒本事怎么行?!?p> 愚涼如此一說,直接打消了蕭幽的念頭,他一直有些懷疑她是鬼門的重要人物,如今一說…就只是個(gè)雇主了。
惑心奴役著那些匪徒搬開路障,隨后繩子一捆就把他們都扔在了路邊。
一行人重新出發(fā)繼續(xù)趕路,在天已經(jīng)完全暗下后,終于是趕到了城門口。
愚涼透過車窗看著城門上方的兩個(gè)大字,心中道了一句:“柳州!本尊來了?!?p> 厚重的城門咯吱咯吱的打開,先行的影老立刻小跑了出來。
“哎呦!我就說呢,明明今個(gè)就能到的~怎么眼看著天都黑了還不見影,還好老夫多等了片刻,不然這門可就只能明天才開了~”
“您老說的是,若不是我們路途中碰到了不長眼的山匪,也耽擱不了這許久的~小姐如今正在車內(nèi)休息,我們先進(jìn)城再說別的?!?p> 方毅適當(dāng)?shù)奶嵝蚜艘幌掠袄?,影老知道此刻說話不方便,就只問候了一聲,便帶著車隊(duì)往城里走了,走到城門口時(shí),影老還朝著守城的一位老者打了聲招呼。
“嘿~多謝老兄弟了,回頭請您吃酒?!?p> “先生客氣了!”
影老早些日子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同城守打過招呼,說是自己的小主人今日就會來柳州,本來等到時(shí)間就要關(guān)閉城門的,還是影老多等了一會兒,這才能讓他們順利進(jìn)來。
影老是以一位要落足柳州的富商身份入的城,因此此處的城主與官員見他都很熱情。比如現(xiàn)在,才一會兒,就有三封帖子遞給影老了。
富商身份好辦事,只這幾天,影老就把那官員家眷如今的情況摸了個(gè)透徹。
那被燒死的官員本姓周,他遺留的家眷如今悉數(shù)寄人籬下。
其子周坤積攢了些家當(dāng),前日帶著他妹妹私逃被抓,他被打的半死,他妹妹也被關(guān)了起來。影老出面買下了他們兄妹二人,如今已經(jīng)被安置在了宅子里。
馬車行駛到一個(gè)酒樓時(shí),愚涼便開口問了一句。
“蕭公子可要下車住店?”
“多謝。不知姑娘落足何處?待我傷好前去拜訪一二。”
“總歸是萍水相逢,我也不求你還恩,就此別過吧,告辭?!?p> 聽言,蕭幽便道了一聲:“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