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吃茶
云州,姓封?
賀琛大眼一瞪,猛然驚道:“你是衛(wèi)王的兒子?”
封姓本就是是皇姓,平民之中,冠這個姓氏的極少,又自云州,云州恰好有皇族衛(wèi)王一支,瞧這年歲,只能是衛(wèi)王的兒子。
可是衛(wèi)王府的郡王他見過,包括與郡王一母同出的兩位公子他也見過,那么,便是衛(wèi)王府的庶子了。
只是庶子啊,就算是皇族,但配他蘇姐姐,還真是有些差強(qiáng)人意。
這般想著,賀琛再看向封澤的眼神就有那么兩分不贊同了。
雖然細(xì)細(xì)論起親戚關(guān)系來,這人還算他的表侄子?
可他照樣站在蘇姐姐這邊就是了。
“是,我是衛(wèi)王第九子?!狈鉂梢琅f看著蘇紡,答道。
衛(wèi)王的第九子,賀琛仔細(xì)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得出信息,聽說十大世家最末的姚家女兒入了衛(wèi)王府為側(cè)妃,所生一子好像就行九。
難怪他剛才提起姚家的書譜了,原來是姚家的外甥。
也是,若不是側(cè)妃所出,只怕他也沒有這番自由,身處此地了。
若是姚側(cè)妃所出,背后又有姚家,好像,似乎也還行?總比生母低下的庶子要好太多。
賀琛吭唧兩聲,忙著埋頭填飽肚子,也沒多話了。
聽他親口說出衛(wèi)王第九子這個身份,蘇紡盡管已經(jīng)有所料,但還是沒忍住驚了驚。
是衛(wèi)王的兒子啊。
如今大慶皇家,麻煩好像還挺多,永政帝無皇子,又不曾過繼嗣子,還有南邊的大余虎視眈眈,將來那把龍椅,坐上的會是誰還未可知呢。
這人處于這個漩渦中,很難置身事外吧。
更別提,早在十年前,這人就開始部署,依寶藏之說,找尋那支神兵的下落,顯然是早有預(yù)料,有所圖謀的。
最怕麻煩事多的蘇紡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望著碗里多出來的一塊素雞,尋著緩緩收回去的那雙筷子,望進(jìn)了一雙深邃的眼眸里。
須臾,她移開目光,夾起那塊素雞一口一口吃進(jìn)嘴里。
封澤咧嘴笑了笑,收回了視線。
連日的大好驕陽彰顯著冬日的暫是歸去,人人都開始卸了厚重的冬裳,有錢的制春裳,無錢的將以往的春裳翻出來曬曬熨熨將就穿。
就是冬被也都該著手收起來了。
閻羅堂后院里,平葙正拆了厚實(shí)的被褥漿洗,曬干之后就好好收撿起來,待天再冷時才拿出來用。
辛夷和尋青瑛幫著拉好晾衣繩,抖好洗出來的被褥往繩上搭規(guī)整。
涼亭里,厚厚的一層絨毛毯也撤了去,換上了薄薄的一層瓜瓞連綿褐底棉毯。
蘇紡盤坐在矮幾前,在整理自己的藥匣子。
自前日普行寺一行,算是了了她心中一心事,此番,她該加緊著手的,便是那一百二十萬兩銀子的事了。
再有,她素來眥睚必報(bào),那個叫林杞的,得罪了她,又有尋青瑛這樁,也該加緊去處理。
蘇紡心里幾番思索著,前邊當(dāng)歸小跑進(jìn)來稟報(bào),“姑娘,佟府來人了?!?p> 不大會兒,門簾后走進(jìn)來一身著靛青色褂子的婦人來,她走至涼亭前立定,有禮道:“給蘇姑娘請安了,我奉我家夫人之命,特來給姑娘送帖子的,我家夫人邀姑娘午后過府吃茶嘗新點(diǎn)心呢。”
元宵那夜告辭時,佟夫人是說過改日請她吃茶,還以為只是說說罷了的客氣話,沒曾想,還真就來請她吃茶了。
想著元宵那晚佟夫人的維護(hù),蘇紡露出一個實(shí)意的笑,頷首道:“好,麻煩這位嫂嫂回去告訴你家夫人,我定準(zhǔn)時過府。”
這位婦人是佟夫人的陪嫁丫鬟,剛配了一護(hù)衛(wèi)成親沒幾年,如今幫著佟夫人管著嫁妝,頗受佟夫人信重。
她自是知道自家夫人對這位蘇姑娘是什么樣的態(tài)度的,此時能得蘇紡稱一聲嫂嫂,她不由有些受寵若驚。
當(dāng)下笑了,躬身遞上了帖子,而后告辭。
佟夫人相邀,此人可交,蘇紡自是不會推拒,帶上制好的藥丸,午后如時去了佟府。
來送帖子的是旁人,聽聞她到了,出來相迎的依舊是常嬤嬤。
一路往正院去,路上行過丫鬟小廝,皆恭敬致意。
常嬤嬤在兩步后領(lǐng)路,目不斜視,只是心里,別提有多揚(yáng)眉吐氣了。
如今她家夫人已經(jīng)全然收回了中饋,那月姨娘與其子女,都拘在西角的一處院子里,份例照領(lǐng),只是萬萬不要出來瞎晃才是。
老爺也順著夫人,決計(jì)不敢反抗,沒有討人嫌的出來亂晃,只一個前頭嫡出的長女,不久就會出嫁,對夫人也恭順,夫人也不會同她計(jì)較,讓她帶著她親娘的嫁妝安生出嫁也未嘗不可。
如此的日子,才叫日子。
等夫人調(diào)理好身子,再誕下自己的孩子,將來有兒女親事可操心,這才正是圓滿。
如此種種,皆多虧了前邊這女子啊。
常嬤嬤想著,不由暗暗瞧了兩步之前走得不緊不慢蓮步翩然的素衣姑娘,她如傲荷般挺立,如臘梅般清霜,如蘭花般朝華,真是個不錯的姑娘。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規(guī)矩禮儀皆得體,便是從小在世家禮儀中浸染至如今四十幾年的她,也挑不出半分不妥來。
這樣的女子,若為一門主母,似乎也挑得起那份大梁?
常嬤嬤悄悄揚(yáng)了揚(yáng)眉,想到昨日剛到,特意從遼遠(yuǎn)趕來看望夫人的五公子,到底是微微喟嘆了一聲。
夫人之想,只怕難成,她已然說過,可夫人不信,這才有了今日這一邀。
成不成的,待會兒,夫人便能清楚明白了。
很快到了正院,厚重的擋寒棉簾卸了去,坐在屋中的佟夫人一眼望見了進(jìn)了院子的蘇紡,起身走了出來。
剛到門口,迎住了蘇紡,素手一伸,挽住蘇紡?fù)锶?,笑意盈盈道:“妹妹可來了,從得了?zhǔn)信,我就一直在等著呢。”
蘇紡從善如流,跟著佟夫人落座在羅漢榻上。
“便是辛姐姐不邀,我也是打算今日里來一遭的?!?p> 聞言,佟夫人暫且壓下了心中想說的話,好奇道:“哦?妹妹可是有事尋我?”
那劉員外的事,對外是稱跳河自盡,陸奇拿了仵作驗(yàn)尸的結(jié)果來,可是她親口讓陸奇不要細(xì)究的。
那外力所致的內(nèi)傷到底是如何,她并沒打算多究,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定然同蘇紡脫不了干系。
她曾一直派人盯著劉府,元宵那晚,她的人可是親眼看著劉員外急匆匆的出了府,那樣子,不像是要去跳河自盡。
只是后邊人多,給跟丟了,不知道劉員外去了哪里,翌日發(fā)現(xiàn)死在河里,在那之前,去了哪里,只消一想,便能知道。
那個樣子,顯然是去找蘇紡的。
畢竟,劉員外一直怨怪其沒有救治他兒子,還曾當(dāng)眾揚(yáng)言要她好看。
劉員外一死,其僅剩的一些家產(chǎn)已經(jīng)被劉氏族親給霸占了,這種事與官府無關(guān),她便也沒有管。
蘇紡有事,莫不是因此而來?
蘇紡拿出一黑木小方盒,推至佟夫人面前,“這是我替辛姐姐配的調(diào)理藥丸,每日一顆,足夠到三次月事完,此后,辛姐姐再吃些調(diào)理的藥膳,想來很快就能有孕,至于藥膳如何,這個辛姐姐身邊定有精通之人,就不用我置喙了?!?p> 不是說下月月事來了才開始服此藥丸嗎?這么早就拿來了為何?
佟夫人正詫異,便聽得蘇紡接著道:“此來一是為了送藥丸,二便是為了親自同辛姐姐說一聲,我近日會出一趟遠(yuǎn)門,短時間回不來,所以先送了藥丸來,免得下月辛姐姐來了月事,我卻還沒回河西,耽誤了。”
出遠(yuǎn)門?
佟夫人好奇,“不知妹妹要去哪里?可是有人相請治???妹妹主仆幾人路途遙遠(yuǎn),未免不安全,可需要我派一對護(hù)衛(wèi)相隨?”
蘇紡不欲多說,只笑道:“無人相請,只是想四處游玩,開開眼界罷了,我那丫鬟平葙自小同我一起長大,今年金秋之時便要嫁做他婦,不在我身邊了,我便想趁此,帶著她到處玩一玩,走一走,以后成了親,相夫教子,便不這么容易了,我這丫鬟辛夷會些功夫,保護(hù)我們幾個不難,帶著護(hù)衛(wèi)出行難免不方便,辛姐姐的心意,我心領(lǐng)便是?!?p> “原來如此。”佟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看一旁的辛夷一眼,跟著笑道:“有你這樣的姑娘,也是她的福氣,不知妹妹何時啟程?到時候我讓常嬤嬤來送送?!?p> “就這兩日吧,我向來隨性的,啟程的時辰不定,說不定一清早,說不定近黃昏呢,不必麻煩常嬤嬤專程跑一趟了,待我遠(yuǎn)游回來,再來看辛姐姐。”蘇紡搖頭。
那也是,佟夫人頷首,對著氣味相投的蘇紡,說話也不顧忌,翻過這篇,轉(zhuǎn)而就提起另外的事來,也是她今日這出的目的。
“那晚我同你說的我那侄兒,叫你好生考慮一下,可不是說笑啊,你可有認(rèn)真考慮過?”
怎么又提起這茬了?
望著佟夫人真誠的眉眼,委實(shí)不太像說笑,蘇紡愣了愣。
沒來得及開口,佟夫人卻是以為她猶疑不定,當(dāng)下笑道:“也是,沒見著人怎么也不好做決定,中意不中意的,得親眼瞧過才是?!?p> “正好,我那侄兒昨兒從遼遠(yuǎn)趕過來看望我呢,我這便叫他過來,讓你眼對眼瞧瞧?!闭f著,佟夫人就招了手,吩咐一旁的大丫鬟蕓香,“你走一趟外院,請五公子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