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剛剛停歇的陣雨將原本荒蕪的草地變得泥濘,水洼里的積水倒映著天上皎潔的月亮。但就在月光將要從烏云之中一點點爬了出來的時候,一灘不明的液體飛進了這原本清澈的水洼。
那是一灘血,一灘散發(fā)著腥臭味的粘稠的血。而且不止是這兒,就連遠處的草葉上也同時沾滿了從泥濘的地面上倒下的尸體的血。
“嗷!”一頭狼人的胸口被一把早已染紅了的刀刃貫穿出了一個三指寬的洞。緊接著鮮紅而粘稠的血液隨著一聲慘叫撒在了狼人腳下的影子里。
瑞普一手握著刀柄一手舉著狼人的下巴,利落的拔出匕首的刀刃,繼續(xù)與周圍包圍住他的狼人們廝殺。
就算是用以一敵百也依舊不落下風的殺戮機器,來形容他也絲毫不夸張。因為他的確是一個機器。
“呼……呼……呼……”瑞普微微喘著粗氣以標準的防守姿勢與成群的狼人對峙著。即使是機器,但其主體卻依舊是一個需要呼吸的人。
雨水夾雜著血液從他銀白色的頭發(fā)滴在了地上,次數(shù)地上早已有了數(shù)不清的尸體和殘肢斷臂,但在他的視角看來對方卻絲毫沒有減少的意思。
真是費力啊。瑞普在心中暗自嘆息著,他現(xiàn)在不僅要與這將近一百頭狼人生死搏斗,還要隨時留意著有沒有蓄意逃走的漏網(wǎng)之魚。
“嗷嗚!?。 毕乱粋€狼人領(lǐng)頭者直起了身子發(fā)出了狼嚎。這時將要進攻的信號。
不一會兒,剩下的狼人幾乎同時豎起了毛發(fā)氣勢洶洶的跑向了瑞普。那餓狼般通紅的眼睛與無時無刻都在流下的口水不禁也使瑞普感受到了那一絲不服輸?shù)暮枚沸浴?p> “開始了?”瑞普轉(zhuǎn)守為攻亮出了手中的鉤爪和匕首,以絲毫不輸對方的速度朝側(cè)面跑開。緊接著狼群再一次被拉成一段一段的長隊,而這正是瑞普的目的!
狼群中奔跑速度快的狼人率先跟上了剛剛起跑的瑞普。但就在即將追上的時候,對方卻改變了方向向右奔跑。還未來得及調(diào)轉(zhuǎn)方向的狼人硬直著減速并調(diào)轉(zhuǎn)方向,但這時,瑞普的匕首卻絲毫不給面子的飛了過來,刀刃直接貫穿頭顱。
“喝?。。。 比鹌沼弥讣獾你^爪在泥濘的地面上減速,不停打滑著的鉤刃在地上劃出來四道直線。緊接著他從狼人的尸體上拔出了匕首并沖向了之前跟在身后的狼群。
撞見獵物奔向了自己,狼群瞬間變得糟亂了起來。只見瑞普用完全違反牛頓定律的彈跳力極速跳上了狼群中狼人的后背。
“嗷!……嗷!……嗷!?。 庇捎诒寂軙r的間距太過于接近的原因,狼人們沒有多余的空間去揮舞自己的爪子和獠牙,就這樣沒有反抗力的被割開了喉嚨。
但隨著尸體的增加,這種鉆羊圈偷羊的方法并不是長久之計。瑞普依舊被近二十幾頭狼人追逐著。
“嗯?!”瑞普一個熟練的地滑鉆過了一處低矮的樹枝交匯的地方。就在他滑過被樹枝遮住的視野的另一側(cè)時,他發(fā)現(xiàn)一個或許夠能讓他快些脫身的事物——高壓線。
“鏘!”瑞普踩著電線塔底端的混凝土跳上了電線塔錯雜的鋼筋。腳底的帶有增強抓地力的微型鉤爪像一雙鷹爪一樣牢牢地抓住了鋼架的邊緣。
瑞普蹲坐在鋼架上俯視著下邊追上來的狼人。那些家伙的攀爬能力似乎不同尋常的發(fā)達,還未等瑞普穩(wěn)定好平衡,它們就已經(jīng)在往瑞普的位置爬了。
瑞普沒有怠慢,絲毫的松懈就是給敵人殺死自己的機會。他謹記著這一點。
只見瑞普張口咬住了原已沾滿血腥味的匕首刀刃,像猿猴一樣手腳并用的在交錯的鋼筋間向上快速跳躍、攀爬。他的速度極快似乎根本不需要抓著任何東西就能往上飛一樣。
連著高壓線的鐵塔頂端,數(shù)以百計的高壓線規(guī)則的排布在一個標識著高壓危險的標志上方。電線略微有些老化,薄薄的絕緣皮下的金屬導(dǎo)線清晰可見,外加剛剛才經(jīng)歷過一場大雨此時更加不可靠近。
“就這了。”瑞普抓著鋼筋的邊緣倒翻上了高塔的最頂端。
“吼……”腳下的狼人們發(fā)出了恥笑的聲音似乎是覺得已將瑞普閉上了絕路。的確,此時瑞普已沒有任何可攀爬的東西供他逃跑了。
“差不多都到了吧。”瑞普拿下咬在牙齒上的匕首看向了地面。成群的狼人就像是爬樹的螞蟻一樣,一個挨一個的在高壓線塔的柱子上攀爬著。
瑞普俯下身子將匕首的刀刃刺進了粗大的線路的絕緣皮上。頓時強烈的電流順著刀刃在瑞普的身上游走,發(fā)出了駭人的啪啪聲。于此同時,下方的狼人們也受到了高壓電流的波及紛紛失去了知覺從塔上掉了下去。
“切……比想象的要疼……”瑞普咬緊牙關(guān),即使組成自己身體的大部分零件都是由做過絕緣處理的多功能合金,但剩下的肉體方面卻依舊還是有痛覺的,畢竟剩下的他也不過只是個經(jīng)過強化訓(xùn)練的殘疾人罷了。
瑞普動手割斷了一根又一根高壓線,并不時也往下方看一眼地上被電昏死過去的狼人。他堅信這些怪物只是昏過去了而已,就像他也沒有被電死一樣。因為這個地方的線路似乎并沒有多強的電力。
“差不多了?!比鹌瞻阉斜桓钕聛淼母邏壕€逐個扔下了高塔。附近的泥土還很潮濕,導(dǎo)電性可以幫助他來麻痹這些狼人的動作。但前提是它們怕電。
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瑞普看著自己的右手獨自想著。接著他按照與原來完全不同方式快速的跳下了這座鐵架塔。
“吼……”狼人從地上醒來喊向著附近的同伴,但卻沒有一個回答它的聲音。于是它獨自站了起來,依靠著本能的嗅覺捕捉著空氣中的血腥味,判斷著還有哪個還活著。
“噗!”血液噴涌的聲音刺激著狼人的耳朵,它驚恐的看著附近但什么也沒有看到。它只知道空氣里的血味越來越濃烈,根本判斷不出味道的主人是誰。
“刷?。。 崩鞲钇瓶諝獾穆曇繇懫?,狼人靠著動物的直覺扭頭躲過了剛剛的那一擊。它看見了,是那個黑影。那個強大到不屬于人類范疇的敵人。
“撲通?!币活w被電焦了毛發(fā)的頭顱帶著黑色的血跡滾落在了地上,臉上依舊還帶著它死前的恐懼。
一場相差懸殊的追逐戰(zhàn)就這樣慘淡的結(jié)束了。斬首二十四具,電擊三十三具,總計五十七頭狼人就這樣被瑞普一人盡數(shù)殺死了。雖然他最后的樣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嘁——”瑞普渾身冒著正在蒸發(fā)的人造關(guān)節(jié)滑液從狼人的尸體上站了起來。他左手握著右手的機械前臂,而右邊的手臂則被一把被固定在關(guān)節(jié)偏下處的一把沒有刀柄的刀刃所代替了。就在剛剛,他就用這把手臂里的刀殺死了所有被高壓電擊昏的狼人。
然而這卻是他萬不得已的下下策。如果安靜沒有把他的高頻刀帶走的話,或許他就不會因為耗盡了僅剩的關(guān)節(jié)滑液而使用這把刀。
瑞普直起了身子長出著一口氣,因為空氣轉(zhuǎn)涼他呼出的空氣大部分都變成了霧。他矗立仰望著天上慢慢飄過的烏云。
漸漸的,天空又開始下起了星星點點的細雨。他如一尊石像一樣一動不動,任憑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也毫不介意雨水滲進自己的外骨骼裝甲里,因為這樣的好處是能讓他身上的血臭味變好一點。
“嗤……”通訊器漸漸恢復(fù),響著嘈雜的信號聲。瑞普因為要避免之前的通訊器損壞現(xiàn)象,所以早在與狼人開戰(zhàn)之前就手動關(guān)閉了身上所有與運動無關(guān)的消耗設(shè)備。以便節(jié)省能源來讓他事后能聯(lián)系到總部。
“瑞普!”奈奧米博士的聲音第一個從接聽孔里響起。聽聲音,她還是非常擔心瑞普的安危的。
“嗯。是我,抱歉之前擅自把通訊切斷?!比鹌瞻延冶凵系牡堆刂鴻C械臂的凹槽插了進去并仔細的尋找著其他的連接扣,好將身體的知覺與機械臂重新相連。
“真是讓我……們擔心死了!”奈奧米在通訊器里苦口婆心的說著。而這時瑞普忽然想到了安靜的情況便一邊聽著一邊朝著小鎮(zhèn)的方向緩緩走去。
“差不多可以了,奈奧米。現(xiàn)在是公用通訊,上頭事后會審查的?!甭犞螉W米那似剛剛聯(lián)系上失蹤的孩子都母親一樣的嘮叨,一旁的貝克導(dǎo)師似乎也開始有些不耐煩了。“瑞普,還是像以前一樣,報告情況吧。”
“是。”瑞普從奈奧米的關(guān)切聲中回答貝克導(dǎo)師的命令“依照安靜臨時的計劃,我負責拖住大部分都敵人來為軒弘和哈吉邁可那邊爭取刺殺邪教頭目的機會。現(xiàn)在我已利用地形優(yōu)勢解決掉了57頭狼人,在此之前正面交手時的尸體狼人并未算進去。不過大概有七十四頭左右。”
“吶……你沒有事吧?”奈奧米在一旁關(guān)切的問道“你用了那個了嗎?”
瑞普低頭看了看已經(jīng)活動自如的右臂說:“隱藏和潛入方面確實能幫上大忙,但實戰(zhàn)時的性能并不算太好。另外我還覺得這種光學(xué)迷彩對我來講,它的實用性遠小于它的制造價值?!?p> “瑞普,現(xiàn)在你的狀況怎么樣?”貝克導(dǎo)師接著對瑞普問道。
“基本沒有太大損傷,就是能源似乎快要用完了?!闭f完瑞普遲疑了一下?!皶簳r還死不了。應(yīng)該是這樣。”
“喂!什么是暫時?!你到底怎么樣啦?”奈奧米急了,她對著聽筒十分擔心的質(zhì)問著瑞普“你現(xiàn)在的位置很危險。我們還不能靠那么近,要是受傷了爬著也要給我爬回來不許繼續(xù)戰(zhàn)斗了!”
“我知道了。”說完瑞普掛斷了通訊。他一步一挪著跌跌撞撞的往剛開始和狼人們戰(zhàn)斗的地方走回去。他還有一件事需要完成……
無人小鎮(zhèn)里,破敗的車棚里被扔著大大小小的破損了的籮筐。黑暗中,幾只饑餓的老鼠正在一旁的垃圾袋里瘋狂的翻找著可以果腹的食物。
塑料袋的沙沙聲在這靜寂的夜晚里格外的陰森,這聲音和前幾天被活生生肢解了的孩子在垃圾堆里掙扎的聲音簡直太像了。
消瘦的老狼人蜷縮在用硬紙板和廢棄的腳手架搭起的簡易窩棚里顫抖著。他已經(jīng)照著那些人說的去做了,并且也做到了。但他還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僅存的希望被那群嗜血的狼人們破滅,害怕自己被其他人抓起來,害怕自己因為太餓而喪失理智去傷害了其他人。
“唰啦啦啦……”一陣流水聲漸漸向著這里逼近,那是來自自來水廠的水。女巫的月牙儀式的“魔水”……
“不……不要……不要過來!饒了我吧!啊?。。。 崩侠侨吮еX袋一頭撞散了窩棚,連滾帶爬的朝著小鎮(zhèn)深處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