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雪還在堆積，在傍晚，雪又開始稀稀疏疏的下了，不顧一點人的感受，不理解悲傷或者歡快的情緒，它只顧自己的下著。
宋婠婠哀傷的捧起雪，淚不停地流。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墒俏曳挪幌?，我的真的不舍得放棄。我本以為你會選擇放手，可是你還是說出來，我已經等了好久，以為你不會進行這樣的選擇?？墒?，安國，我不怨你，我就是放心不下孩子……”
……
轉眼到了年關，李府卻沒有一點喜慶，宋婠婠的身體一天比不上一天，宋和聽說此事，還專門派遣幾位太醫(yī)，并且廣招天下名醫(yī)前往李城。
藥物，功法，偏方，對宋婠婠的病癥沒有起到一絲的療效。
李正則是忍住淚水，使勁地讀書練武，一想到宋婠婠昏迷前拉著他的手，對他說，希望他能夠立于天地之間，成為一介大丈夫……
他想要在宋婠婠真的不行之前，把自己改造成一個……
下人們在陸陸續(xù)續(xù)的備貨，在怎么悲傷，這個年還是要過的。
“老二，臘肉收了五千斤夠嗎？全城這么多百姓？”
“唉，今年的比往年貴好多，手里的錢不夠啊。主家攤上這樣的事情，還為我們這些老百姓著想，也不容易啊?！?p> “是啊，是啊?！?p> 清點將要在大年夜送出去的貨物的長工嘬了一口水煙。
“這個，就要這塊了，嗯，給我留著吧，晚上的時候，送到我家?！?p> 說罷，長工佝僂著身子就要回去，今年他被主家放了一個長假，還專門讓他挑選年貨，理由是幾十年如一日……
老長工回到家，“老婆子啊，如今我也享受到了曾經帶我的師傅的待遇了，今晚我們吃一頓好的。有你最愛吃的……”
可惜室內空無一人，他這才想起來他已經七十了，幾年前就成了孤家寡人。
“老婆子啊，老天爺是多么的不公平，讓好人早死，要壞人披著羊皮活著。”
老長工手里的火焰顫抖著，好不容易才點燃眼前已經燃燒的差不多了的紅蠟燭……
“天暗了，雖然我什么都不懂，可是天暗了。天暗了就要睡覺，就要睡覺，只要能睡著就好?！?p> ……
“人還在嗎？我給你送肉來了？誒，老頭兒！”
送肉的年輕長工，推開破舊的大門，發(fā)現(xiàn)老長工沉穩(wěn)地躺在椅子上，死去了。
……
沒有人關注這個正常的死亡，一個平凡人的死亡。
也算是享福了，活了這么久……
……
李正在廚房里熟練地包著餃子，熟練地把餃子下鍋。
……
宋婠婠睜開疲憊的雙眼，來到李安國坐在她的旁邊，看著志怪小說。
“醒了？”
“嗯?！?p> “正好，那小子正在做餃子，你也能吃上一口，我想你會很高興的，他也是?！?p> “嗯?！?p> 李安國讓她先在床上坐著，他出去叫太醫(yī)過來，給她來一副提升精氣神的藥物。
宋婠婠閉上紅腫的眼，“那些曾經一直隱藏在暗處的陪嫁過來的暗衛(wèi)及宮女不見了?！?p> “我，我，還想活著啊?！?p> “活著？”
從暗處傳來的聲音讓宋婠婠心中猛然一驚。
“你就安心的去吧。不多久，他也會下去陪你的?！?p> ……
這個人的身影慢慢隱去，床上的宋婠婠睜大眼，胸前插著一柄匕首，把大紅被子染成了黑色。
……李安國推開門看到這副景象，手里的藥碗直接打在了地上。
“婠婠，婠婠，怎么會這樣！…”
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心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硬，他還是舍不得的。
“婠婠??！”
李正聽到這個消息，跌坐在地上，傷心地就不出眼淚。
“娘？”
“哭出來吧，以后你還有我。”
慕冰蹲下來抱住已經精神混亂的李正。
本來要辦的事情全部放下，本來是一個沖喜的日子。
“可能是，夫人命薄吧?！?p> 當然，這句話，那個年輕長工不敢說出口，他就是忙著把府里的紅色燈籠摘下，換上白色的燈籠。
天快亮的時候，李城已經是白茫茫一片，縞素滿城。
這個年，人們都沒有心情再過。
城里地百姓為宋婠婠的死去傷心，更擔心她死后年年都會派發(fā)給百姓的食物，銀子還會不會繼續(xù)。
……
黑夜里，李正看著神情憔悴的李安國，一夜之間仿佛他已經老了十多歲，縱橫捭闔的氣勢不再，這時候李正才發(fā)現(xiàn)，原來眼前的這個人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什么值得畏懼的。
“你怎么現(xiàn)在就死去了？”
李安國捫心自問，他的心很痛。
在靈堂沒停留多長時間，李安國拍拍李正的肩膀，就散發(fā)著酒氣被下人攙扶著離開了。
慕冰就蹲在李正的旁邊，瞇著眼，余光掃著李安國的背影。
嘴角不自覺地露出幾分冷笑，幾分悲哀。
說到底，在眼前的棺材里躺著的人，是從小疼愛她到大的人啊。也是眼前這個她最重視的人的娘親，真是一起生活這么多年感情。
就算是一個陌生人，或者是別有用心的人，這時間的流逝下，感情也會慢慢出來的。
可是那個人，她的丈夫……
慕冰手里沒有什么證據(jù)，一切都是她的猜測。
……
中間李正就離開靈堂一小段時間，對身外的事物渾然不覺。
李安國從他的旁邊路過，腦海中竟然沒有一絲思想。
……
月亮這時候才露出頭，卻是已經快要落山的時候了。
“小爺，小爺！！”
“怎么了？”
李正紅著眼看著下人，突然聽到外面一陣騷動。
“公爺去了！”
“什么?！?p> 李正聽到這個消息，本來經歷過大的悲傷的他，一下子就撐不住了，一口鮮血噴出來，倒在了慕冰的身上。
“帶我過去，把小爺扶到屋子里去，不要叫醒他?！?p> 慕冰一擺手，隱藏在周圍的暗衛(wèi)，一一顯現(xiàn)。
……
在梅園，里面依舊有許多積雪，李安國就躺在里面最老的梅樹的下面，這時候的梅樹上的花，像血。
慕冰蹲下來，把李安國的眼瞼剝開……
“大人，沒有再家主的身上檢查到傷口，咽喉腸胃里面也沒有毒藥的痕跡?！?p> “你們下去吧?！?p> 慕冰把手放在李安國的頭頂上，把功力一點一點輸入。
慢慢的……
……
“什么！”
遠在京城的宋和聽到宋修的報告，驚到從椅子上站起來。
……
幾天過去了，慕冰有條不紊的指揮李府的下人辦理喪事。
專門派人把不愿意離開的陳清夫婦送到了他們的家。
暗地里，慕冰又下令把那些李府旁支的人全部處理掉。還有那些躲在暗處的一些茍延殘喘的李虎曾經召集的族人……
慕冰坐在李正的旁邊。
這樣，你一醒來，就是李家的主人了，誰都不能搶，沒資格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