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別了父親母親老師族人,千璃與沙華打馬啟程,無限漫長(zhǎng)的北城巷道,因著生疏的二人愈顯空寂。
“喜歡嗎?”沙華突然開腔。
“什么?”千璃側(cè)首,循著他的目光看向兩人幾乎一般無二的白駒,唯一不同的是沙華那匹馬尾為黑,千璃這匹馬鬃為黑。
千璃意會(huì),頷首一禮:“有勞容成君。”
“原以為你不擅騎術(shù),失算了。”沙華一臉失望。
千璃不明所以,失算?
“回稟容成君…”
“你我同為守護(hù)者,直喚名諱即可?!鄙橙A悠然打馬,微笑直視前方。
千璃抿唇,終道:“沙華?!?p> 沙華側(cè)首歪頭一笑:“千璃請(qǐng)講?!?p> “跟隨老師于山境內(nèi)游歷或是購(gòu)置藥草時(shí),也會(huì)打馬,騎術(shù)我雖不精,但次數(shù)多了亦算熟練?!?p> 沙華伸手拍了拍千璃白駒的黑鬃。
“可知它名喚為何?”
千璃看向沙華。
“荷花白?!鄙橙A摸了摸白駒脖頸,白駒咴咴揚(yáng)鼻。
千璃:“……”
本以為這篇掀過了,未想到是在這等著……
“那個(gè)……”千璃臉有些燒,總覺得這位容成君眼神亮的灼人。
“嗯?”沙華微笑著眼神不離千璃。
面上緋色遍布的千璃此刻突然意氣升騰,本懸在口中的感謝又被咽了回去。
“好名字?!鼻ЯП荛_沙華停在荷花白脖頸上的手掌,去抓了抓它的耳朵。
荷花白立即開心的搖頭晃腦。
沙華撤回手一臉鄙夷。
養(yǎng)你多年也未見你這般平易近人,本指望你略做為難,也好讓你兩位主人借此機(jī)會(huì)探討騎術(shù)走近些。
什么荷花白,是白眼狼。
沙華那匹白駒眼見自己被冷落,側(cè)首看著主人。
帶著有些不懷好意的微笑,沙華拍了拍自己白駒頭頂,一臉慈愛相:“怎的啦?墨玉?”
“墨玉?”
千璃撤回雙手雙目圓睜。
好吧,還真是跟這兩匹馬兒有緣……
“墨玉”很識(shí)相的立即湊過頭來,千璃略尷尬的落掌給予撫摸獎(jiǎng)賞。
并不知曉眼前人完全會(huì)錯(cuò)意的沙華,只無語(yǔ)的瞧著,深覺今日這兩個(gè)“爭(zhēng)寵”的家伙委實(shí)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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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城時(shí),貌似容成府侍從的一人抱著個(gè)油紙包守在那里,眼見兩人行來急忙興沖沖將紙包交給沙華,一禮后又迅速跑開。
沙華不言,千璃亦未出聲。
這般平靜的穿過城門,得見兩人一同抬掌喚出云燳令,城守戍衛(wèi)們一個(gè)個(gè)急忙鄭重行禮,立即放行。
行到了兩旁青柳碧樹郁郁蔥蔥的官道上,千璃正欲夾馬快行時(shí),一雙指骨纖直的白皙手掌遞過油紙包。
“小心燙。”
見千璃茫然間直接伸手去接,沙華撤手,待她攢過衣袖護(hù)于手上后才又遞了過去。
帶著疑惑打開紙包一角,露出貌似出鍋不久,噴香撲鼻的焦黃炸肉果,千璃一怔。
“怕接你前買下早早涼掉,食之傷胃,便遣人晚些買來候著,現(xiàn)下沒那么燙了,快用吧?!?p> 看著一個(gè)個(gè)焦黃松脆的肉果,千璃一時(shí)間不知說什么好。
“多謝?!?p> 思量著許是他得了墨然哥哥的囑咐照顧自己,雖因著生疏多少有些別扭,但這位子君一再相幫,心中感激著也不再扭捏,一連吃下兩顆,又將紙包捧至沙華身前。
沙華伸頭張口。
千璃:“……”
直至張到嘴都酸了,氣氛也愈加尷尬之時(shí),千璃終是快速拈起一顆,迅速送了過去,接著閃電般撤手,也不知是肉果太燙還是怎的,目光躲閃兩腮泛紅。
沙華立即一口咬下,雖說口中物是咸香肉塊,卻叫容成君硬嘗出了蜜糖般的清甜來,一時(shí)間心間喉頭皆被幸福沁滿,臉上笑意晃人眼。
千璃心道,竟這般歡喜,不若回返時(shí)多買些作為謝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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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大雨……
好大雨……
毒族主城嘉嵐城,北城樓上。
火將離手執(zhí)長(zhǎng)槍昂首挺立,一身火紅淬金勁裝濕粘在身,任由瓢潑大雨在陰寒著的臉上肆意流淌。
“火芍——換崗啦——”不遠(yuǎn)處北門樓頂層樓檐下,一戍衛(wèi)裝扮的中年漢子揮手向著這邊可勁兒招呼。
火將離眼角抽動(dòng),眼一閉別開了臉。
“哎呀火芍,這么大的雨怎的也不穿個(gè)雨披啊!”
那漢子幾大步?jīng)_了過來,硬生生將不情不愿的火將離扯回到門樓內(nèi),拿過一旁椸架上不知擱了多久的披風(fēng),兜頭蓋到火將離面上:“都是糙漢子,也沒個(gè)絹帕軟巾,先用這將就擦擦,喝碗熱湯快些回去歇著吧。”
那披風(fēng)泛著一股歲月久遠(yuǎn)的霉味,還透著汗臭,將離一把扯下擲回椸架冷聲道:“不需要!”
話落轉(zhuǎn)身便走,不想被那漢子一把搡了回來:“我說小火芍,這都多久了,怎的還跟侯爺置氣吶,要我說,堂堂男子漢,心胸還是要寬廣些…”
“小火芍小火芍,說了多少遍,是火將離!
我堂堂‘四火害’之首,怎的到了你們這毒窩嘉嵐城便成了火燒了!”
火將離一通手舞足蹈奮力怒吼,高束的發(fā)尾甩了漢子一臉的水。
漢子拿起披風(fēng)抹了把臉。
“就事論事啊兄弟,你跟侯爺置氣,也不能連帶著整個(gè)毒族一起罵啊。
你那名字文縐縐的,將離?將離不就是芍藥嘛,都是男子漢爺們家,莫計(jì)較這些個(gè)邊角小事,大家還不是因著混熟了這般叫著顯得親近嘛。
再說了,人家還都叫我‘笨河’呢,瞧我說什么了?名字嘛,上口就行,莫在意這些,來來來,趕緊把湯喝了,免得著了寒氣,我這還得趕緊換崗吶?!?p> 笨河念念叨叨,從一旁的食盒里端出一大碗熱氣騰騰的姜湯。
將離咬牙切齒一聲高喝:“火將離?。?!”
“行行行,都依你,你說叫啥就叫啥,將離是吧?現(xiàn)下就剩你一人了,趕緊喝完回去把濕衣裳換了?!睗h子扔下把油紙傘,披上雨披急沖沖出去接崗了。
將離立在檐下大喊:“多謝笨大哥!”
“趕緊喝!”雨幕中話音漸遠(yuǎn)。
將離回身端起湯碗一口飲盡,抹了把嘴:“欸,還挺好喝?!?p> .
嘉嵐城外三里處的茶棚內(nèi)。
一身火紅淬金束身長(zhǎng)袍,墨色護(hù)腕墨云靴,過肩碎發(fā)一側(cè)攏在腦后,兩耳各墜一錢幣大小的赤金環(huán),面容格外清秀卻隱帶一絲不羈俏皮,一派悠閑的火扶廊單手支腮,百無聊賴的飲著粗茶望著前方官道出神。
雨勢(shì)漸小,雨過天晴,一彎彩虹高掛林道上空。
這般讓人昏昏欲睡的初夏午后,茶攤上歇腳的不過寥寥幾人,伴著周圍的閑談聲,便在扶廊就要合眼入睡的時(shí)刻,隱約傳來了馬蹄聲。
雨后清爽的空氣隨微風(fēng)席卷而至,帶來了周野櫻花的淺淡香氣,亦由陣陣花雨帶來了那位一身墨鯉輕紗的出塵少女。
白夜自瀟瀟
劇場(chǎng): 入夜,沙華一臉凝重的展開書卷于燈火下夤夜苦讀,書封——撩妹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