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鯉面色不便的看完了信,收好后揮袖解了術(shù)鯉束縛,將一旁的干糧扔給離舟后又在樹下坐下。
離舟活動了下,便在對面的樹下席地吃起干糧來,但直到他吃完喝完,也始終不見千鯉出聲,只得先行開口:“司尉何時回返?”
千鯉原本一直閉目養(yǎng)息,格外平靜中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回返?”
“請司尉不要誤會,屬下身為暗夜,絕未窺伺您的信件與行動,只是屬下收到消息是您現(xiàn)在不安全,墨府中又出了些亂子,所以您最好還是回返的好。”
“不急。”
離舟本不是多話的人,但奈何有令在身,只得繼續(xù)規(guī)勸道:“屬下領(lǐng)命行事,若您不愿回返,屬下便只能一直跟隨相護(hù)了?!?p> 千鯉看了他一眼,狀似無意道:“也好?!?p> 離舟:“……”
漫長的煎熬中,離舟對上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又份屬上司的千鯉,滿腦子琢磨著怎么辦才好,就在他越來越焦急的時候,那邊千鯉突然開口。
“不知爹爹這番氣動會否再去司署,若是守護(hù)司怪罪下來……這樣看只得回返了,但…此次奔赴萬里就為尋到沙華交待清楚,眼下話未帶到,就這么離開,豈不是白白奔波這許久?!?p> “若是司尉需傳消息信件,屬下可代勞?!彪x舟上前行禮。
千鯉抬頭看著他,不急不緩道:“可是,容成君離開了,我不知他身在何處,難道你知曉?”
“屬下不知,但是身為暗夜,自有我們行事便利之處,屬下可與附近巡視的暗夜聯(lián)絡(luò),雖不能立刻,但不需幾日,總能尋到子君,不過,屬下原本接收的司務(wù)是送您回上邪,若是您確定回返,屬下自當(dāng)盡快送信?!?p> 千鯉皺著眉又是一番思索,最終狀似無奈道:“也只能如此了?!?p> “屬下離開后,恐司尉一人不安全,明日您可回斯城,到疾云司,遣司員聯(lián)系最近的暗夜護(hù)送您回返?!?p> “不過,若是我發(fā)現(xiàn)你未將信送達(dá),我自當(dāng)親力親為?!鼻幮α诵Γ骸叭バ菹桑髟缒阄曳謩e前,我會將手書交于你?!?p> .
“屬下這邊立刻去尋找子君的下落,還望司尉您盡快啟程。”離舟頷首一禮。
千鯉高坐馬上,俯視著眼前的少年:“我還不知你名姓?!?p> “屬下清司正賬下第五訓(xùn)練營,乙夜?jié)i離舟?!?p> “漣離舟,你莫因我年歲小,又是女子,心中便另有打算,擎集昀燳者可號令所有政要司,這信你若不能交到容成君手中便是違令,不說暗夜對你有何懲處,便是我這人,格外記仇又難纏,你可明白?”
離舟無語,這兩人確實(shí)一個比一個難纏。
“這是威脅。”生怕他未明白般,千鯉笑著說明。
“屬下明白了,必不負(fù)司尉交待,必當(dāng)將信交到容成君手中?!?p> 千鯉笑了笑,不再說什么,打馬順著官道向來路回返,一夜好眠的馬兒興奮的撂蹄撒開了跑,揚(yáng)了離舟一身的塵土。
這什么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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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游絲城北城客棧,沙華慢條斯理的擱下紙筆起身,隔著紗幔瞥了眼中廳立得筆直的離舟道:“走了?”
“走了,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了?!?p> “什么話?!鄙橙A皺眉拂開帷帳,坐下給他倒了杯茶。
“屬下潛在附近,看著司尉一直去往斯城方向這才離開的。”話落自懷中掏出皺皺巴巴的手書遞了上去。
沙華一臉不快的接過:“不如你直接把這信扔了。”
“當(dāng)時正身處密林之中,哪來的筆墨紙張,便是這信封信紙還是司尉她自個兒從屬下衣袍里搜刮去的,屬下…”
“等下!”
離舟一臉莫名。
“她親自…她碰你啦?”
不理會沙華語氣中的殺氣,離舟自顧自的回頭吃著桌上點(diǎn)心喝著茶水:“從前聽聞司尉的千鯉術(shù)了得,屬下這次可見識了,原本打算到下一城再暴露蹤跡,也剛好跟著疾云司搭伙一起離開,不想兜頭便見一大群術(shù)鯉沖了過來。
不說將屬下應(yīng)是捉了過去,便是司尉也是指揮著術(shù)鯉脫屬下的衣袍,還去解腰帶,屬下還以為清白不保了。”
“還有呢?”沙華咬牙切齒。
神經(jīng)大條的離舟這時才察覺氣氛不對,急忙道:“原本司尉一臉笑容,還問屬下是不是您遣去保護(hù)她的,屬下否認(rèn)后……”
直到在沙華的追根究底下,將兩人所有的來往分毫不落的全部交待完,離舟才得解脫,沙華緩了神色揮手讓他繼續(xù)吃,這邊打開了皺巴巴的手書,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張紙。
上面只有碳棒寫下的兩個大字: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
“什么什么不行?”離舟一臉疑問。
沙華扶額,頭痛,為什么驚鵲這廝派了這么一個二百五來,還有千鯉這般,自己好不容易擱置的心又被懸起來,不過好在她已經(jīng)離開,自己也終于能松口氣了。
因自己已在休沐,所以家中原本常年跟隨的長隨小廝,近日估計已收到傳信向這邊趕來,便交待離舟回復(fù)便衣打扮執(zhí)自己手令,出城等候與他們會合。
揮手解了結(jié)界,放離舟離去,聽著客棧中仍是一片喧嘩,此時剛?cè)胍?,這游絲城因著天氣和暖,晚間夜市也漸漸重開,因著這些,離舟也好隱匿蹤跡。
現(xiàn)下對游絲城及城主和各種勢力是一頭霧水,休沐?真真是好自在的休沐啊。
感覺周身疲乏,沙華步出房門喚了樓下店伙計送水來,回到臥房中又執(zhí)起近日所看的游記來。
待敲門聲響起,沙華起身道:“進(jìn)來。”
兩個店伙計施術(shù)抬了一大桶熱水進(jìn)來,在沙華示意下抬到內(nèi)室里一腳的屏風(fēng)后,便徐徐退下。
沙華褪去衣衫搭在屏風(fēng)上,邁步坐進(jìn)浴桶中,肌肉緊實(shí)的兩臂搭在浴桶上閉目養(yǎng)神,許是心中近日來的擔(dān)憂解決,整個人放松了不少,不多時便被蒸騰的水汽醺的昏昏欲睡。
只感覺熱湯的溫度漸漸下降后卻竟又開始回升,沙華猛地睜開雙眼,抬頭便對上一雙清靈的眸子。
“涼了嗎?”千鯉兩指捏著紅光瀲滟的火舞珠,離開了桶壁,直接浸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