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 沙海(四)
泥坑里的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攏著從小九身體里泌出的黑色物質,不一會兒的時間以后,原本帶著淡淡幽藍色的液體就轉化成了一種霧黑暗淡的顏色。加上兩側揮灑進去的泥土,顯得顏色愈發(fā)的怪異了。
五尾摸了摸下巴,把繼續(xù)往坑里填土的兇獸兄弟給攔住了,沉聲道:“不對勁兒,先都別填了。我們……”
話未說完,河里已經翻起了動靜。
原來是剛不久才過去的松果兒,繭白兩人留到了對岸,改而是松江劃船回來了。
因為實在是不耐煩,所以正待在船上一臉糾結的看著河岸上的三人,自己就把船晃蕩在水上了,既不靠近,也不遠離,倒是河底的深流,正催命似的敲打著船身趕人離開。
剛才的動靜就是松江不耐煩了一棍子叉進水面激起的浪花了。
“呦!回來啦?”五尾笑了笑朝前兩步,正抵在松江的船頭上,笑得一臉的慈祥。
松江把棍子往懷里一摟,揚了揚下巴道:“上來!”
……
雖然是劃了老大一會兒水才到的對岸,可真到了目的地,才知道這地方最多也就稱得上是一個四面環(huán)水的環(huán)島,根本說不上是岸。
松果兒和繭白看起來適應得還不錯,就地取材吃著水邊松木上摘下來的野果裹腹。見了下船的五尾也只是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五尾拍了拍手沖二人打了招呼,自己興沖沖跑林子里去了,等到三人肚子都吃了個半飽,五尾才拖著厚厚的一捆斷木從林子里出來了,出來后也不急著休息恢復體力,而是自己哼哧哼哧的動起手來——造船了!
松江在一邊看了半晌,最后還是自己先忍不住了。
松江:“你那搗騰啥呢?”
五尾抹了一把汗:“造船啊!”
松江:“我知道你造船,我問的是你好端端的造船做什么?”
五尾笑了笑,朝著松江指了指這環(huán)水的沙地,回問道:“你覺得我造船能做什么?”
松江:“……”
反倒是繭白在一邊囁嚅道:“沒用的,沒有‘他’的允許咱們是沒有辦法離開這里的。都沒用的……”
松江對自己前幾次渡河經驗心有余悸,幾乎算得上是死里逃生了。頓時也點了點頭道:“對嘛!游戲沒完成咱們今天是沒辦法離開這鬼地方的,河里的東西,咱們都沒辦法對付!我看你也就別費心思了……”他頓了頓,或許是想著這人剛才幫著把松果兒和繭白送上船的事兒還有點兒人性,又小聲道:“別忙活了,吃點東西養(yǎng)養(yǎng)神吧?!彪m然語氣很是不自然,可是也可見他已經對五尾沒有這么大的敵意了。
五尾搖了搖頭,既不去吃東西也不休息,就這么繼續(xù)著手里的活計。不一會兒后,五尾轉身去拿木材時看到了蹲在木材邊挑揀的松江。
松江摸著木頭翻了個身,探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這材質不行,要是想做獨木舟,還是換另外一種的好?!彼噶酥付松砗蟮母邩?,一臉嚴肅的模樣。
松江以前是木工,對這些東西熟悉得很,三兩下就知道了好歹,可把不方便實用能力的五尾的難題給解決了。
在這倆人這么一配合下,兩艘獨木舟很快就做好了。二人合力將成品給弄到了水邊,又合計著在船里各自儲備了些食物,便招呼著目瞪口呆的二人上船。
松果兒好說,既然自家大哥已經一邊倒了,她也順溜著倒了。倒是繭白,一直念叨著什么河里的怪物會吃了他們的,死不死的廢話,最后還是被不耐煩的松江一手刀砍了,就地拖上了船。
至此,五尾帶著昏迷的繭白,松家兩兄妹各自一船,四人就這么明目張膽的晃蕩著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九身死的原因,水面上的霧氣漸漸散開了些,已經沒有初來時候那么濃郁了,睜大了眼睛甚至都能隱隱看見對面江岸上的兩個人影了。
人影隱沒在一層淡淡的霧氣里,面容不甚清晰,可船上的三人都知道那是誰,又加上一路上風平浪靜,傳說中違反了規(guī)則就會出現(xiàn)的怪物也沒有出現(xiàn),所以眾人心里都有點兒隱隱的小激動,只不過是半刻鐘之后,昏迷的繭白卻突然身子直挺挺一坐醒了過來,而醒來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不管不顧的朝水里跳!
好在五尾反應快才把人給扯了回來,面對這個突然瘋癲一樣亂抓亂撓的繭白,五尾也不啰嗦有樣學樣一個手刀劈了下去!
五尾:“……咦?”
那邊繭白已經身子直挺著仰倒下去了,落地的一瞬間獨木舟也一個搖晃,五尾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尖叫。
是松果兒!
“怎么了?!”五尾扯著嗓子朝后喊了一聲,夠頭去瞧跟在二人中間的松果兒。
可身后一層淡淡的霧氣里,哪兒還有獨木舟的影子!這么一眨眼的功夫,竟然連人帶船全都不見了!
好快的速度!
五尾眉心一跳,顧不得太多急急催動了船身靠近了去查看。
而就在這時候,在五尾沒有注意到的岸邊,兩道模糊人影的身后,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已經有另外一道人影,靜悄悄的落在二人不遠處的中間位置上了!因為土地拔高的原因,那道人影就顯得愈發(fā)的明顯了,林中一陣濃郁突然騰騰升起,人影隨行幻化而去,就在五尾回頭的一瞬間隱沒了蹤跡。
五尾:“……奇怪,這味道怎么這么熟悉?”
岸邊兩道人影朝五尾招了招手,異口同聲喊道:“喂!我們在這兒呀!哥兒您去哪兒呀這是,跑反了跑反了!……”
被這么一打岔,五尾只覺得剛才水里那道莫名熟悉的氣息簌然遠去,一會兒留再也探聽不得了,他咂嘴想了半晌沒想起來是在哪兒遇到過著熟悉的氣息就被兇獸兄弟倆攪合了,只能不得已收回了向下探看的靈息。
消失的三人不見蹤影,連皮毛都沒有剩下,五尾懊悔往自己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轉而去瞪著裝暈的繭白。
“別裝了,我剛才根本就沒碰到你?!?p> 繭白裝不下去了,只好一只眼睛跟著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睜開了。
五尾雙手環(huán)胸冷眼看著他。
岸邊倆兄弟已經急不可耐的迎上來接人了。
繭白動了動嘴,聲音宛如蚊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五尾呵笑了一聲:“這還不是故意的?那你心可正寬!”人都消失了,如今生死不明,按他的說法,是不是等看見尸體了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