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膽大包天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廟堂和江湖,看似兩個毫不相同的圈子,其實關系異常嚴密。
如今,民部尚書、校檢太子左庶子、參預朝臣戴胄,杜如晦看中,極力推薦,而作為大理寺少卿,尚書右丞這些任內(nèi),戴胄都做得非常不錯。
李世民也遵從病重的元老重臣杜如晦的舉薦,有意讓戴胄轉(zhuǎn)任吏部尚書。
吏部尚書作為六部之首,位高權重,向來為世族勛貴所把持,而戴胄只不過是一個官宦之家,甚至連三流世族都不算,一旦讓戴胄成為大唐的吏部尚書,天官之尊,簡直就是對天下世族門閥的侮辱。這個任命,尚書沒有出宮闈,已經(jīng)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自然受到了朝野內(nèi)外的阻擊。
蘇建武在長安城,無足輕重,原本進不了大人物的法眼,可是他接受了戴胄委任的門下掌固之職,就等于說是他變成了戴胄的門人。作為官場里的新丁,遠比那些老油條要好對付。
所以,他也成了極佳的一個突破口。
當然,陳伯玉也成了別人的刀子,好不然他還真不敢明目張膽,明火執(zhí)仗的帶著數(shù)十名刀手,大明大亮的沖向通濟坊的蘇宅。
無論是陳伯玉殺了蘇建武,還是蘇建武殺了陳伯玉,對于大人物而言,無關重要,一旦陳伯玉被殺,他們就可以構陷蘇建武屠民,就足以讓戴胄倒臺。天下世族面臨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張學善是大理司直,也算是戴胄曾經(jīng)的下屬,不過這個司直,奉旨巡察四方,復核各地的案件。相當于后世中紀委中央特派員,見官大三級。他在接到陳伯玉出動之后,立即帶著近隨,前往通濟坊。
雖然說,大唐有宵禁的政策,不過這個政策對局限于普通百姓,世勛貴胄自然不在此列。而張學善有奉旨出行的特權,更可以視宵禁為無物。
張學善一路風馳電掣,急忙來到蘇宅門口,看著蘇宅里面慘叫聲震天,哀嚎遍野,張學善頓時大喜,高喝道:“左右,給我拿人!”
眾親隨縱馬沖進蘇宅,然而,就沒有然后了,數(shù)十名親隨進入蘇宅,仿佛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沒有任何信息。
張學善暗暗奇怪,他倒沒有害怕,他不相信蘇建武為敢對自己這個堂堂六品司理下手,否則蘇建武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戴胄絕對落不到好處。
當張學善進入蘇宅,卻發(fā)現(xiàn)數(shù)十名身披甲胄的將士,刀出鞘,箭上弦,如臨大敵。
面對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刀劍,張學善差點嚇尿了,李靖麾下可沒有弱雞,隨便一個軍漢,那也是跟著李靖從北打到南,從南打到北,殺出來的精銳。
張學善壯著膽子問道:“爾等隸屬哪個衛(wèi)?私自出兵可有……”
歷朝歷代,對于軍權都非常看重。將領雖然位高權重,可是一旦私自調(diào)兵,那后果可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除非是皇帝不能御下,可是李世民何時會允許權臣的存在?
這種事,想也不用想。弄不好,還是一樁大功。
不過,沒有等張學善說完,蘇定方亮出一道詔書,可是詔書上卻插著一根羽,這里面還有一個說講,而稱羽檄,代表著十萬緊急,并沒有經(jīng)中書、門下,而是直接出自皇帝本人。
張學善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戴胄簡在帝心,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他們卻不知道,為了回護戴胄的一個門人,居然連李世民都發(fā)了羽檄。
蘇定方道:“張司直來得正好,本校尉奉命接蘇建武進宮,不曾想?yún)s遇到暴徒襲擊蘇宅,本校尉率部立即出擊,擊斃暴徒四人,俘虜暴徒五十七人,皆拘捕高墻之內(nèi)……”
張學善愣怔著要從馬背上栽倒下來,這結果怎么不是蘇建武屠殺平民,轉(zhuǎn)眼就成了官軍緝捕暴徒?
張學善還算鎮(zhèn)靜,看著張學善到來,陳伯玉的心腹陳元宏大叫道:“他們說謊,他們都是一伙的,他們官匪勾結,相互包庇,想要掩人耳目,我親眼目睹他們屠殺平民,我眼睛瞎了不成?”
蘇定方并沒有給陳元宏再說話的機會,揚起刀鞘,朝著他的嘴吧砸去。
“砰!”
“噗嗤!”
蘇定方這一下直接砸掉了陳元宏滿嘴牙,以后他吃飯只能喝稀的了。
楊天保在郎中的醫(yī)治下,包扎好了傷口,人卻陷入昏迷之中,蘇定方?jīng)]有在蘇宅停留,而是留下幾名甲士護衛(wèi),直接返回宮中復命。
看著蘇定方離開,張學善也帶著五十六名暴徒離開了蘇宅。
等到蘇宅再次陷入寧靜,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楊天保一骨碌爬了起來,薛瑤松了口氣道:“大師兄,你嚇死我了!”
楊天保的眼睛瞟向單道真道:“二哥,你再辛苦辛苦,讓羅小五配合你,招募一些人手,這一次,咱們需要招一些能打的,最好是從軍伍上退下來的!”
唐朝建立之后,經(jīng)過貞觀元年大裁軍,原十二軍共計二十五余萬軍隊,最終只保留不足十二萬人馬,其中超過一半都被裁撤了。
這些人并非一定是老弱病殘,其中一部分人站錯了隊,他們站在了李建成的那一隊,哪怕李世民千金買馬骨,需要的也是馬骨,對于軍中的骨干力量,基層軍官,大都裁撤掉了。
對于皇帝來說,能力固然重要,更重要的還是忠誠,他絕對不放心李建成的心腹嫡系將領,掌握著嫡系軍隊。
單道真點點頭道:“這事好說,我看過了,碼頭上那些力棒子,很多都亡命徒!”
沒有可以使喚的人手,這是楊天保最大的硬傷,他不可能事事都靠運氣,也依靠借勢,打鐵永遠都需要自身硬。
楊天保望著羅小五道:“小五,找人給其他四坊坊頭傳話,我給他們?nèi)鞎r間,讓他們滾出長安城!”
單道真皺起眉頭道:“大郎,他們怎么可能……”
單道真說得沒錯,除了小孟嘗陳伯玉以外,沙里飛和舵爺手底下都有亡命徒,也不一定會束手待斃。
楊天保笑了笑道:“那豈不是更好?只要他們認為自己頭鐵,就可以試試!”
……
蘇定方帶著那本沾著鮮血的冊子來到宮中,李靖與李世民早已翹首以盼。
蘇定方將陳伯玉意圖搶奪蘇建武手中的這本《諸葛亮集》,李世民憤憤的道:“私窺國之重器,其罪可誅,著大理寺嚴查!”
君口一開,陳伯玉再無翻身的可能。
原本,楊天保打算把雪橇打造好送給李靖當作運輸車,可是他能找到的工匠,都是普通工匠,別說按照圖紙打造,就連圖紙都不能看懂。無奈之下,楊天保只好手工制造模型,他用竹片和筷子,用膠合的方式,打造一臺微型的木牛流馬。
這還是多虧楊天保在后世喜歡看電視,按照黃佑軍式木牛流馬打造而成的,四輪車的車廂上裝上牛頭,雙轅裝上前、后撐桿軸,長短撐桿鉸接在撐桿軸上,雙轅再鉸接在車體上,搖動雙轅撐桿撐地而促使車輪轉(zhuǎn)動。
木牛靠撐桿驅(qū)動,而不是傳說中的自行工具。
搖動雙轅時,始終只有一根撐桿撐地而四輪轉(zhuǎn)動,這與“一腳四足”、“轉(zhuǎn)者為牛足”相符合;撐桿軸上有兩根撐桿一長一短,這與“雙者為牛腳”相符合;牛鞅繩為提起撐桿的細繩;牛秋軸為撐桿軸,是動力來源,這與“攝者為牛秋軸”相符合。這個“木?!迸c文獻記載的《造木牛之法》是基本相符的。
楊天保使用了十數(shù)天的時間,制造了一臺只有一尺余長的小模型,還有一臺配重式投石機,并對李靖聲稱自己無意間得到了千古奇書《諸葛亮集》。
當然,這本書自然是沒有的,都是楊天保自己杜撰的,他的文筆和實力,根本不可能寫出一本值得推敲的《諸葛亮集》,無奈之下,只好挨了一刀,讓鮮血浸透這本書,最后變成一團污跡。
當李世民看到滿本血與墨污濁不堪的奇書時,氣得臉色鐵青,砍人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就在這時,中書舍人岑文本上前道:“陛下,臣先一探究竟!”
用茶葉水作舊的辦法,只能蒙蒙外行人,岑文本恰恰對金石略有涉及,拿著手指在看似古樸的書紙上一搓,笑著對李世民道:“陛下,這冊書系偽作,而且成書不超過半個月。這紙用的是徽州紙,墨卻用的是關中常見的松香墨,特別是這裝訂的線!”
為了驗明,岑文本拆掉一條線,放進水盆里浸泡片刻,嶄新的麻線就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李靖疑惑的道:“可這木牛,還有投石機……”
李世民略一思索,就想通了此節(jié),一定是這個蘇建武晉身無路,就冒稱得到《諸葛亮集》吸引他的注意。不過,這個蘇建武選擇的時間節(jié)點太準確了,就是在李世民準備對突厥發(fā)起戰(zhàn)略反攻之際,而且拿出了讓李世民欲罷不能的東西。
李世民憤憤的道:“把這個膽敢欺君之徒給朕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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