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煞費苦心
武元慶的今晚面子丟盡,脖子也給楊天保掐得紫淤,說話都覺得喉嚨腫痛,哪怕回到應(yīng)國公府,還嚇得魂不守舍。
王敬直和杜荷自然是很不痛快,他們隨武元慶和武元爽來到應(yīng)國公府,武元爽又按排府里的丫鬟準備膳食和酒水。
過了好久,直到三五杯酒下肚,武元慶這才恢復(fù)一些膽氣,況且府里沒有楊天保,他又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朝著王敬直道:“楊天保這廝甚是可惡,改天找人做掉他!”
以武元慶的能奈,想做掉楊天保談何容易?武元慶孤陋寡聞,不知道楊家影衛(wèi)的厲害,王敬直可是聽說過的,如果楊家的人真那么容易暗殺,恐怕他們早已死絕了。
杜荷笑道:“武大郎,這個楊三郎的事情,我聽過一些,他以前流落民間,顛沛流離,最近剛剛認祖歸宗,此子這次只怕是想借武大郎立名揚威,應(yīng)該對你算不上有多深的恩怨?”
表面上杜荷是在勸武元慶息怒,事實上卻在火上澆油。擺明了告訴武元慶,楊天保這是柿子撿軟的捏,而你武大郎,正是這顆軟柿子。
武元慶氣得七竅生煙,他咬牙切齒的道:“我不會放過他!”
武元爽卻微微搖搖頭道:“大哥,他是楊家的人,不能把他當(dāng)成尋常角色來看待,我也聽人說了,這個楊三郎,當(dāng)真是有幾把刷子的!”
接著,武元爽就把楊天保如何干掉杜榮,如何踩死陳伯玉,干掉張金稱,成了南城六坊的坊頭的事情,一一向武元慶道來。
武元慶聽著楊天保如此暴烈勇猛,而且狠辣,一瞬間心中動搖起來。
王敬直搖搖頭道:“我倒以為此次只是意外,楊三郎剛剛回歸楊氏,長安城里這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一時間他也難以理順,恐怕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武大郎你的底細,你覺得呢?”
王敬直出身太原王氏,作為王珪的嫡長子,他與杜荷不同,他經(jīng)常聽著王珪談?wù)撌雷彘T閥與朝廷的微妙關(guān)系。
在門閥政治時代,皇權(quán)和世族之間,就像老板與股東的關(guān)系,既有合作,也有利益沖突。隨著李世民通過玄武門政變的方式上位,這與儒家的禮是違背的,所有以禮教傳家的世族門閥與李世民的關(guān)系更加微妙,特別是世族門閥對李世民基本采取了,不抵制、不合作無聲抵抗的態(tài)度。
對于李世民來說,他以武裝政變的方式清除了政敵,他的哥哥李建成,殺掉了他的弟弟李元吉,成功拘禁了李淵,迫使李淵承認他這個皇帝。
可是,對于儒家來說,李世民破壞了儒家的綱常和禮。所謂的禮,就是封建社會時期的政治秩序,立嫡立長,傳嫡傳長。
就算李建成失德,李建成這個太子也不是不可以廢,但是不應(yīng)該是李世民出面,而應(yīng)該有李淵這個老子出面。
眼下這樣的情況,世族門閥之間,其實不應(yīng)該產(chǎn)生過多的沖突,相反應(yīng)該團結(jié)一致,共抗皇權(quán)。
武元慶沉吟道:“難說得很。要是他知道我的底細,還敢挑釁,說不定背后有某人的授意!”
如果楊天保在這里,一定會沖著武無慶豎起大拇指:“真會裝逼!”
王敬直看著杜荷還想推波助瀾,就笑道:“杜二郎,武大郎,我們別杞人憂天了,耐心的等上一晚,是非曲直,自然明了!”
“哦!”
武元慶不解的道:“等一晚?”
王敬直笑道:“楊三郎不知武大郎的身份和底細,肯定會有人知道,一旦消息傳到觀國公耳中,他能容楊三郎放肆?你等著吧,明天他肯定會登門賠罪!”
王敬直與杜荷酒興已盡,喝得不醒人事。
武元慶和武元爽吩咐仆人,給二人沐浴更衣,按排在客房里睡下。
折騰一番,已經(jīng)快到子時。
就在這時,客房里門口響起輕輕的叩門聲。
“門沒關(guān),進來吧!”
此時,王敬直哪里還有半分醉酒的樣子,其實杜荷也是一樣。
杜荷朝著王敬直躬身道:“敢問王世兄,楊李世代聯(lián)姻,楊氏為李氏羽翼,山東同道難道不想剪掉李家羽翼?”
王敬直笑道:“自然!”
“既然楊氏乃李氏羽翼,弘農(nóng)楊氏便是首先要鏟除的對象,怕就怕山東同道沒有這個決心……”
“你是不懂,楊氏是楊氏,李氏是李氏,再如何聯(lián)姻,也不能混為一談!”
杜荷愕然,隨即恍然大悟。
……
陳園大廳中,單道真喝得醉醺醺的,將腦袋湊到楊天保身前道:“你跟以往大不一樣?!?p> 楊天保自然清楚單道真所指,笑著問道:“你是說武大郎是利州都督、應(yīng)國公之子,我不該招惹他?”
單道真覺得楊天保大異以往,心里雖然覺得剛才甚是痛快,但是又想到若是謹小慎微的楊天保,反而有點難以接受。如果是以前的楊天保,大概會惶惶不安,賠笑道歉。
楊天保笑了起來,低聲說道:“位卑則慎微,得勢便囂狂,這是庸人心態(tài)也。我這次在易寨險死生還,便悟了個道理,要想窮困潦倒之時不被人欺、飛黃騰達之日不被人嫉,庸人心態(tài)就要不得。應(yīng)國公公子又如何,我不塌他臉,他終究也看不起我;這次能占理塌他一回臉,他便是懷恨在心,也知道我不是個能輕易惹的角色,位卑不打緊,要露出獠牙來,這與惹事生非不同?!?p> “好一個庸人心態(tài)要不得!”
陳應(yīng)撫掌而笑,他望著楊天保,嘴角咧著笑意,愈發(fā)覺得楊天保對自己的味道:“果斷,有擔(dān)當(dāng),做事不拖泥帶水,看上去行事膽大妄為,心里卻有別人不及的計較?!?p> 單道真一時難以理解楊天保所說的道理,心里在想楊天保在酂縣兩歷生死,與以往不同是應(yīng)該的,本就不該拿老眼光看他。
事實上,楊天保此時也是心境大變。
在唐朝和后世,儼然不同。
不平等是這個時代的特色,要想不被人欺負,唯有變得更強。
趁著弘農(nóng)楊氏這座靠山在,他需要快速變得更加強大。
只有地位夠高,權(quán)勢更大,他才能不被人欺負。
楊天保知道朝廷馬上要進行大舉進攻東突厥了,這一戰(zhàn)李靖三千精銳夜襲陰山,一戰(zhàn)消滅東突厥這個宿敵。
“要不要趁機刷一波軍功,混一個輕車都尉?”
唐朝軍功有著嚴格的制度,以戰(zhàn)前的條件分為以少擊多為上陣,兵數(shù)(包括戰(zhàn)士人數(shù)和裝備)相當(dāng)為中陣,以多擊少為下陣。按戰(zhàn)爭的結(jié)果分殺死或俘虜敵人的百分之四十,為上獲,殺死或俘虜敵人的百分之二十,為中獲,殺死或俘虜敵人的百分之十,為下獲。
按照戰(zhàn)前的條件和戰(zhàn)爭的結(jié)果,綜合起來,擬定“轉(zhuǎn)”數(shù)。上陣、上獲為五轉(zhuǎn),上陣、中獲為四轉(zhuǎn),上陣下獲為三轉(zhuǎn),以下遞減類推。
楊天保此時是飛騎尉,相當(dāng)于承襲了楊恭仁的三轉(zhuǎn)軍功,這是明顯必勝的戰(zhàn)爭,要不要帶著單道真、馮少東他們混個出身?
一旦他們都有了晉身之資,哪怕獲得正七品的云騎尉,也是可以算作勛貴階層,就算是一品公爵,也不等擅自斬殺一品勛貴,這等于在身上多了一道護身符。
隨著酒意上涌,楊天保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就在楊天保酣睡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搖晃自己,楊天保閉著眼睛呢喃道:“讓我再睡會!”
單道真一臉惶急的道:“大郎……三郎,醒醒!”
楊天保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這時天色早已大亮,楊天保揉揉臉問道:“什么時辰了?”
單道真道:“都午時三刻了!”
楊天保一呆道:“讓我再睡會!”
“別睡了!”單道真急道:“梁三寶派出人來稟告,說上次去蘇宅的那瘦老頭又來了!”
楊天保此時睡意全無。
瘦老頭?
那豈不是校檢吏部尚書,參預(yù)朝政戴胄?
戴胄與楊天保相約,楊天保整改南六坊,如今楊天保早已完成了任務(wù),難道說戴胄是來驗收的?
想到這里,楊天保不淡定了道:“備馬,快帶我去!”
……
李世民難得清閑,他換裝了便服,直接殺到門下省政事堂,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正在值守的參預(yù)朝政戴胄也換了便裝常服,正準備翹班。
這下尷尬了,政事堂六相,唯有戴胄現(xiàn)在沒有轉(zhuǎn)正,他只是代理吏部尚書,現(xiàn)在剛剛想翹班,迎面撞上大老板。
戴胄只好坦言相告,他要去南城參觀一番。
李世民也非常好奇,自從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他發(fā)動玄武門之變,成為九五至尊,從此以后,太極宮就像一座巨型的監(jiān)牢,李世民出宮的時候都是有數(shù)的。
看著戴胄微服出行,李世民也來了興趣。
就這樣,君臣二人,帶著數(shù)十名便裝元隨禁軍,一路向南行。
進入通善坊,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這里的街道干干凈凈,既沒有滿地的垃圾污水,也沒有牛羊馬匹和人類的糞便,整個街道仿佛像太極宮承天門廣場一般干凈。
李世民皺起眉頭道:“玄胤,為了這次出行,你倒是煞費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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