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塊隊講究的是美觀,云桃比柳枝高了不少,所以不能和柳枝站一塊兒。離開之前云桃拍拍柳枝的手以示安慰,柳枝看了一眼云桃沒做聲,又垂下頭來,這下她的身邊就都是陌生人了。
柳枝不敢看人的臉,也不敢和不熟悉的人對視,所以盡管是一起訓(xùn)練的,她還是不怎么能認(rèn)出自己班的人。八月底太陽正烈,沒訓(xùn)練一會兒汗水就將衣服打濕了小半,幸而中途有休息的時間,學(xué)生們可以到樹蔭底下躲一會兒。柳枝掃了一眼樹蔭處,見云桃正在和幾個同學(xué)講話,旁邊已經(jīng)沒有位置,便走到樹蔭邊緣處尋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有的同學(xué)正纏著教官講外面的事情,教官沒有拒絕,有一句沒一句的講著,學(xué)生們也聽得津津有味。柳枝背對著人群坐在石頭上,無神地看著不遠處的池塘。池塘邊上有一棵模樣挺老的柳樹,柳樹邊上有一個小小的涼亭,涼亭里有一個小石桌和三個矮石凳。池塘周圍的空地上種了一些花草,花草一直種到羽毛球場的腳下,外面有一圈膝蓋高的籬笆將花草和池塘圍了起來。
現(xiàn)在不是那些植物開花的季節(jié),里面郁郁蔥蔥的一片綠色讓人看了覺得很舒服,但是小花園里唯一的一棵樹——那棵柳樹,卻顯得有些孤單。小花園里最高的花也只有人腰那么高,而老柳樹卻是比一層樓還要高了。池塘里的水也只剩一半的高度,甚至可以看見里面緩慢游動的花鯉魚們。
小花園自是有路通向老柳樹身邊的小亭子,一條從羽毛球場角落出發(fā),另一條從對面的大路邊開始。兩條石子小路彎彎曲曲的快要繞過整個小花園才到小亭子處,期間花草錯落,慢慢走完一整條路肯定能讓人心情舒暢,至少柳枝是這么想的。不過訓(xùn)練隨時都有可能開始,她不敢離開太遠,只能用視線在小路上走走了。
哨聲再次響起,學(xué)生要回歸到各班的隊伍里面去。剛開始人比較亂,柳枝回到二班之前的位置有些無措,每個都是生面孔,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
“枝兒。”
隊伍里傳來了云桃的聲音,柳枝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發(fā)現(xiàn)云桃正對著她笑,原來她沒走錯。走進隊伍后她就想著接下來要記住幾個人的相貌才行,至少得把身邊的幾人給記住了。
對于柳枝這種常年幫家里面干農(nóng)活的學(xué)生來說,軍訓(xùn)的強度簡直不值一提,只是太陽有些曬罷了,不過也有一些學(xué)生被曬得暈了過去。
自從知道李天恩就在隔壁的三班之后柳枝時常留意著旁邊的方塊隊,張望著,看有沒有李天恩。不過令柳枝失望的是,她所能看到的方塊隊中都沒有李天恩的身影。她想問云桃,但是云桃身邊每時每刻都圍著很多人,她沒有機會開口。
解散后是午飯時間,柳枝看著立馬去找云桃聊天的幾人,邁出去的半只腳硬生生地?fù)Q了個方向。她還是自己去吃飯吧,云桃身邊已經(jīng)有很多人了,一定不缺她一個。
柳枝緩慢地往旁邊走去,想等云桃?guī)兹嗽竭^她再去食堂,心里暗暗緊張,這會兒食堂肯定有很多人,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菜?買飯的流程是怎么樣的?一頓飯貴不貴?打飯的阿姨會不會很兇?而且一會兒她若是叫不出菜的名字,打飯的阿姨會不會怪她沒說清楚而變得很兇?排在她后面的人會不會怪她動作慢而耽誤了時間……
心里頭的顧慮一個接著一個出來,看著越來越擁擠的食堂,柳枝產(chǎn)生了一種扭頭就走的沖動,雖然餓,卻也不想去食堂吃飯了。
“枝兒,我們走快點吧,我覺得好餓啊?!壁s上柳枝的腳步時云桃順勢牽起她的手,讓她走到自己身邊來,小聲地對她說,“一起吃飯吧?!?p> 柳枝點點頭,跟著幾人去了食堂,排隊的時候云桃將前面的位置讓給了她,她既感激又緊張,但是云桃正和后面的幾人聊天,她便硬著頭皮排了隊,一邊觀察著別人怎么做,一邊默默在心里打腹稿,想著一會兒怎么開口。
打飯的過程算是有驚無險,柳枝果然沒能將菜的名字說出口,最后用手指了指那盤菜的方向,阿姨了然地對柳枝笑了笑:“這個啊,叫豆腐絲。”
直到端著飯菜走出隊伍,柳枝繃著的神經(jīng)才放松下來,還好還好,阿姨沒有想象中那么兇。
不一會兒,云桃和另外幾人就將打好的飯菜端了出來,一樓已經(jīng)沒有位置了,幾人來到了二樓。找到位置坐下后云桃和那幾人似乎還聊著前面的話題,都笑得很開心,雖然柳枝不知道她們在笑什么,為什么笑,但為了避免尷尬還是跟著眾人笑了起來。云桃和她們聊著天,見柳枝不說話,便時不時地與柳枝搭幾句話,將柳枝帶入話題中來,柳枝這才勉強地說了幾句話,但是說完之后柳枝總覺得有些尷尬,覺得沒有真正加入到她們的話題當(dāng)中。
吃完飯,回到宿舍里,柳枝見那幾人也跟著云桃進入了宿舍,這時她才知道,原來這幾人就是她宿舍里的。
軍訓(xùn)只在白天進行,晚上是自習(xí)時間,學(xué)校將課本發(fā)了下來,讓學(xué)生們預(yù)習(xí)。
整理好課本,柳枝悄悄往旁邊看去,發(fā)現(xiàn)云桃已經(jīng)在認(rèn)真地預(yù)習(xí)數(shù)學(xué)了,不懂的地方還用鉛筆標(biāo)注了出來。視線轉(zhuǎn)回來,柳枝也抽出數(shù)學(xué)課本開始預(yù)習(xí),心想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在一起坐著也挺好,雖然沒有交流,但是,至少沒有人打擾了。
軍訓(xùn)一共有七天,七天里云桃已經(jīng)和舍友們打成了一片。云桃長相好,身材好,性格好,班里人都喜歡她。每次軍訓(xùn)中途休息或是晚自習(xí)下課了總會有人來找她,有時甚至是其他班的同學(xué)。而每每到了這個時候柳枝總會借口離開,廁所總是一去就是一個課間,若她在看書,云桃會帶著人到走廊上聊天。去吃飯時是和云桃一起的,但總會走著走著就到了人群后面,然后看著前面的人無時無刻地在開心聊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