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蘇少卿（二）
“若堇，你。。。?！苯运坪醣挥袅Ыo氣到了，臉色開始發(fā)黑，“你是我們江家的女兒，江家的事情豈可有外人來做主！你這還沒過門呢，就已經(jīng)開始不把自己當江家人了？”
“叔叔，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古人說：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如今我已經(jīng)許配了人家，自然當以夫婿為天，正所謂夫為妻綱。我雖然尚未和蘇大夫行合巹禮，但也經(jīng)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然已是蘇大夫的妻子。丈夫的意志，身為妻子的豈可違背？自從我爹死后，一直受叔叔的照顧至今，叔叔的恩情，若堇銘記在心，不敢忘記。但是這事關乎禮法綱常，恕若堇不能聽從叔叔的安排，也請叔叔當以禮法綱常為重，切莫再逾越了?！?p> 郁璃一口氣完后深深吐了口氣。剛才那一大通胡編瞎造的大道理，直接給江言扣上一頂逾越禮法的帽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阻止江言。但這已經(jīng)是她能力的極限了，以她對古代傳統(tǒng)的禮法的了解，能說到出這些來是她拼命回想高中時代語文課上學過的儒家典籍的成果了。
江言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瞇起眼仔細打量著郁璃。眼前這個女孩怎么看都是江若堇，在店里看到她的時候，她甚至還穿著離開家的那身衣服呢?？墒沁@才2、3天的功夫，這丫頭竟然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對，不只是現(xiàn)在，在店里的時候，這丫頭就和平時大不一樣了。先前因為事情太過突然還沒注意到，如今回想起來，這丫頭真是哪里都不對勁。
哥哥江霄對這個獨生女兒雖然十分愛寵，但也嚴格管教，時時以《女誡》為準則，管束女兒的言行舉止。如今她這張揚放肆的做派和往日恪守四德的本分模樣真是大相徑庭。這幾日必然發(fā)生了什么？莫非。。。江言不由自主地把眼神瞥向燕柔，莫非是這個女人暗中教唆的？
“若堇小姐。。?！碧K少卿似乎也沒想到郁璃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竟然不知所措起來，“治病之事還是容在下和江員外商量之后再做決定吧?！?p> 這個男人扭扭捏捏的，真是沒出息，一點都不像男人！郁璃抿了下嘴，心理默默抱怨蘇少卿。
“蘇大夫，你可是對自己的醫(yī)術沒有信心，怕耽誤了我？”
“在下不敢妄稱醫(yī)術精妙，但緩脈之相還是能判斷的。”
“那蘇大夫可是有害我之心？”
“小姐說笑了，在下豈敢有害人之心。”
“既然蘇大夫?qū)ψ约旱尼t(yī)術有信心，又沒有害我的心思，為何不敢為我看病開藥？”
“這。。。在下明白了。既然有幸得小姐信賴，必當傾我所能，助小姐早日康復?！?p> 郁璃對著蘇少卿莞爾一笑，轉向江言：“叔叔，這樣可以了吧。王郎中，辛苦你跑這一趟了，我叔叔會給你酬勞的?！?p> 王郎中看了一眼江言，默不作聲。
江言輕輕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若堇啊，你從山里回來之后，不但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連性情都變了。你在山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叔叔，我說過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郁璃停了一下，看著江言的臉，緩緩地說，“大概是因為死過的人多少都會和以前有點不一樣吧。”
“若堇，你在瞎說什么?。∈裁此啦凰赖?！呸呸呸～～～童言無忌！”江言忽然像受到了什么驚嚇似的，頓時臉色大變。
“之前不是都以為我死了嘛，我又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和死了也沒什么兩樣了。我就隨口這么一說，叔叔要是不喜歡，我不說就是了，你別生氣了?！?p> 郁璃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看著江言。
“這么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輕重！王郎中，我送你出去?！?p> “叔叔慢走，若堇身體不適就不送了。”
江言帶著王郎中一甩袖子，頭都不回地走了出去。
郁璃長長舒了口氣，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除了蘇少卿略有幾分尷尬外，燕柔和穗兒都捂嘴偷笑。
現(xiàn)在就剩下這個蘇少卿了，讓他相信我是只是失憶了，那就萬事大吉了。這么想著的郁璃擺出一副憂心忡忡地樣子問蘇少卿：
“蘇大夫，我真的沒有事嗎？”
“若堇小姐一息四至，脈象平和，確實無礙?！?p> “可我為什么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只要我一去想以前的事情就頭疼欲裂?！闭f著郁璃又裝模作樣地扶著額頭假裝頭疼了。
“這。。。在下學醫(yī)不精，確實無法診斷。望小姐見諒，容在下回去查閱醫(yī)書再為小姐診斷”
郁璃沒有想到蘇少卿居然會大大方方承認自己不知道。這可直接把天給聊死了，讓她還怎么繼續(xù)演戲??！
“我曾在一本醫(yī)書上看到說到過‘離魂病’，患病之人前事盡忘。若堇得的大概離魂病吧?！毖嗳嵩谝慌蚤_口了。
“原來這位姑娘也精通醫(yī)術？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燕柔，其實我不懂醫(yī)，只是偶爾看過些醫(yī)書罷了?！?p> “燕柔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我可就真的要死在山里了。”
“在下替若堇小姐謝過燕姑娘?！碧K少卿站起來對燕柔深深一禮。
“蘇大夫不必如此，舉手之勞而已?！毖嗳嶷s緊還禮。
“為什么你要替我謝燕柔？”
“小姐，蘇大夫是你的夫婿，丈夫替妻子感謝救命恩人有什么不對？”在一旁圍觀許久的穗兒一邊笑一邊解釋。
郁璃不滿意地噘起了嘴，她知道穗兒沒說錯，但是蘇少卿的做法讓她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仿佛自己成了蘇少卿的所有物了。
燕柔瞪了郁璃一眼，用眼神暗示她“別打岔”和蘇少卿開始討論起“失憶”的問題了：“蘇大夫可曾了解‘離魂病’？”
“在下確實曾在古書中見過離魂病的記載，不過卻從未見過此病的病因和治療方式，故不敢輕易斷言。”
“傳說離魂病乃三魂七魄不健全所致，患病之人心神不寧，前事忘盡。”
“恕在下直言，子曰：不可怪力亂神。人得病是因為氣血不暢，經(jīng)脈不順，傷及肺腑所致。這般鬼神之說，不可全然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