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望川沒有取下那只匕首,他不確定吳索是否在上面留有特殊的暗記。他掏出手機伸進抽屜,再將抽屜盡量閉合,待留下僅可容納一支胳膊的縫隙,他才按下手機上的拍照鍵。
一片耀眼的光芒閃過,相比于室內的昏暗燈光,閃光燈的耀閃程度和范圍,還是超出了經望川之前的預估。他搖搖頭,抽回手臂后重新將抽屜合攏。按計劃他應該在假想對手出現之前檢查完屋內的一切,可現在這動靜似乎有點大,必須要抓緊時間了。
經望川收起手機,返身徑直走到一排靠墻的檔案柜前,這是他的第二個優(yōu)先目標。書柜的上層整齊的擺放著許多大部頭的書籍,例如《邏輯與數學的關系》、《英譯本施公案傳奇》、《痕跡學的初探以及應用》等,種類雜駁卻邊角簇新,看樣子只是擺設。
經望川蹲下身,從小挎包中抽出一根細鋼絲,利索的捅開了書柜下層的一把小銅鎖。下層的隔間并不大,里面卻擺滿了各種半新不舊的小型設備。二十倍徑的軍用望遠鏡,三節(jié)甩棍,干電池的強光手電,接觸式耳機,銅框放大鏡,甚至還有一副破舊的皮手套??磥磉@些都是記載著吳索榮光記憶的老物件,這廝還很念舊?
經望川又從最底層抽出一支木質托盤,其上卻是擺滿了各式各樣已經報廢的竊聽器。有老式的俄制有線竊聽器,有帶著發(fā)射天線的美制老古董,有的上面還標注著編號和日期,但無一例外都是已經淘汰產品。這廝不但念舊還搞收藏?
這些物品雖然老舊但都擦拭一新,與另一個房間內的陳設形成極大的反差。之前經望川打開了吳索租住的另一套房間,里面的陳設簡單卻顯凌亂,地面也是布滿灰塵。所以經望川只是在門口掃了一眼便退了出來。而這間屋內的大小細節(jié)都是井然有序,想到此處他不由心中一動,難道之前的那個房間才是藏匿秘密的真正所在?
終于,經望川在底柜的角落處找到一支老式軍用疊扣飯盒,打開一看,依舊是失望不已,上下兩層都是用過的小型竊聽器,以及一只估計是當做放大鏡的凸透鏡片。雖然這些也是這堆破爛里的垃圾貨,但總算是見到了現代的科技產品。
經望川拿起凸透鏡對著那些竊聽器仔細檢查了一遍,發(fā)現的確都是些一次性的便宜貨,而且?guī)缀醵际菄鴥确轮频牡投水a品。雖然毫無價值可言,但這些破爛至少說明,吳索是一個很注意收拾首尾的專業(yè)人士。經望川正準備將其依照原樣歸納好,卻猛然聽得身后傳來一陣細微而密集的腳步聲,不止一人!
這是什么情況?傅胖子為什么沒有發(fā)信號?不及多想,經望川擰身提縱,只兩個跨步,便已輕巧的閃至門后。經望川進屋時刻意將門虛掩,此時側耳傾聽,腳步已近門口。從腳步輕重以及呼吸的疾緩判斷,門外是四個體質出眾的壯漢!經望川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釣錯了魚!
在門打開的那一瞬,經望川隨手熄滅了屋內的燈!“靠,姓吳的孫子有準備,大家小心!”一聲略顯尖細的驚呼傳來,緊跟著,兩個踉蹌的身影沖進屋內,“誰TMD推我?都散開,老子的夜戰(zhàn)八方耍起來自己都害怕!”
“老幺,守住門口,大黃,開手電??!”
“那孫子躲在門后,??!哦!呃┈┈”慘呼、痛哼、抽搐,隨即聲音戛然而止,電光石火之間,一個身影已撲倒在地!
“大力犇兒掛了???奶奶的,大家并肩子上!”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此時已經變得有些急促而惶恐!
??!砰!砰!砰!
幾個呼吸之后,燈光再度亮起。
“你們是什么人?”經望川閑庭信步般地從門后走了出來,他俯下身,微笑著看向其中一人,“不要裝昏迷,我知道你是這三人的頭目,所以下手有分寸。”
那壯漢只得抽搐著睜開雙眼,并努力順暢自己的呼吸。剛才他的胸腹隔膜位置遭到一記暴擊,連慘呼都未及發(fā)出便已倒地不起。此刻這令人恐懼的面容已然近在咫尺,看一眼會不會被滅口?
咦?居然還是一個年輕的歪果仁?怎么這笑容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羞惱,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我才是受到傷害的那個人!
“忽,忽,”壯漢似乎仍是呼吸不暢,他驚懼的看向經望川,聲音也是斷續(xù)的艱澀。
“還裝???”經望川用腳尖輕踢,他的確有些氣惱,自己如此周密的計劃,居然被這么幾個江湖混子給破壞了?
這簡直就是羨煞操之孟德?。?p> “忽,Who are you?唉,I am,”
“唉姆個Fart!說中文!你個Dumbass!”經望川氣笑,這廝是被揍迷糊了,居然拽上了英文?看來還是個力求上進的知識混子!
“我不叫丹巴斯,我是呂奉先,我們是來找吳索要賬的!這位法特大俠,不,這位Superman,錢我們不要了,這都是誤會??!”
“呂布?”經望川笑了,“我不是吳索的朋友,我也是來找他要賬的。說說,吳索欠你們多少錢?什么時間借的?”
“您認為什么時間合適?我是說我肯定排在您的后面,您什么時間收齊了吳索的欠款我再來,我不急!”壯漢的嗓音已經逐漸恢復如初,尖細的聲線繼續(xù)撩撥著經望川的神經。
“你,,你還是趕緊改行吧?這么敏銳的神經,去開個婚介中心也不錯?!苯浲ㄈ嘀夹?,頭疼,“我問你的問題直接回答,用不著你替我瞎操心!”
“哦,吳索是三月五號向我借了十萬,講好三個月連本帶息歸還十二萬??扇缃襁@都六個多月了,這孫子自打拆遷以后就一直神出鬼沒的沒個蹤影。我?guī)嗽谶@里已經埋伏好幾次了,這不,昨天聽兄弟說吳索這里有動靜了,所以我們今夜┈┈”
經望川心下嘆氣,昨天自己來過,前天也來過,看來今天的事情還真是怨不得運氣,“吳索有沒有對你講過他借錢的原因?”
“這個他倒沒說,說了一般我們也不會信。我們只是知道他六月會得到一筆拆遷款,有償還能力,所以才會借給他?!?p> “他房都沒了你還借錢給他?你就不怕他拿錢之后逃跑?”這個呂奉先的思維方式的確與眾不同,經望川嘆了口氣,“你對吳索還了解多少?詳細說說,我的耐心有限┈┈”
呂奉先揉搓著胸口,又掃了一眼三個昏迷的同伴,這才猶豫著開口:“那邊那個躺著的麻臉是吳索的堂叔,叫吳四貴,人小輩大,不過好像是已經出了五服。他替吳索擔的保,另外吳索還押了一輛車給我們,所以我們才借錢給他的。”
“是什么車?”經望川眼前一亮,他想起吳索開的那輛斯巴魯。
“是斯巴魯森林人,跑了兩萬多公里,還算八成新?!?p> “那現在呢?”
“車沒了!一個月前,我們晚上去一家小飯館吃飯,開的就是吳索那輛車。結果等吃完飯出門一看,車沒了。我們也沒有手續(xù),自然也沒法報案,所以就只能繼續(xù)找吳索要錢、要車了。好容易才找到點線索,誰知又不巧遇到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