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氣氛似乎凝固了一下,似乎洛也沒料到僅是那兩瓶根本費不上幾個錢的酒,就能把守陵人“哄”得如此開心。
“哎呀呀,除了那邊的小陵園你不能靠近以外,這里隨便你逛?!笔亓耆讼沧套痰氐嗔恐种械膬善魁堥T精釀,這般說道。
“我的目的一定達到了,不過為了更明顯一點,我還是多在這里站一點時間比較好?!甭宓拖骂^,凝視向青丘墓園大門后的那座白石寶象的花壇下方,緩緩開口道。卻見他的眼中閃過淡淡的銀光,似乎能透過這個花壇,看到花壇底下的東西。
難道那下面有什么東西嗎?
彭兄看著洛的舉動,不由得疑惑地望向守陵人,但守陵人現(xiàn)在哪有勁兒離他,看他那樣兒,搞不好已經全身心沉醉在暢飲美酒的幻想之中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欲飲人先醉”吧。
不過為了確保洛完全沒有出現(xiàn)踏入到那些小型的分陵園的舉動,守陵人也只得呆在這里,不方便就這么直接回到他的守陵人小屋中。
“沒想到你會這么大方,竟然會把這個位置借給別人。”洛終于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言語中滿是復雜的神色。
“別跟我說這里面的這么多原因,你一個都說不出來?!笔亓耆撕吆吡藘陕?,就這么拎著酒,開口卻已經滿是醉意,“雖然我這最主要的原因你應該猜不到,或者說知道了反而會大失所望,但我就是舍得?!?p> “也是,那我就不去猜測了?!甭寰谷粐@了口氣,然后似乎打消了繼續(xù)再和守陵人搭話的想法,轉而看向了彭兄,“我看你似乎有什么想問的模樣,那就趁現(xiàn)在我還在,而且還有些興致,就趕緊問吧?!?p> 彭兄的面龐上立刻浮現(xiàn)出了欣喜的神色,然后想到了自己的問題,面色又沉了下來。
“看樣子是有點沉重的問題。我猜……你是想問一位單字為‘彭’的大師級獵魔人吧?”洛緩緩開口了,所道出的言語讓彭兄的身軀猛地一顫。
“您……知道他么?”
“啊,我當然知道,那是可是被稱作‘十六世紀雙子星’之一的獵魔人?!甭鍏s是笑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道,“他倆卻是很有天賦,在當時還被譽為,是近代以來,最有可能晉升為傳奇級別的兩位天才級的獵魔人大師。當時的我也是比較看好的,只可惜……”
美好的回憶過后當然便是一聲輕嘆了,就是不知道,那些前段的回憶,對于洛來說,美好的程度到底有多重。
“只可惜,他們最后都淪為了不潔者?!甭骞惠p嘆了一聲,但表情上并未有多少變化,就像是一位性格偏冷漠的旁觀者,不帶多少情感地轉述著當時的情況:
“不過那種苗頭其實很早就出現(xiàn)了,所以當他們真的以不潔者的身份離開我們時,我實際上并未感到有多少的意外,更多的,還是感慨?!?p> 彭兄的拳頭握了握,然后又無力地松開了,他也清楚,洛所說的,也僅是一段悠久歲月中的短暫的“見證”罷了。
“不過說實話,我的心中并未有多少對他們的失望之情,這并非是時間將當時的情感沖淡,而是我當時的感受便是如此?!甭蹇聪蚺硇?,如同將一個故事娓娓道來一般地說著,
“相反的,我還覺得現(xiàn)在這些年輕的獵魔人們還得感謝他們兩個。而實際上,在我們幾個討論后才發(fā)現(xiàn),就算是那個對不潔者再厭惡的大胡子,也就此事保持默然的態(tài)度。
“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吧,我們這幾個聽上去就感覺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所謂的‘圣者’,會對這兩位孩子一般的大師級獵魔人經歷,產生這樣的感受。說是量變導致了質變也好,他倆的經歷,就像一個巨大的警鐘……或者甚至可以說是如同強心針一般,就這么直直地打在我們整個獵魔人群族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位獵魔人,是偉大的?!?p> 洛的眼神深沉地望向彭兄,就如同從彭兄的身上看到了當時的那位年輕氣盛的獵魔人一般。
彭兄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聽到洛如此訴說,他的心中非常、非常驚訝,甚至于說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也不為過。
“您……真的這么覺得??”彭兄的臉上依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洛笑了一聲,點了點頭,用他那喉癌晚期一般的聲音,說道:“是的。不過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我并不能給你什么實質性方面的幫助,最多給你些口頭上的鼓勵,而我本人并不喜歡這么做?!?p> “不喜歡那就別講了唄,教這小子東西多累你知不知道?!笔亓耆藫]了揮手將籠罩著他們的、名為“回憶”的沉重氣氛給驅散了,大大咧咧地開口道,“而且如果不是有什么必須,我實際上是那種不喜歡回憶往事的人……”
“不喜歡回憶,那你還給人刻碑?”彭兄瞟了守陵人一眼,吐槽一句,似乎就已經把前幾秒還沉甸甸壓在心頭的沉重感給驅散了。
“所以這是懲罰么?!笔亓耆藰O其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
守陵人嘟囔得這么小聲,彭兄當然是沒有聽清的,不過洛肯定是聽了個清楚。
“那你就繼續(xù)好好地呆在這里吧?!甭宓莱鲆宦晛?,便轉過了身,獵魔領域消散了,儼然一副要離去的樣子。
“終于要走了?慢走不送?!笔亓耆艘姷铰宓膭幼?,如釋重負般地呼了一口氣,開口道。
洛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著,向后揮了揮手。
“目的已經達到,想要看的也已經看到了,那自然是沒有什么滯留在此地的理由了?!?p> 看著洛的身影逐漸被夜色所接納,直至消失不見,守陵人卻是笑道:
“也真是辛苦他了,頂著這樣一個嗓子還要說這么多東西,你小子也算是運氣不錯了。好了,好了,如果今晚就被算作都沒發(fā)生過就好了。哼,算了,回屋繼續(xù)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