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走進來，身邊還跟了一個警察，是負責記錄的。
審訊室里，曹戈皺著眉頭，手邊裝滿白開水的杯子一口未喝。他有煙癮，但口袋里的煙都抽完了，沒來得及買。加上昨晚喝了很多酒，現(xiàn)在腦袋還有點昏沉。
張濤看見他一直在咽口水，卻又沒喝水，頓時明白過來，說：“你要是想抽煙可以抽，警察不會連這個都限制。”
曹戈聞言挑起左邊眉頭，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是嗎？那麻煩您給我支煙?！?p> 張濤不經(jīng)常抽煙，但是習慣性在口袋里備一包煙。他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遞給曹戈。
很自然的動作。
曹戈接過來吸了一口，吐出煙霧，說：“你看著不像一個領導?！睕]有一點架子，這和他以往在派出所見過的所長不同。
張濤把煙盒揣進褲兜里，聽見曹戈這樣說，笑道：“我本來就不是領導。我叫張濤，刑偵支隊的隊長?！?p> 曹戈顯然不在意張濤是什么身份，目前他只關心袁士昌的死因。
他把煙夾在指間，問：“今天早上袁士昌的尸體才被你們發(fā)現(xiàn)的？”他的語氣隨意，仿佛他才是這場問訊的主導者。
張濤看見曹戈這副樣子，提醒道：“這里是警局，和那種小打小鬧的派出所不同。接下來我問你答，好好配合，明白嗎？”
曹戈漫不經(jīng)心地抽了一口煙，點頭表示配合。
搶回主導權，張濤開始詢問：“昨天晚上，你見過袁士昌嗎？”
曹戈搖搖頭，吸完最后一口煙，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沒有。我給他發(fā)微信，想讓他出來陪我喝酒。他說把事情忙完就過來，后來我給他打電話卻沒接。
我以為這家伙又放我鴿子了，早上起來再給他打電話，已經(jīng)關機了。到了網(wǎng)吧才知道他出事了，不過有可能他昨晚就……”
說到這里，曹戈停了下來，旁邊的警察快速記錄著曹戈說的話。張濤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昨晚具體什么時間打的電話？”
曹戈皺起眉頭，昨晚他喝了不少酒，腦袋昏昏沉沉的，哪里還記得清楚。
張濤見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對旁邊的警察說：“曹戈的手機誰收了？”
已經(jīng)記錄完的警察聽見張濤問，便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遞給他，張濤接過手機，發(fā)現(xiàn)沒有設置密碼，有些意外的看向曹戈。
曹戈笑了笑，說：“我手機里沒什么見不得人的，也懶得設密碼了?！?p> 張濤打開通訊錄，找到袁士昌的電話，最近一次撥出時間是今天早上5：34分。再往下看，在昨晚還有三次撥出時間，最晚的是10：15分。
確認了時間，張濤繼續(xù)問道：“那么，昨晚袁士昌回復你之后，他沒有再給你發(fā)過信息嗎？”
曹戈努力轉動混沌的大腦，終于想起來：“有，他還給我發(fā)了一張照片。不過我當時沒有在意，十二點多回到家就睡了?！?p> 張濤聞言點開微信，看見置頂聊天的袁士昌，進入聊天界面，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照片。
點擊放大照片，看清了里面的兩個身影，張濤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曹戈注意到張濤的神情變化，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忍不住罵了一句：“艸！那張照片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張濤將這張照片用藍牙分享到自己的手機里，然后點擊了刪除。他對曹戈說：“你昨天晚上收到這張照片，有仔細看嗎？”
曹戈煩躁的抓了一下頭發(fā)，說：“沒有?！蹦菚核凭项^，收到照片的時候根本沒點開看，因此他也錯過了袁士昌發(fā)出的求救信號。
然而，張濤不打算和他解釋太多，聲稱這張照片對本案有重大作用，為保留物證刪除了曹戈手機里的備份。
“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睆垵敊C立斷下了逐客令。
曹戈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旁邊的警察收拾好筆錄本，看見曹戈沒動，扭頭看向張濤，張濤示意他先出去。
直到門被輕輕關上，張濤拿起手機，走到曹戈身邊，說：“等尸檢報告出來，后續(xù)有什么問題我會再找你，先回去吧！兇手跑不了。”
曹戈接過自己的手機，沉默良久，終于起身離去。
曹戈離開后，張濤在辦公室里仔細端詳那張拍的并不算清晰的照片。
雖然畫面很黑，但張濤還是能從側影里分辨出來，照片里面的兩個人——伸出一只手的宋哲和雙腳懸空的楊康。
差一點點，張濤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此刻想立即拘捕宋哲的心情。
原本張濤心里還留存一絲僥幸，認為宋哲最多不過是被兇手利用，是一個幫兇，不至于到殺人的地步。
這張照片明晃晃的擺在他眼前，無情戳破了所有披著外衣的假象。
張濤在心里由衷覺得可惜，宋哲還這么年輕，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如今卻參與進一樁又一樁的命案里。
在這條看不清終點的跑道上，用盡全力奔跑，卻找不到方向。每個人都淪陷其中，無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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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接下來這幾天都沒有再收到那個男人的消息，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一舉一動都在警方的監(jiān)視之下。
他告訴自己不要慌，每天照常上課，就像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那樣。如果他手上沒有沾上鮮血的話。
另一邊的張濤，也格外沉得住氣。他讓人繼續(xù)監(jiān)視著宋哲，卻又不采取其它任何行動。
期間袁士昌的父母將兒子的尸體認領了回去，曹戈來過幾次，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再等等，兇手一定會再出現(xiàn)的?！?p> 曹戈不明白，等兇手再出現(xiàn)，那就有可能是又一起命案發(fā)生的時候，難道警方已經(jīng)黔驢技窮了嗎？
這么淺顯的道理曹戈都懂，張濤不可能不懂，鄭宏志的尸檢報告他看完了。根據(jù)鄭宏志的推測，兇手的實驗即將接近尾聲，很快就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出現(xiàn)。
他在賭，賭兇手在這幾天就會聯(lián)系宋哲。這個棋子還有最后一點利用價值，他不會輕易舍棄掉。
當然，張濤還要做好萬一兇手狗急跳墻的準備，他聯(lián)系了學校里的黃東澤和江海，一同協(xié)助警方暗中監(jiān)視宋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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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升旗儀式進行到一半，簡帆就毫無征兆的暈倒了。黃東澤和江海把他扛去了醫(yī)務室，校醫(yī)用聽診器測了一下心跳，問：“怎么心跳這么快，他有吃早餐嗎？”
這時躺在床上的簡帆突然渾身抽搐了一下，睜開眼睛說：“有。只是我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頭暈，而且很疼?！?p> 他平常一貫冷峻的臉龐，這會兒滿是痛苦，眉頭緊皺，面色蒼白。
校醫(yī)連忙問道：“哪里疼？”簡帆用手按住腹部，高大的身軀因為疼痛而蜷縮起來，他沒力氣再開口說話。
江?？匆娝@副樣子，說：“不會是吃錯東西了吧？”
校醫(yī)不知道具體病因，不敢給簡帆用鎮(zhèn)痛藥，于是說道：“先請個假，去醫(yī)院看看吧！”
江海立即點點頭，跑出醫(yī)務室：“好，我去和老師說！”
黃東澤看向神情痛苦的簡帆，仔細詢問：“你想想，今天早上具體吃了什么？”
簡帆屈起膝蓋，這才稍微好受了一點，他認真回想了一遍，說：“吃了我媽做的三明治，喝了一杯牛奶。”
黃東澤聽完陷入沉思，不是吃的問題，那是什么？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在校門口，宋哲簽收了一個快遞，不知道是誰寄給他的。
黃東澤伸手按住簡帆的肩膀，語氣有些激動的問：“那你有沒有和宋哲接觸過？”
簡帆不明就里，他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在樓道那里我遇到他，讓我?guī)兔δ昧艘幌聳|西?！?p> “什么東西？”黃東澤刨根問底。
“一個鐵盒子，當時我接過來就覺得手指有點刺痛，發(fā)現(xiàn)是盒子底部有釘子，被扎了一下。然后盒子還給宋哲的時候，不小心掉在地上漏出些液體，我?guī)退麚炝似饋?。”簡帆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眉頭皺的更緊了。
黃東澤看見簡帆左手食指上的傷口，雖然只是破了一個小口子，但也非同小可，直覺告訴他問題就在這里。
他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發(fā)給張濤，然后和江海一起帶著簡帆離開學校，去了附近的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