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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刀與快劍

第17章 毒針,毒藥

飛刀與快劍 偲児 3121 2019-09-08 11:30:00

  幾束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透射而進,細碎的光點如漫天星辰,洋洋灑灑地分布在樹林里。

  天上烏云未散,雨卻暫時停了,午后艷陽高照。

  太陽出來了,這對林子里的人來說不是個好消息。

  地上水汽暗暗蒸發(fā),整個樹林仿佛是個密不透風(fēng)的蒸籠。

  才對峙幾個呼吸,林秀青澀的下巴上掛著一滴汗珠。當(dāng)然,他發(fā)現(xiàn)對面的女人也出了很多汗。

  突然,枝葉簌簌,幾乎同時,對峙的兩人乘風(fēng)閃動。

  蒙面女人率先出手。她的右手輕輕一拂,三道銀光從她指縫中射出。

  “咻!”“咻!”“咻!”

  林秀左挪右躲,倚靠林中地形避開蒙面女人手指間的暗器。

  待暗器落在一棵香樟的主干上,林秀回頭瞟眼一瞧,捏著飛刀的手不禁細微一抖。

  樹干上,竟是三根一模一樣的銀針整齊劃一地豎插著,擺成一個“一”字。

  并且,這銀針周圍迅速泛出白色的粉末,一棵活了幾十年的香樟樹居然以極快的速度枯萎。

  銀針上有劇毒!

  古木后,林秀的身形剛一動,蒙面女人的毒針長了眼鏡似的如影隨形,“咻”地一聲,毒針穿透林秀的衣袖,飛入林中不知下落。

  至此,他的刀仍在手心,他還在考慮是否要擲出掌心刀。

  跌落至二品境界,林秀在柴山上學(xué)的御物術(shù)成了雞肋,他不敢肆無忌憚地擲出掌心刀,因為他很有可能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要么一擊必殺,要么飛刀落空,他被對手擊殺。

  所以他在等,同時也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讓他有十足把握殺死對手的機會。

  林秀接連躲開毒針,使得蒙面女人也為之詫異。

  她的一雙手曾在毒水中浸泡,在被萬毒侵蝕近兩年后,原來柔若無骨的芊芊玉手,化為一對令江湖人膽寒的毒手。

  銀針本無毒,從她的手中使出,就成了攜帶劇毒的毒針。

  女人的手也曾被一副鐵手銬鎖住。

  手銬重二十七斤四兩,鐵模幾乎將她的一雙手全部罩住,只留下十根手指。

  她也就是戴著這樣一副銬子練習(xí)如何施放暗器,一練就是八年。

  蒙面女人詫異,殊不知林秀的后脊陣陣發(fā)涼。

  在此之前,他自認使暗器的功夫能排天下第二,至于為什么不是天下第一,嗯,等著教他武功的老家伙進入墳?zāi)?,他就能堂而皇之,且臉不紅心不跳地向朋友吹噓了。

  當(dāng)然,林秀后脊發(fā)涼怕的不是女人使暗器的手法,而是針上的毒。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然而,擅長使快招的武者都謹(jǐn)記“出其不意”四字真言,他們出手的招一旦被對手識破,亦或者被對手察覺到,所謂的快招,也只能淪為存活者茶余飯后的談資。

  惟有毒,世人皆懼。

  唯恐避之不及,躲之不快。

  拂出毒針后,蒙面女人不做停留,飛快往樹林更深處逃去。

  她也看得出眼前的少年并非等閑之輩,昨夜與薔薇寺僧人交手后,她體內(nèi)的勁氣沒有完全恢復(fù),而且,她的腹部和后背各挨了一拳一掌,一直到現(xiàn)在,只要稍微地扯動肌肉,那兩處傷鉆心的疼。

  蒙面女人虛張著嘴巴吸了口氣,將身上的痛強壓下來。

  她是個孤兒,父母死于燕楚戰(zhàn)亂,而她唯一的血脈親人——她同父同母親哥哥,死在十年前,死在了薔薇寺內(nèi)。

  他叫李雙葉,是南楚先皇的貼身內(nèi)侍。

  十年前,女人還是待在大宅閨樓里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她的哥哥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侍衛(wèi),是天子跟前的紅人,所以,即便李雙葉在郢都置下一處占地約百畝的宅院,也沒人敢說閑話。

  相反,院里院外的人見了他和他的妹妹,都得半低著頭,討好地一笑,說兩聲或真心,或違心的恭維的話。

  若先皇再多活幾年,李雙霜的人生軌跡應(yīng)該是接受昭書,被皇帝賜婚給某個王孫貴族家的小輩,繼續(xù)當(dāng)一只無憂無慮的金絲雀。

  餓了,有人呈上美味佳肴;冷了,有人遞來暖身狐裘。

  但,先皇突然暴斃,尚未宣詔由誰繼位,他就撒手人寰。

  先帝在時,李雙葉就親近三皇子熊寰宇,況且,詔書上朱紅的字寫得明明白白讓三皇子繼承大統(tǒng),于是,李雙葉命手下親信悄悄帶著李雙霜暫時離開郢都,而他則暗中攜帶密詔出逃,欲逃往邊境尋找三皇子熊寰宇。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九皇子熊寰穆早有爭奪皇位之心,他常年待在郢都,都城內(nèi)外,皇宮上下,有多少人悄然歸附于他,說不清楚。

  而外界能知道的,只有喻天海追殺李雙葉三天三夜,用兩根伏魔針射殺后者。

  外界不知道的是,李雙葉被殺的消息傳出后,他安排來保護李雙霜離開郢都的親信瞬間叛變。

  樹倒猢猻散,面對兩個失去主子束縛的男人,李雙霜的下場可想而知。

  不過,這兩人沒有想到無助、崩潰、絕望的李雙霜會選擇殺人……

  一年前,郢都城北,無名小院,夜。

  隨著老人灑下半勺魚食,荷花塘中的千余尾錦鯉競相聚攏,張大了嘴巴吸食。

  老人高七尺,一身藍緞袍,因為駝背,他身上的緞袍被撐得緊繃繃。

  竹籃中的魚食很快灑光,他獨存的右手握著木勺半懸在空中,在夜色下抖動。

  他的手抖動的弧度不大,但對于一個善于使手上功夫的武者來說,這細微的抖動是致命的。

  老人感覺乏了,幾綹銀發(fā)飄在風(fēng)中,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他準(zhǔn)備回屋休息。

  “伏魔針喻天海!”冰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讓喻天海分不清說話之人的準(zhǔn)確方位。

  他驚駭之余,蒼老且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冷笑,“小女娃,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不過……”喻天海停頓片刻,接著說道:“既然來了,最好是留下。我這半畝荷花塘里的魚兒正缺飼料?!?p>  喻天海的話說得很緩、很沉,好像是他畏懼那不知隱藏在何處暗影中的人。

  但是他的語氣中又充滿自信,仿佛每一個潛入院子里的、不安好心的、他的敵人,最終的歸宿都是成為魚飼料。

  至于他的朋友……

  伏魔針喻天海沒有朋友,況且,是朋友的話也不會大半夜造訪。

  回應(yīng)喻天海的是三道銀光。

  喻天海對此很熟悉,因為他在銀光中瞧出七分伏魔針的影子。

  銀光來得很快,喻天海躲閃得更快,很難想象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家”能夠做出那么迅速的反應(yīng)。

  “好?!庇魈旌]p聲贊嘆,“能有如此殺人的針法,普天之下你是第二人!”

  “只是第二人嗎?”黑影中,一個蒙面的女人緩緩現(xiàn)身,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很快就是第一了?!?p>  “你確定?”喻天海格格一笑,手腕一抖,將木勺扔入池塘里,木勺如小船般隨著水波搖擺。

  “小女娃,你的針很快,很準(zhǔn),也……很毒,但是你的修為境界不夠深厚,你能殺得了旁人,卻殺不死我。”

  蒙面女人嗤笑道:“南楚國的人都說伏魔針喻天海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他的伏魔針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我看不然。”

  “哦?”喻天海頗為疑惑地吱了一聲,并未急著出手。

  這么些年來他遇到的刺殺不下三十次,傷得最重的一次,他斷了一臂,傷了督脈風(fēng)府穴、百會穴等經(jīng)脈,以致落下病根,僅剩下的右手時不時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發(fā)出細微的抖動。

  然而,沒有一個刺客能殺了他,直到現(xiàn)在為止,伏魔針喻天海依舊活得很好,每日可以喝兩杯天上人間的玉露瓊漿酒,吃半斤崔記五香醬牛肉。

  喻天海堅信沒人能殺死他。

  蒙面女人道:“都說伏魔針喻天海擅使銀針,但更擅長的是毒,那么喻前輩,你能猜猜今晚你中了什么毒嗎?”

  聞言,喻天海的臉色變了變。

  毒,的確是令武者防不勝防的大殺招。

  他喻天海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成就,第一是舍命一搏,選擇依附曾經(jīng)的九皇子,今日的南楚皇帝熊寰穆,替他除去心腹大患李雙葉和熊寰宇等人。

  第二就是因為毒。

  伏魔針乍一看只是普通的銀針,可每一根銀針在淬煉后,都曾經(jīng)被放置于毒水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直到銀針完全吸收了劇毒,喻天海才將它們小心地取出。

  所以,毒對于喻天海來說并不陌生。

  仔細運行一周天內(nèi)勁,老人格格地笑了笑,他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不適,甚至,最近幾日郢都烈日炎炎,他的風(fēng)濕關(guān)節(jié)癥都被艷陽壓制住。

  “還沒有察覺到嗎?”蒙面女人的語氣中帶有輕蔑和冷嘲,“伏魔針也不過爾爾。”

  喻天海冷厲道:“小女娃,如果你想憑借嘴上功夫和攪亂老夫心神取勝,老夫勸你省省心,好好想想怎么死才能更快更舒服地解脫?!?p>  蒙面女人搖搖頭,嘆息道:“果然,十年過去,連喻天海也老了,老得連這斷腸幽冷香的味道都識別不出。”

  喻天海僵在原地。

  既因為他已經(jīng)吸入了大量的斷腸幽冷香,也因為這種毒是他早年間親手配制而出。

  “你……你是……”

  蒙面女人揭下面紗,冷冷說道:“喻天海,你欠李家的命該還了!”

  “李雙霜!”喻天海驚得倒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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