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蘇知寒就派人去請李道士三人。
不一會兒,三人就聯(lián)袂而來。蘇知寒還在吃早飯,他笑著對三人說:“三位可用過早餐了?可要我吩咐家中人端些來?”
紙鳶站在李道士后面,微微搖頭。李道士笑了笑,搖搖頭。
王安冷冷地說:“不用。”
見狀,蘇知寒也不再廢話,將面前的吃食推到一邊,站起身來,沉聲道:“既如此,我們就進(jìn)入正題了?!?p> 他迎著三人的目光道:“昨日我們雖然就本次任務(wù)簡單地提及了一些,但一些細(xì)節(jié)上的問題還沒有說清楚?!?p> 當(dāng)下,蘇知寒就將之前蘇家發(fā)生的事情簡單地介紹了一番,并提及了自己的一些顧慮。
“因此,我此次向三位尋求幫助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城中魚龍混雜,我既是擔(dān)心家里的安危,也是想要調(diào)查一下之前和最近發(fā)生在定州的一些黑禍。最起碼做到自保。”蘇知寒頓了頓,面色嚴(yán)肅地說道:“就在昨晚,路北宣撫使的人馬、白家的修士、蒼云派的高手等均已進(jìn)入定州城內(nèi)?!?p> 王安點點頭,自是理解。
宣州的人馬也好,北境世家的人也好,選擇此時入城,目的都不會單純。如今,城內(nèi)三教九流匯聚,說是魚龍混雜真的不夸張。這人一多,就容易出事,更何況來的人都還是些氣血旺盛的武者、自視甚高的修仙者之流,混亂之下會發(fā)生什么真的不好說。
“情況就是如此,我此次委托有一定私心,幾位現(xiàn)在也知曉了這次委托恐怕也有不小的危險。說句直白一些的話,三位的付出恐怕與我對三位的報酬有些不符。不知三位現(xiàn)在可有什么想法?”
蘇知寒并沒有將所有東西都和盤托出,比如父親早年詭異的離世以及其中可能牽涉到的隱秘等,但他也將直接與此次委托有關(guān)的事都點明了,接下來就看三人如何抉擇了。
李道士沒有立刻做出答復(fù),沉吟片刻才道:“蘇公子,這么說吧!其實我此次出來主要是為了帶小師妹游歷四方,讓她長一些見識。我等其實是有門有派的譜牒修士,不缺這些黃白之物。之所以讓公子出些酬金,也不過是還些因果罷了。”說完就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倒是蘇知寒吃了一驚,原本他以為李道士師兄妹不過是兩個散修,因為缺乏修行上的資源才找上蘇家,沒想到卻是有名有姓的譜牒修士。哪怕說是同門師兄帶著師妹游歷,但這高高在上的譜牒修士卻來做這等事也讓人有些訝異。
“這李道長他們的門派倒是與一般不同?!碧K知寒心中暗自嘀咕。
一旁的王安聞言也有些詫異,不過很快臉色又平靜下來,平淡地說道:“游歷天下,降妖除魔乃是我寺方丈所托。今天在你這,明天去別家都一樣。至于定州蘇家也不是什么大惡之家,順手替你守護一二也無不可?!?p> 蘇知寒聽罷心中一喜,不過王安又補充道:“當(dāng)然,若是事不可為,我自不會死戰(zhàn)。還望公子勿怪?!?p> 蘇知寒爽朗一笑,擺手道:“王老先生多慮了。三位愿意幫我這個忙,我就滿心感激了,豈會心生怨懟。”
說罷,蘇知寒也主動提出要再給三人一些補償,畢竟人家可以不要,但你不好真不有所表示,總不能讓人為自己白白跑腿賣命。這些基本的人情世故蘇知寒自是明白。
李道士與王安自無不可,坦然收下。至于紙鳶則躲到一邊,百無聊賴地盯著一副懸掛在墻壁上的水墨梅花圖出神。當(dāng)蘇知寒與王安兩人談妥后,李道士無奈地笑了笑,一道柔勁遞過去,提醒了她。紙鳶這才回過神來,她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往李道士背后縮了縮。蘇知寒心中暗笑,也沒說話。
臨走前,紙鳶卻回過頭,對著蘇知寒嫣然一笑道:“蘇公子啊,你身后的梅花圖可畫得有點不咋地??!”
蘇知寒回頭望去,墻上的畫卷里幾支色彩清艷的梅花正傲立于風(fēng)雪中。眼前的女孩笑魘如花,嘴上卻是毫不客氣。
聞言一旁的李道士都有些不滿,還不等他出言呵斥,蘇知寒就笑著說:“是么?這幅畫乃是我二兄所藏,據(jù)傳是一位名士所作。”
紙鳶不屑地撇撇嘴,嗤笑道:“切,名士就這點水準(zhǔn)啊?!?p> 蘇知寒溫和地笑了笑,也不以為意,自己自幼好武,于書畫之道卻是一知半解,他也不愿反駁。在他看來,紙鳶只是一個天資不凡的少女,心直口快、天真爛漫,與她置氣毫無必要。
紙鳶見蘇知寒不為所動,不禁有些失望,心中又有點不明的不爽。她突然開口道:“不如公子讓我改一下這副畫如何?包你滿意?!?p> 蘇知寒有些意外,但馬上反應(yīng)過來,笑道:“這我可以替二哥做主,姑娘盡管拿去?!?p> “哼,誰要這種畫!我只不過是不想看到這副丑丑的畫?!奔堷S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心中卻嘀咕道:“我更不想看到你!”
紙鳶手上一動,取出一支翠綠色筆桿的毛筆,與虛空中輕輕舞動。蘇知寒注意到這只毛筆與先前紙鳶所用的并不是一支。
只見在她的筆下,墻上的幾支梅花迅速地化為一支,而隨著紙鳶筆鋒的游走,墻上的幾朵梅花竟然飛出畫紙化作點點墨汁,讓毛筆的筆尖更黑了幾分。
片刻后,紙鳶收起了手中的畫筆,滿意地點了點頭。
負(fù)手而立的王安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神深邃,面露思索之色。
李道士苦笑搖頭,滿臉無奈之意,對著蘇知寒抱拳道:“蘇公子,我這小師妹讓你見笑了?!?p> 蘇知寒看著眼前的畫作心情復(fù)雜,他不由搖頭笑道:“紙鳶姑娘果然天資超卓,對這繪畫一道也頗有造詣,蘇某佩服?!?p> 三人離開后,蘇知寒抬頭注視著墻上的畫卷:一朵黯淡的梅花點綴在一支枯瘦的枝干上,獨自迎著風(fēng)雪,好像下一刻就會零落成泥,又好像會這樣站到永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