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縣建設(shè)的初衷,是為了保護帝王貴族的陵寢。
后來因為長安人口的劇烈膨脹,變成了長安的衛(wèi)星城市。長陵縣便是其中之一,還是排好朝前的大邑。
據(jù)漢書中的《地理志記載》,在大漢中期,長安城內(nèi)的居住人口大約二十五萬左右。城外的茂陵縣就有十八萬,附近的長陵縣也有十六萬。
人口的興起,會導致財富的產(chǎn)生,以及階級的出現(xiàn)。
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發(fā)展,諸陵縣的財富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豪強與權(quán)貴占據(jù)了大多數(shù)。貧富差距日益嚴重,由此也引發(fā)了一些列的社會治安問題。
王匡之前隨母親去增家的時候,曾路過杜陵縣。只是縣城大街的幾百米,他就見過當街行兇者,其之治安,與長安城內(nèi)相差太大。
再說說此行的目的地,長陵。它乃漢高祖劉邦為守護其陵園而設(shè)置,是大漢的第一個臨邑,也是長安城外的第一大縣。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朝野上下可以說是對長陵注入了太多的心血。
只不過,自永光四年漢元帝廢罷陵邑,并將諸陵縣分置三輔后,諸陵縣,如長陵日漸衰落,不負當日繁盛。
“六兄,長陵的治安可是很不好的,僅你我兩人的話,一定要在天黑前離開,恐會遇上兇險?!笨粗鴿u行漸遠的王家莊子,王新面有憂慮道,他似乎在長陵遇到了過不好的事情,還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兄弟二人坐在一輛牛車上,王新是昨日得到訊息,得知王匡邀他前往長陵的,聽通報的那位管事說,這里面事關(guān)之后的‘產(chǎn)業(yè)鏈’大計。
安漢公府上對他沒有太大的約束,向大母告罪后,便前往王家莊子,一早便和王匡回合。
只是當他看見一輛牛車和一位車夫后,他沉默了。
“新弟且勿擔憂,為兄早有準備,家里的護衛(wèi)早在今天一早便去了長陵,順道摸摸莊子在那里辦商肆的具體情況。我們?nèi)チ?,自會有人接?yīng)?!蓖蹩锏?。
兩日前讓崔良將上林宛的地圖拿來研究后,他又打聽了更多關(guān)于那未來的辦公地,長陵縣的情報,發(fā)現(xiàn)治安環(huán)境比想象中的要差。但同時,里面的商人極多,與之做生意的,大多數(shù)是胡商,大秦人,還有西部和北部的其他少數(shù)族人。
王家莊子早就打算進入這塊肥地,奈何里面的勢力錯綜復(fù)雜,即使是一間小小的店面,租賣了兩個月也未見下文。
王匡今日正好過來,他打算實地看看,順帶叫上王新長長見識。以后長安城內(nèi)的生意,有崔良和徐徐照應(yīng),陵縣的生意即要交給王新。
莊子的馬車出了邊上村沒多遠,車轱轆就斷掉了,無奈之下,只好就近租了一輛牛車。
車速很慢,兩兄弟正好抽出時間說說話,聊聊未來在陵縣的生意拓展。而閔澤等少年們,先行一步,去處理莊子在長陵租用門面房的事。
一路行進,能看到推著小推車的商販,往來于長安與長陵兩城之間做生意,也能看到有商賈用牛車拉著貨物西行,去想更遠的西域。
生存不容易,生活也不容易。
“兄長,為何不將懷中的信筒交給成里,卻要親自找人代穿?”王新指著路邊的成里不解道。
平日里,安漢公府只要有信件傳達,郵人會擠著腦袋幫忙傳遞。大漢官郵的安全性和傳送能力是毋容置疑的,府上的每個人都習以為常了。
成里,即管理文書和信件的部門,相當于后世的郵局,位于郵役體系的最低等。
以長陵縣為例,其下共有三級郵役行政單位,分別為遷陵縣,啟陵鄉(xiāng),及最后的成里。
王匡扶著牛車的欄桿,看著在成里內(nèi)不斷忙碌的郵人,搖了搖頭:“終究有些不合規(guī)矩?!?p> 漢律中的《行書律》中規(guī)定:令郵人行制書,急書,復(fù),勿令為他事。
他上次委托邊上村的成里往新市傳送信件,本身是違反律令的。幾月前熟讀律令,得知此行不妥后,王匡就不打算再犯了。
行之長陵,已至午后。
總的來說,此行還是順利的,除了道路有些坎坷,坐牛車讓屁股有些生疼。大漢的生存環(huán)境就這樣,倒也讓人沒有什么埋怨的。
入了長陵縣的東門,過了長街后,才是官寺,也是官吏的辦公地點。
王匡和王新二人在東門下了牛車,因為治安問題,那些往來的車夫沒有交“保護費”是不允許進入的,而車夫也不敢進入太過混亂的長陵城。
普通人都知道,長陵內(nèi)游俠的勢力比官寺的勢力更為龐大和復(fù)雜,他們身后代表的,是各個豪族權(quán)貴的利益。
一言不合,打打殺殺,用武力勝過了用律法。
“兄長不知,長陵之疾久矣。新記事起就有,可多年來,官寺里的官吏換了一茬又一茬,治安卻是絲毫不見起色。”王新指著前面幾個爭斗的游俠兒,無奈道。
王新少時,父親王永尚在,做著斗升小吏。當時家中清貧,長安放假又貴,一家人就住在長陵。之后父親去世,王新被叔父王莽收養(yǎng),而后王莽青云直上,連帶著他們這一脈的苦日子才慢慢成為回憶。
“總有一天會改變的?!边B王匡自己也不知道,他口中為何說出了這句話。
進了城門,看見莊子的幾個少年正站在城墻下焦急的等待著。不過,眼角的王匡隱隱感覺到了不對,他發(fā)現(xiàn)年紀最大的夏戍,臉上有許多的烏青。
“怎么?和人打架了?”
夏戊的額頭有些紅腫,死活咬著牙不開口,王匡看向了他身后的幾人。
莊子里叫閔澤的少年站了出來,長得有些文弱,但在這些弟弟妹妹中,他是除了宋山,最為聰慧的。
他見小郎的臉色不太好,弱弱道:“是那幾個瓜慫先欺負我們的,我們按照您的要求前去看看早些時候一直沒租下的門面房,哪知那廝的要價貴的離譜,比長安市價還要貴上一成。戍哥兒看不過眼,才出手與人爭論,上了拳腳。小郎明鑒,此事錯不在戍哥兒!”
“就是,那廝打人還有理了?”
總而言之,莊子里的少年感情都很好,見小郎似是有些生氣,除過閔澤外,幾人陸續(xù)出聲解釋著。
“既然挨了打,那就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