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慧和丈夫楊盛陽聽見門外有聲響,是人走動與說話的聲音,忙迎了上去,“春曉,凌曉——”
進門的卻是又青、彤云和那一幫戲班子的人。
旋即失望,“春曉,凌曉呢?”
又青冷冷道:“他們在大牢里,姑母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陪著他們?!?p> 顏如慧攥緊拳頭,有種不好明說的預感,“又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把你弟弟妹妹送進大牢了?”
“并不是我,是他們自己,是他們自己要害我,結(jié)果害錯了人,害死了趙家公子,姑母你放心,趙家人是不會放過他們兩個的,你也不用養(yǎng)兒防老了,你和姑父還年輕,趕快再生幾個吧。”又青不動聲色,仿佛在和陌生人說話一般的冷淡。
顏如慧承受不了兩個子女都被投入大牢,身子癱軟,跌到地上,已經(jīng)有了皺紋的臉抽搐流淚,“啊……我該怎么辦?。吭缰牢覄倓偩蛻摳ァ?p> 楊盛陽意欲扶起妻子,“你去了也沒用,這時候多說話的話,反而會招惹上更多的麻煩。事情已然如此,我們只能進行亡羊補牢了?!?p> 又青冷冷打斷了姑父的癡心妄想,“還是別費心死了,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種下什么因就要收獲什么樣的果——你們還是別費心神了,也別去求我爹爹,試圖讓他出錢。我會好好看著我的父親母親,不會讓他們出一分錢。如果他們要出錢幫你們,那我就和一青一起離開這里,姑母你看著好了,看看我的父親是會要他的兒女,還是你的兒女吧?!?p> 這囂張氣焰!
顏如慧從來沒見過溫順乖巧的侄女這般喪盡天良對她沒有禮貌,恨恨地瞪著又青轉(zhuǎn)身,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小丫頭子還有兩副面孔,轉(zhuǎn)換只在一瞬間——對她還是冷冷淡淡的,轉(zhuǎn)臉望著那群唱戲的人,就立馬溫柔,語氣也很輕柔。
“如果沒有你們,我今天就要被那兩人害死了,真是感謝你們。”又青又一次致謝,這樣的話,她在路上已經(jīng)說了很多遍,她激動又感恩的心情還是無法平靜,仍想說個千萬次。
說這話的時候,又青望著這些人笑了,也是感激的笑。
她直覺得自己對于那位“白娘子”的情感又不一樣了——多了羨慕,少了嫉恨,剛才是她救了自己啊,在公堂之上的樣子也很是颯爽,真的很像是威風有法力的白娘子。
顏如慧抱著怨恨,再一次上前確認問道:“我的兒子女兒呢?”這一次,她問的是這些戲班子的人。
“已經(jīng)被抓了,明日還要再審問,你那么關(guān)心,你為什么不去看看呢?”慧媛問道。
顏如慧不想說出自己留在酒樓里做了什么——其實她是在懇求哥哥顏如松,懇求哥哥能夠出手救救春曉與凌曉?;蚴悄贸鲂╁X來擺平,賠給趙家,或是讓又青等人也承擔些罪責,多幾人承擔的話,判罰的時候興許會減輕。
這些話,她絕對不能說,要是說的話,現(xiàn)在性情大變敢和她頂撞的侄女兒又青一定會瘋了,會今晚就發(fā)作!
“我怕……我怕看到他們受苦……我雖然年紀比你們都大,但卻沒有你們見識得多經(jīng)歷得多,見不得那種場面……誰能救救我的兒子和女兒,他們才十歲左右啊,還是個孩子啊……我以后可該怎么辦?”顏如慧癱倒在地上,撲在丈夫楊盛陽的懷里嗚咽流涕。
沒有人同情她。
又青一言不發(fā),視若無物,笑著將劉夔等人領(lǐng)到東面的一個房間,要讓大廚給他們準備飯菜。
“唉,禍害長大了還是個禍害,不要長大了比較好,以后會危害社會治安的?!被墼еp臂,優(yōu)哉游哉從顏如慧身邊走過。
顏如慧氣憤捶地,竟然沒有人同情她!
那群人竟然連個眼神都沒有!
更可恨的是哥哥顏如松也被嫂嫂孫氏拉到房中,閉門不出,所有的人都不管她了,也不管她的兒女,任由他們陷入苦海。
林大廚很快就給布好了一桌菜,“白日里還有許多沒有動過的飯菜,不吃扔了怪可惜的。熱熱,大家一起吃吧?!?p> 劉夔謝道:“正想請您不要大費周章了,我們隨便吃點就好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隨便吃點墊墊肚子就好了?!?p> 阿劭咬了一大口饅頭,樂道:“是啊,我們班主說了,人啊平時吃七分飽就夠了,吃得太多對胃不好,容易造成什么……胃動力不足,上了年紀就更吃不下飯了,吃一點就飽?!?p> 阿武笑道:“可你平時可一點沒少吃,咱們班子就你吃的最多。”
彤云在旁快樂的給添水,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話,可就是覺得快活自在,她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哎呀,你們真好,要不是你們啊,今天小姐可就慘了?!?p> 又青給端來幾份糕點,其中的桂花糕是劉夔比較愛吃的,她至今還記得。
“吃完了飯,再吃些糕點?!?p> 又對慧媛道:“等吃完了飯,能到我的屋子里來一下嘛?我給你擦點藥酒,那樣好得快,不然你們又要很快上臺,我看你的戲總是走動很多,越發(fā)不利于恢復,可要及早的治療?!?p> 慧媛笑道:“我這點小傷沒事,以前更厲害的傷都有過,我可是出了名的頑強,我們班主都說我是打不死的小強?!?p> 阿劭笑道:“只要是沒有毒的蟲子,腫個兩三天就好了?!?p> 彤云越發(fā)覺得他們說話好玩,“小強是誰?。窟@世上竟然會有打不死的人?”
輕叩門的聲音響起。
彤云過去開門,是顏如松。
他此時此刻看起來很嚴肅,還帶著些悲傷。
又青以為爹爹是因為春曉凌曉傷心,她在心里埋怨父親,竟然不心疼親生的,可父親一開口,便使她打消了這個想法。
“請問劉生……你們可否愿意在敝處……掛牌開唱?”
顏如松對這詞不是那么熟悉。
說的很生硬。
原來父親是為了挽留這群人。
又青見父親不是因為春曉凌曉的事情,心情便有些豁然,仍留有一些疑問與驚訝,“不是已經(jīng)定好了……要在這里嗎?”
還以為早早的就談好了,竟然沒有,她理解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