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找到劉夔的時候，劉夔正在大堂內(nèi)幫忙排桌椅，看樣子是排練完了——阿武等人還在臺上收拾旗桿與假的長矛長劍。
孫氏面上帶笑，將劉夔叫了過來，
“店主找你去有點事?！?p> 劉夔立馬應聲，跟在孫氏的后面，去了顏如松的房間。
又青一直在觀察外面的一舉一動，看到母親去找劉夔，心里一動，想著這事情可能是有門了，按耐不住喜悅，差些要奪門而出，幸虧控制住了，她巴著窗戶，死死往外看。
直到劉夔與母親進了房門。
劉夔進門，先是打了個好，隨后恭敬地問道有何事。
顏如松也是滿臉微笑，又是讓孫氏去端茶，又是親自拉著劉夔坐下，噓寒問暖。
“最近天要冷了，你們這身上的衣服，可是單薄啊，要抓緊時間買些厚的衣服，這個我們可以給你們找裁縫做?！?p> “戲服也都是薄的，冬日來了，穿著上臺，豈不是要凍死了？你把你們的尺寸都給我，我去給你們買幾件冬衣穿在里面?！?p> “近來沒有生意，顧客也不多，你們不要太為難了自己，好好歇歇，不必每日起早貪黑的練戲?！?p> 諸如此類，滔滔不絕。
顏如松每說一句，劉夔就點一次頭，連連道謝。
“我們都很好，還要多謝店主的關(guān)心，我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像店主這么好的熱。”
劉夔很真心說，這也確實是他發(fā)自肺腑的話——顏家的為人確實沒的說，里里外外，包括那些伙計們都很好，沒有人看輕他們。
劉夔問道：“店主有何事？”
他已經(jīng)敏銳地察覺到顏如松必定還有其他的要緊事。
否則，沒有可能會專門叫他來，專門噓寒問暖。
人活著都很忙，都不可能有那么個閑情逸致說些廢話。
顏如松便道：“最近城內(nèi)的風聲很緊……”
劉夔不由的緊張起來，攥緊了雙拳。
“說是朝廷馬上就要派使者來選妃了——也有可能是到了。之前連續(xù)半個月，每日黃昏時候，都會有一隊穿著黑衣，騎著高頭大馬的人來到城內(nèi)，我看到他們是去臨安府的方向，者應當就是為朝廷選妃的使者了?！?p> “只要出去就能夠看到家家自危，戶戶發(fā)愁，有女兒的都很害怕，連忙把女兒嫁出去，就是怕被選上。這皇宮不是個好玩的地方，我們都很害怕和皇宮大內(nèi)扯上關(guān)系。我出去，也想找媒婆給春曉和又青說個人家?！?p> “只可惜去的太晚，城內(nèi)的人家都有了主。我這便想起你來。”
劉夔一愣，“什么？我？店主的意思是讓我娶您的女兒？”
顏如松點點頭，道：“是。不過我倒有個不情之請。你看我年紀也大了，膝下兩個孩子也都不大，我實在是不想讓我的女兒遠離我，一直都想要找個上門女婿。本來打算等過個幾年，我的手頭比現(xiàn)在寬裕了，再去給女兒好好找個人家?！?p> “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事？皇帝要來選妃，這是測算不出來的事情啊。我以為皇帝年事已高，便不會再選妃了，前幾年也就沒急著給女兒找人家，現(xiàn)在是后悔了?！?p> “不過，好在還有你——”
劉夔坐不住了，霍然站起，擺手道：“我？我不行——”
顏如松也隨之站起，將想要逃走的劉夔按住，“你就不要謙虛了。經(jīng)過這幾個月的相處，我能看得出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
“我人是不錯，可是真的不能做店主您的女婿——”劉夔很是無奈。
顏如松奇怪道：“怎么？你是嫌棄我們家不是高門望族，不能給你帶來榮耀？”
“當然不是?！?p> “你是嫌我們是商賈之家，還是沒有多少錢的商賈？”
“也不是，小生不是貪財之人。”
“那你是嫌棄我們兩個老夫妻不好？”
“更加不是，你們對我如同父母，對我體貼有加，無比關(guān)愛，我離開父母許久，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像店主與嬸子那般關(guān)心我了?！?p> “那你是原先就有妻子了？”
“也沒有，我那么窮，誰會看上我？”
“那你是有了喜歡的人？”
“沒有?！?p> “那你是不喜歡小女？小女跟著你學了不少戲，是不是哪里惹得你不高興？”
“不不，顏姑娘人很好，溫柔又善良，一定是個好妻子?！?p> “那你到底是為什么不愿意？”
顏如松實在是想不出來別的理由了。
劉夔的這個回答讓他始料不及，他以為劉夔會滿口答應呢。
如此看來，劉夔倒不是個貪圖他們家錢的人，也沒有什么陰謀陽謀的。
等等，這難道是他的欲擒故縱之計？
顏如松打算在多多觀察這個小伙子。
“還是，你不愿意做上門女婿？”這是顏如松所能想到的最后一個答案。
他看著劉夔，劉夔也看著他。
似是做出了一個艱難地決定，劉夔終于開口，
“我并沒有做好要成為別人丈夫的準備，所以我不能娶您的女兒，也不能做您的上門女婿。”
這個說法在顏如松看來很新鮮。
他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也沒有人這樣提起過，因此在劉夔說完以后，他甚至愣了會，有些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準備？這要準備什么？”顏如松笑問道。
在他的人生里，長大成親生子這都是非常自然的過程，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經(jīng)歷，都是一步步過來的。
沒有什么準備。
都是到了合適的年紀就做該做的事情。
小的時候，在家里幫忙，聰明的就念書，能夠有成績的就死讀書，直至考取功名。
到了大些的時候，該成家立業(yè)了，父母便去托媒說親，男婚女嫁，各自生子。
所有的人都是這么過來的，哪有什么應該準備的話？
劉夔認真道：“我想人不能糊里糊涂的活著，也不能隨波逐流，別人做什么我就跟著做什么，畢竟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有的人到了年紀就做該做的事情，是因為他們有能力，或者想去做，而有的人并不適合，就像成親來說，我并沒有能力去成親。”
“我沒有要你拿出來聘禮。”顏如松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