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鄒蒙聽到婉轉(zhuǎn)悅耳的鳥叫聲,和遠(yuǎn)處孩童嬉戲時銀鈴般的歡快笑聲。
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鄒蒙悠悠醒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陌生的木屋內(nèi),他猛然驚醒,坐起身來。
“你醒了?”一個正在打掃屋子的中年女人對鄒蒙說道:“那就跟我來吧?!?p> 鄒蒙沒有看到王儉和安洪澤,擔(dān)心他們,便問道:“那兩個人呢?”
“到了你就知道。”這女人穿著粗麻布衣,十足農(nóng)婦打扮,她說話之時微微一笑,讓人感覺淳樸和藹。
鄒蒙跟著農(nóng)婦經(jīng)過一座農(nóng)舍,走進一個較大的院子,來到一個白發(fā)老人面前。
這是一個村莊,鄒蒙注意到,整個村莊都被食人樹的枝椏覆蓋,與此前他看到的不同,這里的食人樹只有上面從村外延伸進來覆蓋村莊的枝椏,沒有樹干,根須也不多。
他們偶爾碰觸到根須,卻并沒有遭受攻擊。
“村長,人帶到了?!鞭r(nóng)婦說道。
“見過前輩!”鄒蒙看著老人,彎腰施禮,他感知了一下,探查不出農(nóng)婦和老人的修為。
這種情況,鄒蒙不敢大意,若不是他們毫無修為,便是他們的修為遠(yuǎn)在鄒蒙之上。
“請問前輩,我的兩個同伴可曾見到?”鄒蒙問道。
他只記得,在火燒食人樹的時候,他突然聞到香味,然后有一種十分美妙的感覺,仿佛羽化登仙,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爽,往后,他便不記得了。
“他們在那里?!崩洗彘L指了指院子里正在忙碌的幾個人說道:“不會有事的。”
鄒蒙只顧擔(dān)心二人的安危,所以進到院子里就詢問老人,沒注意其他人在忙什么。
現(xiàn)在仔細(xì)一看,他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如遭雷擊。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王儉蜷縮成一團,被食人樹根須捆綁,吊在樹上,生死不明,身上被涂了厚厚一層綠色的漿糊,包括臉上也是。
漿糊外面,是一層白色的膏狀物,此時有兩個壯漢正將白色的膏狀物糊在王儉身上的綠色漿糊外面。
王儉旁邊不遠(yuǎn)處,是一口大鍋,大鍋下面爐火純青,大鍋上面放著蒸籠,熱氣騰騰。
籠上蒸的,竟然是安洪澤,他整個身子正在被蒸,只有頭由籠蓋中間的孔中露在外面。
他雙目緊閉,面色血紅,已看不出是不是還活著。
“他們是要將這二人,一個喂食人樹,一個蒸了自己吃嗎?”鄒蒙這樣想著,情緒難以控制,他一聲爆喝,撲向二人,想將他們救出。
他身法已經(jīng)夠快,可他只前行一步,就被老村長的拐杖頂住,不能再前進分毫。
“年輕人不要沖動!”老村長不悅地說道。
僅此一著,鄒蒙就已看出,這老村長的修為強了自己太多!
“一個重傷垂死之人,一個孩童,你們怎么忍心?”鄒蒙已不忍心再看。
“村長這是在救他們?!蹦莻€中年農(nóng)婦說道:“你身體健壯,一劑湯藥便能解除鳳榕香之毒,他們二人卻是不行?!?p> “這個小孩隨你們風(fēng)餐露宿幾晝夜,已經(jīng)感染風(fēng)寒,如今又中了鳳榕香之毒,只有熏蒸治療,才能發(fā)汗排毒,徹底治愈。”中年農(nóng)婦說道。
“至于那個人,若不是看在他傷重垂死,你們救人心切的份上,村長必會追究你們火燒神樹之責(zé)的。”農(nóng)婦指著王儉對鄒蒙說道。
鄒蒙走近蒸籠,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安洪澤確實還有微弱氣息,臉上出了一層食人樹汁液一樣的汗液。
“不必?fù)?dān)心,熏蒸一日,他自會痊愈?!鞭r(nóng)婦說道。
“那他呢?”鄒蒙指著王儉問道。
“他,我就不知道了?!鞭r(nóng)婦神色凝重地說道:“不過村長將我們收集數(shù)十年的神藥都給他用了。”
“這種治療辦法,也是村長研究了五十年,遍查古籍,包括極其難得的華夏古書《山海經(jīng)》和《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而得的!若是治不好,不只浪費了村長五十年的心血,更是斷送了我們辰韓原的希望!”中年農(nóng)婦說道。
“什么希望?”鄒蒙沒聽明白她說的意思。
“報!”一道聲音從天上傳來,緊接著一個身影御空而來,落地后沖老人單膝跪地說道:“報村長,伽耶國的使團來訪,他們說十年之期已到,若我們辰韓原沒有神靈庇佑的新王降世,伽耶國王金首露將派人前來接管,他問我們,是臣服還是離開?”
老人聽到之后,神色瞬間變得威嚴(yán),他突然站起,目射精光,威壓彌漫。
不過僅一瞬,老人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恢復(fù)到老農(nóng)模樣。
“告訴他們,我們的新王已經(jīng)降生,五十天后將隆重慶祝新王出世,屆時請金首露王賞光,務(wù)必參加我們的慶祝活動及新羅國復(fù)國大典!”老人冷聲說道。
“是!”來報告之人領(lǐng)命之后,御空而去。
“來,我告訴你,他怎么關(guān)乎我們辰韓原的希望?!崩先藢︵u蒙說道。
“前輩請講?!编u蒙靠近老人,洗耳恭聽。
“你們既然能找到這里,新羅國被滅的往事,你們肯定都已經(jīng)知道了?!甭犂先诉@么說,鄒蒙點了點頭。
“那時候,我及先師在此山修行,當(dāng)我們知道伽耶國入侵新羅國的時候,新羅國已大勢已去,新羅國王戰(zhàn)死,新羅民眾已被屠殺殆盡,尚存活的極少數(shù)人退入此山,他們?nèi)砸宦纷窔?,婦孺?zhèn)麣堈叨疾环胚^!”老人說到這里,情緒明顯又有了波動。
“開疆辟土,無可厚非;戰(zhàn)爭殺人,也可原諒!可伽耶國軍隊對平民如此趕盡殺絕,便不可原諒!于是師尊開啟此山的守護大陣,將他們悉數(shù)斬殺?!?p> “沒想到伽耶國非但沒有幡然悔悟,反而出動傾國之戰(zhàn)力,前來復(fù)仇。”老人情緒激動地說道:“那一戰(zhàn)先師殞命,新羅國的戰(zhàn)力幾乎被全滅!”
“不過,伽耶國的前來復(fù)仇之人,一個都沒有回去,包括他們的帶頭之人——伽耶國王的叔父金首泰,也被重創(chuàng),最后淪為鳳凰榕的食物?!?p> 老人說道:“那時我也受了傷,新羅國再無能戰(zhàn)之人,于是我只有虛張聲勢,派人去伽耶國興師問罪?!?p> “誰知金首露王聰明異常,從我派去之人的言行舉止判斷,我新羅國已元氣盡失!但他仍摸不清我們的底細(xì),不敢再輕舉妄動,所以與我們達成十年之約?!?p> 老人神色黯然,繼續(xù)說道:“若我們十年之內(nèi),沒有神靈庇佑的新王降世,我便率部歸順伽耶國,新羅國地域從此便歸伽耶國所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