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睜開眼,難受的揉了揉太陽穴,天都黑了,她到底睡了多久。
“關(guān)月?”
“殿下,您醒了?!贝粼谕獾畹年P(guān)月一聽到動靜連忙起身撩開床幔,聽殿下的嘶啞的嗓音細心的倒一杯溫水端在手中。
溫熱的茶水舒緩了喉嚨的干澀,姜謹緊皺的眉頭微微松開,“什么時辰了?”
“戌時了,殿下可要傳膳?”
關(guān)月心疼的替殿下揉了揉額頭,她許久未見殿下如此疲憊,連關(guān)堰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
姜謹點頭,“傳膳吧。”
“是?!?p> 她被賜居在鎏鳳殿,這處宮殿佳木蔥蘢,雕欄玉砌,最主要的距離秦王的養(yǎng)心殿十分之近,連前朝議政的德政殿距離也頗近。
鎏鳳殿的正屋內(nèi)布滿了紅綢,兩只龍鳳雙燭還在燃燒,連她躺著的被褥也松軟暖和。
舒服的往后靠在榻上,目光深邃的凝視著關(guān)月纖瘦的背影,姜謹思緒紛繁,在原主記憶中,關(guān)月可沒活過年關(guān),仔細算來,也就在一個月后。
該如何保護這丫頭呢?
在這秦宮,自然是秦王最大,能得到他庇佑是最好,可怎么能吸引秦王注意這她得好好想想。
她與原主均未見過這位秦王,只聽那傳言形容的神乎其神。
之前說那秦王是為明君那是相對于百姓來說,對于她可不一定。
秦王秦朝鈺,冷血好戰(zhàn),殘暴不仁,登基那一天曾親手斬下幼時欺他辱他的奴仆,后又大刀闊斧改良選士,令舉薦變成選拔,一時貴族人心不穩(wěn)。
對于跳出來的螞蚱一律殺之,甚至有言官以死明志都未曾令他動搖,可見他對朝政的掌控欲。
那一個月,秦國宮內(nèi)每日里都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以雷霆手段平定內(nèi)亂后,迅速把目光放置在外患,眼下秦朝氣勢日益高漲就是他的功勞。
這樣的一個人會欣賞哪種人?
出生宮內(nèi)見識無數(shù)陰謀詭計會喜歡單純無害?
這個念頭一冒出,姜謹腦海浮現(xiàn)出某任務(wù)中的小插曲,想到自己這張臉要上演無辜,喊著“王上”的場景,渾身的毫毛根根豎起。
不不不,這個念頭要不得。那般有勇有謀,全權(quán)掌控手中的權(quán)利的人也許一時能忍受愚蠢的人在他身邊打轉(zhuǎn),可時間一旦久了就會乏味。
委曲求全,這好似也不行,既以入后宮,這般姿態(tài)做給誰看,她自己也感到惡心。
腦海中的想法一個接著一個蹦出來,卻被一個接一個否決,此時,姜謹才深刻意識到這個任務(wù)的難度不在于刺不刺殺秦王,而是保護周邊的人。
唉,難呀,前有大魔王要敷衍,后有四小崽子要護,可愁死她了。
吱呀!
雕花門被人緩慢推開。
“殿下?!标P(guān)堰關(guān)上門掩去門外風(fēng)雪,神色淡然的踏進溫暖如春的宮殿,一身冷氣被宮內(nèi)暖氣給褪去。
“身體可好了?”上下打量一番,臉色紅潤,腳步沉穩(wěn),看樣子是大好了。
“殿下?!标P(guān)堰單膝跪下,青鴻劍順勢放在身側(cè),“以前是關(guān)堰沉迷與仇恨不自知,如今連累殿下內(nèi)息受損,關(guān)堰有罪,還望殿下責罰?!?p> 這幾日昏昏迷迷,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直至今日醒后關(guān)歡才告訴他事情,這幾日是殿下替他調(diào)整內(nèi)息,每日風(fēng)雨不停。
他何德何能當?shù)玫钕氯绾魏駩邸?p> “你呀?!苯攲λ餐o奈,身世可憐,背負家仇國恨,若不是遇到原主,只怕如今也成了一坡黃土,“起來,你能想通就好。”
關(guān)堰沉默未動,挺直的跪在地上。
“起來吧,既然你愿意領(lǐng)罰,那就罰你三日不許吃關(guān)月做的荷花酥?!?p> 關(guān)堰震驚的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羞意,殿下怎么會知道?對上殿下不容置于的眼神,抿嘴,聽話的站起身。
“謝殿下?!?p> 姜謹手指微動,遲疑片刻,紅唇翕動,“秦王心中怕不是有了主意,按他的性子絕不會任由匈奴這禍患到處流竄,不日也許就會有動作?!?p> 腦海的思緒轉(zhuǎn)了又轉(zhuǎn),眼中閃過無奈,看樣子贏得秦王青眼相加得加快進程。
“若你想,到時候可跟隨秦軍出征,你也好為自己建立功業(yè),這里畢竟不是姜國?!?p> 她這是放關(guān)堰走,在姜國時,她聽先生講課時她是允許身邊之人在場,能學(xué)多少看他們自己,學(xué)問他多多少少知道些,排兵布陣他也懂,這樣的人才她不想禁錮在身邊。
無論原主如何想,她想關(guān)月,關(guān)堰,關(guān)歡和關(guān)星能為自己活,而不是一身都忠于她。
成于她,可;亡于她,大可不必。
聽完殿下這番話,關(guān)堰陷入沉默,他在糾結(jié),來到姜國的所見所聞令他心情澎湃,男子漢哪有不想建功立業(yè),為自己掙得一份功名。
可殿下……
姜謹一眼就看出他的糾結(jié)所在,低首淺笑,“不必擔心我,我?guī)阍谏磉厪膩矶疾皇菫榱四隳芙o我擋刀擋劍,這些你應(yīng)當明白?!彼皇沁@么想的,原主卻是。
說實話,關(guān)堰可恥的動心了。
喉嚨發(fā)緊,嘴唇輕顫,“多謝殿下,殿下救命之恩屬下沒齒難忘?!?p> “可莫要以身相許,等你八抬大轎娶的人可盼著你回來,若真是有天上了戰(zhàn)場,碰見的仇人,還望你慎之,有人再等你回來。”
這算是她給他留個念頭,關(guān)月那丫頭可一直等著他。
關(guān)堰往后瞟了一眼,指尖發(fā)燙,良久,雙膝跪地,向姜謹行了一個姜國大禮。
“起來吧?!苯斝Σ[瞇的看著他,眼神也止不住的往后瞟。
靜等片刻見躲在門口的人還不出來,咳嗽一聲,“關(guān)月這丫頭怎么還不來,關(guān)堰你去催一催。”
“不……不用,奴婢回來了?!标P(guān)月擰著食盒,滿臉通紅急急忙忙的走進來,生怕殿下真讓那呆子過來找她。
“你們可用過膳?”
“殿下,您快用吧,甭?lián)奈覀??!?p> “小管家婆,知道了?!?p> “殿下!”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用膳用膳?!?p> 晚膳姜謹用的少,稍微填下肚子就放下了,“今日王上可吩咐了什么事?”
按照規(guī)矩,冊封之日也該是王上寵幸的日子,看著滿屋通紅也看得出來,今夜算起來還是新婚洞房,秦王會來嗎?來了她又當如何?阿鈞現(xiàn)如今不知怎么樣,R也沒有消息。
困難簡直是一個接著一個,愁啊。
關(guān)月見殿下眉眼染上一聲憂愁,以為她在擔心今晚侍寢,低聲道:“今日下午王上貼身太監(jiān)李全德吩咐今晚殿下不用準備,王上下午發(fā)了火,聽說又殺了人。”
“哦?”說起這個姜謹還真有些好奇,“為什么殺人?”
關(guān)月伏身輕聲把自己下午打聽出來的消息說出來,“聽說有位大人用計謀把自家女兒扒光了送上王上的床榻,王上正大怒呢,聽說那女子當場被陛下一腳踢昏,那位大人也被王上下令斬頭。”
這件事說起來著實不太光明,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躺平,秦王居然沒任何反應(yīng)。
“殿下,你說秦王哪方面是不是有什么隱疾?”
姜謹聽這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秦王這個年紀也該有幾個侍妾,可如今除了剛?cè)雽m的她,后宮宛如虛設(shè),也怪不得哪些人不折手段的送自家女子入宮。
若是有幸懷上一個王子,那可真是整個家族都會由此飛騰黃達起來,再大膽一點的,王位唾手可得啊。
至于秦王哪方面到底行不行,唔,這個她倒是沒有細想過,難道……
回過神的姜謹嘖了一聲,她怎么也跟著這丫頭胡思亂想去了,他秦王能不能行與我何干,阿鈞行就行。
“去去去,小心禍從口出。”
關(guān)月聳了下鼻子,用手揉揉自己的腦門,她可沒錯過殿下八卦的樣子,明明自己也聽得很帶勁。
姜謹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窗外雪花紛飛,白日天氣尚好,晚上卻又開始飄雪了。
微風(fēng)夾雜著冷氣撲面而來,白色的霧氣從她口中吐出,姜國如今怕也是大雪紛飛,她那母君與父君怕不是在日夜笙歌,如何能注意到百姓的艱難。
“關(guān)堰,青鴻借我,等下還你?!苯斏焓职伍_青鴻劍,疾步走至門邊。
關(guān)堰眉頭一挑,殿下這是來了興致要去練劍?
“殿下,你去哪兒?天冷!”關(guān)月扒拉著門框雙眼盯著步入風(fēng)雪的殿下,不滿的嘟了嘟嘴。
殿下真是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走走走,我們?nèi)フ业钕???p> 一把拉過關(guān)堰的手急急忙忙的跟上去,絲毫沒注意她身后的人滿眼都是她。
內(nèi)息自丹田流竄至四肢百骸,悠悠吐出一口濁氣,順著記憶熟練的挽出劍花。
姜謹膚白凝脂,便是在夜晚中也能看得出決絕的身子,她的手纖細,骨腕分明,與寒光凜凜的青鴻成為鮮明的對比。
秦朝鈺煩躁的扔下御筆,這些人天天一點小事都要稟告他,不是那家又娶了位小妾于禮不合,就是兩家公子之間互相斗毆也要前來找他哭訴。
每日都是一些雞皮蒜毛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