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天還亮著

　　江南的大雨漸漸地歇了下來。

　　洪水被引入海中，原本被淹沒的房屋農(nóng)田也都露了出來，雖然一時(shí)半會百姓們還要在難民營住著，但事情總歸是有了好轉(zhuǎn)。

　　這樣一來，鳳陌卿幾人就該回京了。

　　她眼瞅著宋布軍在名單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眉眼淡淡：“明日，我們便回去了?！?p>　　程書昀難得地沒說話。

　　他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明日？這么快？”

　　宋布軍幫她把冊子整理好，抬眼看了一下程書昀和乘風(fēng)。

　　乘風(fēng)來了沒多久，但小狀元是實(shí)打?qū)嵉纳岵坏谩?p>　　他回了京就很難再過來了，并且在京都也遇不到似乘風(fēng)和宋布軍這樣的朋友。

　　乘風(fēng)雖然愛嘲笑他，可他知道那只是故意逗他玩的。

　　他不像京中那些紈绔子弟。

　　那些人是打心底里就覺得他傻。

　　這樣想著，小狀元越發(fā)舍不得了。

　　鳳陌卿把東西給乘風(fēng)收好，見小狀元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樣，反倒是笑了。

　　“以后得空了，我再帶你來便是，日子還長著呢。”

　　日子還長著呢。

　　程書昀紅了眼，轉(zhuǎn)過身走了。

　　乘風(fēng)嘆了口氣也跟過去。

　　鳳陌卿“嘶”了一聲：“想不到他們倆這么舍不得。”

　　宋布軍一愣：“他們倆？”

　　“嗯，還有乘風(fēng)啊，他也難過?！?p>　　只不過終究是比小狀元大了些，不會那般情緒外漏罷了。

　　宋布軍笑了一下：“明明以后還可以見，怎么那么傷感?！?p>　　鳳陌卿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明白，不過你若是來了，我們肯定在京都好好款待你。”

　　宋布軍無奈地笑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抬頭道：“我怎的覺著你不太急著回去了？”

　　宋布軍觀察細(xì)致。

　　前些日子雖然鳳陌卿整日里同他們一起為洪水的事情操勞，可處事總帶著幾分急躁，但這兩日卻莫名地安定了下來……

　　好像，就是從她那個(gè)好友來了之后……

　　鳳陌卿轉(zhuǎn)過身看他，卻沒說什么，拿著東西直接離開了。

　　她急著去告訴豐晟他們馬上要回京的事，在豐晟廂房外連門都忘了敲，破門而入的時(shí)候恰巧看到豐晟將將穿上上衣。

　　那一閃而過的白皙背脊看得鳳陌卿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道：“怎的這個(gè)時(shí)辰換衣？”

　　豐晟臉上帶了些惱怒，耳尖帶著些薄紅隨手系上腰間的帶子就轉(zhuǎn)過身來。

　　這衣裳有些繁雜，他換了好幾件也沒穿好，剛剛準(zhǔn)備將這件也脫下，鳳陌卿便闖了進(jìn)來。

　　他冷著張臉，不知是惱怒那衣物繁瑣，還是惱怒鳳陌卿在自己衣衫不整的時(shí)候進(jìn)來：“無事?！?p>　　鳳陌卿瞥了一眼小皇帝腰間沒系好的衣帶，將手中的名冊遞給他：“宋布軍已經(jīng)簽好字了，回去直接給戶部登記入冊便好?！?p>　　豐晟接過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話。

　　他在等鳳陌卿出去，這樣他好換下一件衣裳。

　　可鳳陌卿沒有動，她隨手拿了桌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隨意道：“我們明日便回京罷，陛下那么長時(shí)間不在，會被發(fā)現(xiàn)的。”

　　豐晟愣了一下，冷清的臉上帶了些莫名的意味：“……小德子寫信來，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鳳陌卿瞬間站直了身子：“誰發(fā)現(xiàn)了？”

　　“母后?！?p>　　鳳陌卿：“……”

　　“那……怎么辦才好？”

　　豐晟抿了抿唇，紅潤的唇瓣襯得肌膚更加白皙。

　　“既然已被發(fā)現(xiàn)，那便不急著回去了?！?p>　　“嗯？”

　　鳳陌卿沒有跟上他的想法：“那做什么？”

　　“我們，可以在宮外玩些日子?！?p>　　這幾天他在府衙里待著，除了幫他們找合適的工匠建造災(zāi)后房屋外，還知曉了不少事情。

　　例如，鳳陌卿很是喜歡江南的桂花糕。

　　再例如，她在來的路上和程書昀提過不少次，想要在外面好好玩一玩。

　　程書昀是個(gè)守不住話的，隨隨便便就讓小皇帝把話套了去。

　　如今他出宮之事也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他索性就想陪鳳陌卿在外多玩些日子，這么些年，這還是二人第一次離京這般遠(yuǎn)。

　　鳳陌卿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眉眼帶了笑，唇角的弧度比先前都深了幾分。

　　“陛下，可真不乖啊……”

　　豐晟臉色一紅，方才想讓鳳陌卿出去的念頭就又回來了。

　　鳳陌卿也不再逗他，畢竟這人可是要帶她一起游玩的。

　　她湊過去微微抬手拉開豐晟腰間沒系好的衣帶，腰腹間有力的線條看得她笑了一下。

　　這舉動活像是調(diào)戲黃花閨女的采花大盜。

　　豐晟按住她的手，看了眼門的方向：“天……天還亮著！”

　　“噗嗤?！?p>　　鳳陌卿這下真是帶了滿眼的笑，她撥開小皇帝的手，慢條斯理地給他系好，末了還輕輕拍了拍。

　　“好啊，既然陛下開口了，那臣便夜深了再來?！?p>　　沒等豐晟反應(yīng)過來，她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推開門離開了。

　　小皇帝眨了眨眼，微微低下頭看腰間被系好的帶子。

　　長長的睫掩住莫名的神色，他唇角卻是勾起了笑。

　　這衣裳，看著倒也還不錯(cuò)。

　　那便不換了。

　　……

　　晚間幾人一道用了晚膳。

　　沒有辦大宴席，幾人坐在一張桌上倒是也很溫馨。

　　宋布軍拿出了自己釀的桂花酒，給幾人都倒了一杯。

　　小狀元蔫蔫的：“以后就喝不到這樣的酒了?！?p>　　乘風(fēng)一直安靜吃菜，悶悶地不說話。

　　豐晟喝了一口鳳陌卿遞給他的酒，桂花香四溢，的確讓人不舍。

　　鳳陌卿卻是笑了一下，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碰了下程書昀酒杯的杯沿。

　　“何必想那些不愉快的？你若是舍不得江南，讓程大人在此建個(gè)屋舍，你時(shí)不時(shí)便來住不也是個(gè)好主意？詩文里不是有句話，叫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今夜可得玩得開心了才是?！?p>　　程書昀被她念叨得笑了起來。

　　乘風(fēng)在一旁臉色都微微緩和了些。

　　鳳陌卿這人平日里瞧著不甚正經(jīng)，但哄人倒是有一套。

　　見氛圍不錯(cuò)，宋布軍也笑道：“我這酒可不能讓你們醉！今年統(tǒng)共就只得了這一壇，只能讓你們喝著嘗嘗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