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KING公司在招人，剛好我大學學的就是軟件工程，大三暑假，我想去公司當實習生，程才面試的我。我只知道公司是做科技研發(fā)的，但我不知道具體的研發(fā)內容?！蓖跷恼f。
“程才讓你當實驗品的？”
“準確來說，是他想幫我的忙。”
“幫忙？！”
王文從兜里拿出一根煙，點燃，陳琦發(fā)現(xiàn)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
“我家里很窮，我媽得了宮頸癌，需要錢。我去實習也是想掙點工資，結果程才告訴我，幫助他們完成實驗的話，就能得到錢。我就答應了?！?p> “做實驗的過程就不必贅述了，總之，我?guī)椭麄兺瓿闪藢嶒?，也就是他們第一個產品，鍵盤。”
陳琦發(fā)現(xiàn)，王文背著的雙肩包里隨時攜帶鍵盤，估計是怕和J一樣，一不留神，丟了。
“可鍵盤太大了，所以之后，他們研發(fā)了筆、戒指這種較小的產品。”
“他們研發(fā)產品的目的是？”季杰問。
“你知道KING公司的標語是什么嗎？才華無限公司?？偟膩碚f，就是用產品去提升大腦的利用率，讓使用者可以擁有某一項過人的能力?！?p> “他們老板是要做慈善嗎？”陳琦感覺這個邏輯并不說得通。
“是啊，理想主義者總會失敗的。哦，這不是我說的，是程才經常說的。雖然產品研究出來了，可使用者會過度使用自己的能量，產生副作用，例如產生幻覺等，所以項目被停了。整個公司就倒閉了?！?p> 此刻，王文的U盤拷貝完了一些文件，然后他關掉其他4臺電腦，只留下一臺，繼續(xù)在運行著某種程序。
“程才是公司的主要技術骨干，這3個產品都是他的心血，他沒有按照老板的要求毀掉，而是私下收藏了起來。這個事情被我知道后，我用‘曝光’公司秘密為要挾，搶來了鍵盤?！?p> “你不知道它們會帶來副作用嗎？”
“我知道！”王文聲音突然變大，“可我根本當時根本不能理解什么叫做身體超負荷運轉，我們這些農村孩子，平時做許多農活也是超負荷，區(qū)區(qū)一個鍵盤怕什么？我更想要的是掙錢，是成功，是在這個社會上爭取一個地位！”
王文冷笑一聲，“像我們這種農村出來的孩子，要奮斗多少年才能在城里買上一套房子呢？”
“可是……”陳琦想反駁，又不知該說什么，只好沉默。季杰在一旁，任著王文大吼，沒有說一句話。
“2年，我只用了2年就在海邊買了一套海景房。我把父母接到城里來的時候，我媽剛走進客廳就哭了，說我有出息，說我優(yōu)秀。有時候父母的夸贊也是一種誘惑，他會讓你希望你真的是優(yōu)秀的?！?p> “之后，小說被改編，拍電視劇，我越來越有名。我媽每天守著電視看，一遍遍看那些電視劇，在小區(qū)里逢人就說兒子是作家。一個農村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作家，是文化人，多欣慰?！?p> “也就是說，程才知道這種副作用，他也沒有辦法？”陳琦問道。
“有什么辦法？這樣的結果本身就在他預料之外?！?p> “那他還將產品售賣出去？”陳琦一股怒火升起來。
“售賣？”王文有些好笑陳琦居然問這種問題，“你知道為什么警察那么容易查到程才嗎？因為他和買者都建立在自愿的基礎上，他從沒想過會被告發(fā)?！?p> 王文扭頭看向季杰：“你不也是自愿嗎？”
季杰低著頭，沒有回答。
“苦于自己沒有天分、才華，又希望在這個拼爹的社會擁有一足之地，這時，你知道有這樣的產品，不想要試一試？何況產品都有1個月試用期，試用期結束才簽合同，一個愿打一個愿挨?！?p>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愿意犧牲自己的健康的?！奔窘芙K于開口說話了。
“對。所以你沒簽。不過……”王文看著筆記本里程序運行完了，他合上筆記本，說：“我今天叫你們來不是聽故事的?！?p> 聽到王文要說到意圖，陳琦又緊張了，不自覺朝季杰身邊靠。自打剛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王文騙到這里來，就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幾臺電腦是產品的服務器，這個房間里也有很多產品的資料和程序。程才不希望警察找到這里，希望我放火燒了?！?p> “燒了你的鍵盤不就不能用了嗎？”陳琦問，果然叫來沒好事。
“我已經將程序拷貝出來了，在手提電腦上，而且我按照程才給我的代碼，修改了程序，現(xiàn)在戒指和筆都可以不用償還貸款使用了?！?p> “程才是覺得自己出不來了嗎？”季杰納悶，感覺程才像是斷后路似的。
“king公司早就被盯上了，只是垮得太快，警察也沒找到任何證據。這次抓到程才，估計在劫難逃?！?p> “燒掉這里不就沒證據了？”陳琦也追著問。
“我的鍵盤，不就是證據。問題在于，我并不想毀掉它，我希望它繼續(xù)運行！”王文聲音又大了起來，陳琦立刻閉嘴，生怕激怒了他。
“好了，這里有一些戒指和筆的資料，你們自己找一找，看有沒有需要的。等下，我們就一起燒掉這里吧?！?p> 陳琦察覺到，王文的情緒有一絲興奮。她想到昨天，王文說過，他并不想見到知道他底細的人。如今，程才被抓走了，確實沒人再知道他的底細，他又掌握了運行的程序，不再擔心程才會以此控制鍵盤，或要挾他了。
唯一失去的，大概就是他的身體。但，從目前情況看來，他似乎也不在乎。
“你們不找資料嗎？找一些留紀念??！我記得有戒指的程序資料，就在這個架子上。你們拿到了，就不用再受制于人了！”王文說著就要去翻架子上一摞摞的文件夾。
季杰拉著陳琦走到門口，“不用翻了，你燒掉這里吧。我們沒什么要找的?！?p> “好心好意帶你們來，你們真是！”王文嘆了口氣，“我們現(xiàn)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們都有自己轉運的產品，以后要多互幫互助。今天就是我們站起來的第一天！”
“你不擔心你的身體嗎？”看著愈發(fā)控制不住喜悅之情的王文，陳琦忍不住問。
“我相信我的身體會慢慢適應的！我會克服的！不就是癔癥嘛，自己努努力，別瞎想就是。”王文也走向門邊，陳琦嚇得拉著季杰后退到門外。
季杰也發(fā)覺出王文有些不正常，盡量護在陳琦前面。
“我的打火機呢，剛剛還在兜里呢?！蓖跷囊贿呍诙道锓抑贿厪奈輧茸叱鰜?。
季杰拉著陳琦慢慢后退，一直退到樓梯邊。
“找到了！”王文興奮地說。
“走！”趁王文沒注意，季杰拉著陳琦飛快跑下樓。陳琦還能聽見王文在身后喊他們。
直到坐上季杰的車，陳琦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嚇到了嗎？”季杰關心地問。
陳琦嘴唇一直在顫抖，說不出話，雙腿也發(fā)軟，“我感覺他有點瘋了?！?p> “不管了，我們先走?！奔窘芤荒_踩下油門，開出小區(qū)。陳琦回頭，看到他們剛逃出來的樓頂上冒起了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