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冒昧問一句,不知石羅遭遇了什么,可否說說,這樣俺們也能注意些。”
“這個啊,邪氣入體,心機斷絕?!?p> “嘶~”一群人倒吸口冷氣。
“那這邪氣可否和獵捕有關?”
鹿九娘眼光一掃,定在人群中面露瑟縮之人上,笑盈盈道:“只要不深入,自是無關的。”
“行了,諸位也不用太擔心,妖容居定會查清楚邪氣來源,還大家一個公道。奴家還有事,就不多陪諸位了?!?p> 鹿九娘朝眾人一笑,轉身離開。
一群人各有所思,各做各的去了。
一大一小從賭攤里拿回贏錢,順便聽完解釋,便直接回了清風院。
前腳剛踏進院門,長臨風眉頭一跳,忽的看見院子上空竄出來的一股灰氣,直挺挺的飄在空中,連忙化出一道水膜將阿嵐包裹的嚴嚴實實,大步走去源頭。
“瘋子,泉水底下有邪氣,快來幫忙!”
白狐四爪已經(jīng)深陷泥土中,形成四個小坑,一層白霧懸浮遮擋著水面,中央升起一束灰氣,與周圍的白霧一面相互攪動一面朝上空擴散。白狐貍毛濕漉漉滴答水珠,咬著牙大喊出一句。
“呆在這兒?!?p> 長臨風囑咐好阿嵐待在門口別動,一步走到水池邊,無數(shù)的水滴匯聚在灰氣周邊,暫時阻擋住向四面的擴散,接著又布下數(shù)個小型封印陣法,在灰氣將水膜滲透完全前封在一處。
灰氣雖然一氣化柱,卻也沒沖破清風院原本的防護陣法,反倒是因此,全部擴散在院子各處,以至于灰狗早先暈了過去,被阿嵐撿了起來放在腳邊順毛中。
等將邪氣包裹住,長臨風看著灰蒙蒙的院子,氣得想打人。
“不行了,本狐撐不住了,瘋子,這玩意兒交給你了?!卑缀稍诘厣现贝瓪?,顧不得身上臟兮兮的泥團,整只狐都沒勁了。
“乖~”阿嵐提起白狐抱在懷里,換一只繼續(xù)順毛中,一邊挑著被泥水粘成一股的白毛,白狐當即舒服“咕嚕?!苯袉玖艘痪洌D個身攪動爪子。
“幫忙嗎?”阿嵐仰頭看,杏眼隔著水霧看起來多了分迷離。
“不用?!遍L臨風搖搖頭,他可不敢讓阿嵐接觸,即使是淡化了不知多少倍的邪氣,可也是極容易引起心性不定墮魔之物,此時阿嵐能不受到影響已經(jīng)算是很好了。
投去一個放心的目光,身形沒入灰蒙蒙的霧氣里。
手一揮,水池內(nèi)的水形成一個大水珠,晃晃悠悠懸浮在半空,依稀可以看見水球內(nèi)不安分的水波一晃又一晃,再一揮,水球應聲破碎,化成一滴一滴的小水珠,滴落在灰蒙蒙的霧氣上,融合、分離……
一刻鐘后,院子里的灰霧盡數(shù)散去,長臨風手中則出現(xiàn)了一個巴掌大的灰黑色小球。
阿嵐吸一口氣,便是滿滿的水霧濕潤,似于雨后的潤物細無聲,不過范圍僅限于院子內(nèi)罷了。
水膜化開,跑前左右看著灰黑色的水球,球內(nèi)原來設了五層隔膜,真正的黑色部分只有半個拳頭大,向四面散發(fā)著不舒服的氣息。
“好了,沒事了?!遍L臨風將水球收了去,一臂擋著她靠近,一把將躺著幾乎睡著了的白狐拋了出去,“該吃飯了,你也休息夠了!”
“阿嵐也去幫忙吧,我還有點事,一會兒你們先吃就是?!?p> 阿嵐讓開一步,看那人面帶微笑關門離開,點了點頭。
“呸,死瘋子!”白狐鼓著嘴氣憤撓爪,抬到一半對上一雙杏眸,“白白,受傷。”
阿嵐搭起白狐一只前爪,粉色的爪下三條血痕,蹙了蹙眉,指腹輕微摩挲著,一點點止了血,隱了痕跡。
“老大,沒……沒事的?!?p> 白狐艱難抽出爪,傷口幾近痊愈,阻止了她繼續(xù)療傷的舉動,“老大,你別浪費力氣,我可可是很強的,還能打哦?!?p> 阿嵐掃了眼其它細小傷痕,抿抿唇說,“你,不能化人?!?p> 精神抖擻的白狐立即喪了氣般,耳朵尾巴聳拉,“老大,你能別老說這事兒嗎?”
“會好的,我等你。”
軟糯的話里平靜卻有力,原本的水霧眸子突然亮起來了般。
“什……什么?”白狐有些不敢置信,不被拔尾巴已經(jīng)很不錯了,還能聽到慰狐心的話,好……好激動,“老大~~”
“嗯~我做飯,你休息?!?p> 白狐:?。?!
說完,小個子繞過白狐一步鉆進了廚房,噼里啪啦一陣鍋碗瓢盆的聲音。
“老大,等等,放著,我來!”
記得那三年里阿嵐“幫忙”下的倒騰,十有八九是毒藥。
會死狐的呀!
長臨出了院子直接往妖容居樓閣去,鹿三像是知道他回來一樣,直接帶他去見了鹿九娘。
“喲,客官這般生氣,可是奴家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的地方?”鹿九娘抿了口茶扇著圓扇說。
“你是故意的?!?p> 長臨風說,拿出灰黑色水球,直視對方滿是笑意的眼睛。
鹿九娘本體是鹿,卻有幾分狐貍的嬌媚,一顰一笑之間更像只狡猾的狐貍。
“嗯?!甭咕拍镉χc頭,“可奴家早先就提醒過呀,是客觀說的不要緊,硬是要那院子。況且,此事,是客官你先挑起來的呢?!?p> 做事有愧,長臨風端起水杯自行喝了口,平靜說,“那件事我已道歉了,況且,掌柜的用的還很順手呢?!?p> 余光瞥了眼在前頭片刻不得停歇跑來跑去的青色身影,伴隨幾道不耐煩的嚷嚷聲。
鹿九娘不急不慢吩咐鹿三關好門,繼續(xù)說,“那是奴家伙計自己抓來的,又何時成了客官的?這賬啊,客官可不要弄糊涂了才是,該是什么,就是什么,這兒明眼可見的,莫要亂認賬?!?p> “既然掌柜的這么說了,那次事也沒有再說的必要。”長臨風再飲一口茶,點了點頭,對方就是不承認也沒法,“不過,邪氣一事掌柜的總該給個說法不是?不然,我住著頗為不安。”
對方面上一頓,抿抿唇,靠在座椅上慢慢說,“客官莫怕,安心住下便是,那院子里有出名的陣法大師刻下的陣法,非青九品不可破,一半的邪祟是出不來的。況且,以客官的身法,也不見得會吃多少虧啊~~”
鹿九娘咯咯咯的笑聲鬧得長臨風腦袋疼,就知道這人還在計較那件事,深呼一口氣,“邪氣,邪也,若我能擋得住,妖容居也不用千年來獨守著這一方水土。”
平南森林以南,綿延望不盡頭的森林深處,藏著令妖族和人族都深懼的東西。
鹿九娘收起了笑容,露出幾分嚴肅,“唉,奴家不過是開個玩笑,公子未免太認真了啊?!?p> “不是我要認真,委實是掌柜的不想好好說。二來,我時間不多。”長臨風大感輕松,整個人都舒暢了些,“掌柜的有什么主意,盡管說便是?!?p> “好,那奴家也就不繞彎子了。此事,說來也簡單。”鹿九娘起身,從墻上一個安格里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遞去,“南木林,公子替奴家尋一物,至于清風院內(nèi),奴家會處理。且,此物,歸公子所有?!?p> 長臨風打開木盒,一朵冰藍色的六層花朵靜靜懸空,花瓣半開半闔,一粒粒晶瑩的顆粒朝四面四面散落。
“千念蕊?!币陨`的念識為養(yǎng)分而生長的花,花蕊上的每一?;ǚ鄱际怯赡钭R,即人的意識、精神,可以極大地蘊養(yǎng)并彌補靈魂有缺或意識殘缺的人。
此物極其難得,乃是天階寶物。
一株,便能將一人從白玄一奔至地玄,跨越二十四品。
“這……掌柜的要我尋何物?”長臨風目不轉睛的看著冰藍色花,顫著手強忍鎮(zhèn)定說。
阿嵐確實十分需要這類株藥材,可天下可知的不過凡幾,早已被各大勢力捂實了,不到整個族群的重要性萬不會拿出來的,還不如他以自身來彌補阿嵐體內(nèi)的魂缺的快。
想到這兒,不得不懷疑對方的意圖。
鹿九娘一眼看中了他眼中的警惕,翻了個白眼,一雙鳳眼極為不舍的看著那木盒子,手里的圓扇像一塊帕子般被擰來擰去,皺褶都滿上了。
握了握拳,深呼吸好幾次,才忍著肉疼說,“公子也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奴家,此物奴……我雖然不舍,可也得用在有緣人身上才行。那東西對你家那位而言簡直手到擒來,能有什么危險。到時候你們就當散散步好了。這么簡單的事兒,難道你還有什么疑問?”
鹿九娘再次深吸一口氣,艱難說完一段話,眼神就沒從盒子上離開過,連掐了自己好幾回,才忍住奪回來的念頭。
她都出了那么大一口血,這人咋還不信呢!
“這樣嗎?!?p> 長臨風懷疑說,語氣里卻透出一股輕松帶笑的意味,聽得鹿九娘直翻白眼。
“好吧,那我就信掌柜的一回。”長臨風偷笑道,“啪”合上木盒,不給對方再看一眼的機會,直接收了起來。
鹿九娘咬咬牙,眼神憤憤。
欺妖太甚,她又不會搶回去!
“時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遍L臨風起身告辭,在鹿九娘恨恨的目光下離去。
“唉,奴的主喲,這也太虧大發(fā)了?!?p> 沒人回應,只留下鹿九娘一遍又一遍的長嘆,“唉~~”
……
清風院,屋內(nèi)燈火灼灼。
三道爭奪飯菜的影子落于窗臺上,既熱鬧又溫馨。
阿嵐吃著滿當當?shù)娘埐?,對面是白狐嘰嘰喳喳的抱怨,兩邊是聽話乖巧的灰狗和一邊斗氣一邊關懷她的長臨風。
“阿嵐要多吃點,才能快快長高?!遍L臨風說。
“本狐的手藝一般人可嘗不到,老大,還有這個。”白狐說。
“汪汪汪~~”灰狗附和。
阿嵐點頭點頭再點頭。
可是,如此溫馨,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